如果人类会洞见未来发生的事,那么一切还会如期出现吗?或者说,即使人可能回到过去,仍然无法改变事情的出现?
总而言之,此时此刻,泰平望着墨白有点扭曲的狰狞的脸,内心深刻地意识到:一切将会发生的事都是必然的结果。这种必然的结果,与太多无法把握的东西相关,包括时代的背景、历史的洪流与周遭的一切,更为关键的一点则是,人的微妙而无从琢磨的心。
人心就是一个变幻莫测的大千世界!
“泰平,你知道吗,我曾在梦中见到当下的情景。”墨白将逐鹿剑指向泰平,眼中现出迷蒙之状,好像在回忆梦境。
“我多么希望,这样的梦境从未在你的脑海中出现过。”
“你想知道谁胜谁败吗?”墨白缓缓地问道。
“这样的胜负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泰平说道。
“你不必再说一切为了亚夏族的话,因为对于曾经卑微的小吏来说,这样远大的目标没有意义了,只有掌握了权力才有意义。”墨白压低声音道。
“既然如此,我们开始吧!”泰平无奈地说道。
“好!”
墨白话音刚落,双目晶光一射,如同两柄利剑一样,射向了泰平。他的黄花臂更粗了,两条金龙跃跃欲试,吐出了丝丝白气。墨白的逐鹿剑刺出,磅礴剑气奔涌而来,如同海水退潮一样,瞬间将泰平淹没。泰平感到一股异样的寒冷,仿佛将天地冻凝,将那海潮封冻,使一切都不复存在。
好可怕的强劲内力啊!泰平心中叹息。
泰平一动不动,身上的长袍飘起来,衬托出他的昂然之姿。那股强大气流漫散开来,吹得秦昭等人闭上眼睛,吹得祭坛上的旗帜猎猎飘扬,发出呼呼啦啦的声音。
泰平将仁心剑的剑尖一挑,竟轻巧地对上了逐鹿剑的剑尖。两个剑尖相触的瞬间,迸射出闪电一样的光芒,击穿了祭坛的石台,直射向祭坛上方的厚重的乌云,与乌云中的利闪交相辉映。两个人的身上光芒四射,如同被闪电包裹了一样。
墨白的脸上有一种满足而兴奋的表情,似乎享受闪电穿过身体的感觉,进入一种难以言表的梦幻状态。泰平则有所不同。他的心湖被闪电击中,飞溅的浪花高有数十丈,产生了强大的冲击力。这种冲击力前所未有,使泰平的胸腹承受巨大的压力,好像一座山压下来。
与此同时,泰平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跳出了身体,正站在距离祭坛很远的地方,异常平静地看着祭坛发生的一幕。
顾左曾经对泰平说,灵魂出窍是一种非凡的体验,更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体会,如果不能游刃有余的地控制,将步入死亡之地。当然,如果人能够驾驭灵魂出窍,将完全超脱于生死,实现生命的跃迁,进入到新的境界。
这是泰平第一次见到墨白用剑,也是第一次被一个人无所匹敌的剑气所震撼。离开北靖的数年间,泰平见识过太多武林高手,领教过不少绝世神功,得到多位奇人大隐的指点。除了得到高人点拨,泰平亦经历不少奇遇,称得上是上苍眷顾之人。然而,只是单单这一剑之功,泰平就意识到,墨白被闪电击中的奇遇,恐怕比任何人都不同。
显然,鸠峰天鸠阁的闪电要霸道得多,否则不可能使墨白生出闪电花,得到诡异的一对黄花臂。也许墨白的剑式不能与绝顶高手相比,但是泰平不得不承认一点,黄花臂所赋予的力量,足以弥补他对敌经验的不足,以及某些剑招上的欠缺。
就在泰平思索之际,墨白的剑招不断使出,好似风雷一样席卷祭坛,将泰平牢牢地锁定在风暴眼中。他的剑招像极天歌七击,又有极大的不同,威势更非天歌七击可以相比。泰平一时之间难以判断,不知道该如何破解,只好以仁心剑的剑身为本,卸去墨白的无敌之力,等待反击的机会。
墨白似乎有了心得,剑招越使越顺畅,居然还在临阵中变化,从难以预料的角度进攻。泰平见风雷之势过甚,自己若不摆脱困境,就会被墨白压制,于是使出一招天地同心,借两剑尖相碰的一瞬,向空中纵跃而起,足足有二十丈之高。
“泰平难道要逃吗?”墨白仰头狂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
泰平没有回答。他似乎在空中停了下来,衣袖飘飞如蝶舞一般,身体好像融入天地,被乌云中所蕴含的力量包裹,整个人达到虚无的状态。如烟的往事在眼前闪过,幻化成人生的低谷与高峰,令泰平背负心中所愿,在艰险中攀登不懈。
混沌不是虚无!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如同来自于天庭似的,深沉、辽远又充满魔力,令泰平感到无比震撼。
父亲!
一旦泰平有了这种意识,眼角便不由自觉地流下泪来。更让泰平觉得奇妙无比的是,乌云中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披挂整齐的北靖抚司:泰德。父亲迈着矫健的步伐,缓缓地向泰平走来,冷峻的面庞中透着一丝温暖与关切。
孩子,不要执迷于眼前的幻象,要守住你的本心,牢记你的使命!你一定要记住,虚无不是虚无,而是无中生有。父亲泰德的声音并不激昂,有着无比强大的吸引力。
无中生有!泰平重复着父亲的话,心湖渐渐平静下来,头脑进入到无比澄明的状态。
突然,父亲的形象飘散不见了,墨白狰狞的脸出现在眼前。墨白的嘴巴张开了,吐出了一道闪电,直击泰平的面门。生死瞬间,泰平将身体内的力量蓄至丹田,再注入仁心剑剑身,化成了一条银蛇,与那闪电相撞。
“轰隆!”“咔嚓!”
祭坛上空的乌云猛地裂开,巨大的闪电劈下来,却没有伤及任何人,只是裹住泰平与墨白两人手中的剑。剑身的光芒被遮掩,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闪电注入其中,耀眼得令人心碎,不断发出龙吟虎啸之声。
似乎是颇为默契,泰平与墨白一起挣脱乌云,缓缓地从空中落下。两个人的剑交击不断,迸发出万道华彩,夺目得如同艳阳。庞大的剑气向各个方向射去,如同无数支利箭,击穿了祭坛上的旗帜,击倒了许多墨国朝臣、内力不强的武士,就连秦昭等人亦感受强大的压迫感,不得不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