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一场风暴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熄灭了,谁都不知道江枫眠为何这样轻易放过他们。
叶阑摊开手掌手心早已湿漉漉一片,抬头看向江府内的房檐古树沉默良久,他要马上给乐安城寄一份家书,将最近发生的种种都详细告诉父亲。
“崇光,你没事吧?”吴老爹过来扶起傅修远。
“我没事!吴老爹,婉瑜妹妹你们快上马车,咱们赶快回去。”傅修远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崇光哥哥,我扶你上马车吧!”张婉婷看着傅修远一副虚脱的样子很是心疼。
直到此刻,江府门口的张鑫鑫注意到张婉婷等人,当他第一眼看到张婉婷时,手中折扇不自觉的掉在地上。
叶阑示意众人上马车,准备回别院,此刻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张婉婷扶着傅修远上了马车,她也要跟着上去时,突然身后窜出一个人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
“姑娘请留步!”
“啊——”张婉婷吓的惊慌大叫,连忙甩自己的衣袖。此刻发生的种种她一直绷着一根弦,现在这突如其来一幕吓的她惊慌失措。
“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张鑫鑫连忙松了手,解释道。
“你做什么?”傅修远从马车里钻出来,挡在张婉婷身前怒目看过去,发现正是宴席中那位衣着极其华丽的公子,如今近处瞧不得长什么样子,只觉满眼金灿灿晃得睁不开。
金玉碧环锵其鸣,满身富贵晃人眼。
其他几人看到有情况,纷纷上前挡在张婉婷前面。
吴老爹满脸苦相,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也不知倒了什么霉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张鑫鑫赶紧向众人解释。
“张公子,就连江老城主都说他不管此事,你这是何意?”叶阑说道。
“不是,不是,你们和流光城的事,跟我半分关系都没有,就算晏家死绝了,我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既然你不想狗拿耗子,为何还拦着我们?”傅修远说道。
张鑫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想和这位姑娘,说句话而已!”
傅修远转头看了看瑟缩在吴老爹身后的张婉婷疑惑不解,心道婉瑜妹子真这么招人喜欢?还是现在的公子哥都喜欢这种感觉的?
“你要说什么,说吧?”傅修远有些不耐烦。
张鑫鑫尴尬的看了看周围的一圈人,张嘴欲言又止。
“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们可走了,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张鑫鑫无奈,探着脑袋,隔着众人对张婉婷说道:“姑娘贵姓?”
众人石化!谁都没想到这位风流倜傥的张大公子,半晌就为问这姑娘姓氏。
“张公子,你就为了知道这个?早说呀,你怎么不早说嘛,你早说我不就告诉你了。我妹妹姓张,我不管张公子是什么想法。总之,你不要对我妹妹有什么歪心思,你想知道的现在也知道了,可以离开了吗?”傅修远双手环胸。
“还有一句!”
“快说!我们赶时间。”要不是看对方是符禺商会张家的公子,傅修远早一拳打过去了。
张鑫鑫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姑娘长得好像我娘亲!”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呀!你个变态,竟然恋母……”傅修远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哎吆!不要打脸……疼死我了……我说的是真的,张姑娘真的像我娘……”张鑫鑫在傅修远的身下拼命护住脸,最终还是被打成了猪头。
“哼!我当是什么货色,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今日小爷给你个教训,以后不许再纠缠婉瑜妹妹!”傅修远拍了拍手,一副小流氓的样子。
“原来姑娘的芳名叫婉瑜!”
“嘿,你是不是打没挨够,信不信我打的连你娘都认不出你!”傅修远说着就挥起拳头要继续打人,不过被叶阑拦下来了。
叶阑心中暗自叫苦,傅修远打了张鑫鑫,这可一点不比杀了晏灼的事小,他可不想再出事端,连推带拉的把他拽上马车。
当他们的马车走出老远时,张鑫鑫在后边喊道:“婉瑜姑娘,我会去找你的——”
傅修远拉开车帘,向后方比划他那沙包大的拳头。
“真的好像。”张鑫鑫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嘶——好疼,我的脸……”
晏灼身死的消息仿佛一碗水倒进油锅,瞬间激起剧烈反应。消息传出去后,流光城和乐安城的斗争瞬间进入最激烈的程度,不过真正恐怖的斗争则是他们身后的势力。傅修远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今日杀死晏灼,竟会造成后边无数风波,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刻江府一间书房中,江枫眠面沉似水坐在当中,江澈和他的二哥江明垂手立在江枫眠面前。
江枫眠虽没有释放气势威压,但仅仅是他沉下来的脸,就已然让二人倍感压抑。
“跪下!”
江澈没有丝毫犹豫,应声下跪。
“爹,三弟他——”
“闭嘴!”
江明没有勇气再问下去。
“你知不知今日做的蠢事?”
“爹,乐安城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是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城?在有些人眼中临江城亦是如此。你和晏家的勾当我不想管也懒得管,不过你要知道做人要审时度势,才能不把自己置于险地,你知不知今日你差点葬送了整个江家?”
江澈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爹——怎么会?”
“蠢货!”江枫眠叹息一声,转头问一旁的江明:“你可知道?”
江明想了想道:“大概在那个叶府武师和他的随从身上!”
江枫眠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叶家我还没放在眼里,那两个娃娃的武功我也不放在心上。但是这两人的身份背景,却不得不让人考虑考虑!”
“难道是大家族的子弟,出来历练?”江明吃惊问道。
“怎么可能,那个傅修远简直就是流氓的脾性。”
“三弟闭嘴,爹看人从不出错。”
江枫眠向下瞥了一眼:“世人都以为我向来刚猛无比、宁折不弯、杀伐果断,造就江家今日的局面。其实他们不知道,我也是从小人物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其中的艰辛和委屈怎好与外人讲。你们记住,在你们还没有强大到能掌控临江城之前,不要太过强硬,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些委屈你们必须吃,就算打碎的牙也要咽进肚子里。”
“是!”江澈江明纷纷点头。
“澈儿,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什么事都不能急功近利,这次就是你的教训。流光城和乐安城的事先交给明儿,你最近全力准备大考。记住,这次大考对你来说,甚至对临江城来说都至关重要,你要好好准备!起来吧!”
二人点头称是。
“此次淮阳大考与往年不同,其中会产生怎样的变故,谁都难以预料。澈儿,无论你有怎样的准备或者计划,都要记住今日的教训,要审时度势视情况随时而变,万不可再像先前一般一根筋了。明儿,你与澈儿要进入的峰不同,你们的路也不同,我对你没什么额外的嘱咐,一切自己斟酌行事即可……”
江枫眠又对二人说了一些淮阳书院的事情,才叫他们退下。等房间剩他一个人后,他站在窗前,看向外面慢慢暗下来的天色眉头紧锁。
现在局势复杂多变,淮阳书院大考足足提前半年,这其中有什么牵扯他也难以猜测。
江枫眠回想到蓝落笙在他气势威压下的洒然态度,不由叹息大家族培养出的子弟,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就是大家族的底蕴了。无论他江枫眠多么铁血霸道,使人敬畏,但终究没有那种底蕴。
临江城的夜晚很美,一条宽阔的江水从城中穿过。两岸灯火闪烁映照在水中的倒影中,仿若镜中之城。
江风吹着柳条摇曳,也吹起一个人的衣袖。
“阿瑶——”傅修远向玉龙瑶这边跑来:“总算找到你了,江边这么大,你怎不换一个地方见面?”
“这里风景多好!”
“你叫我来,就是来看风景的?”
“你想的美,有任务给你。”
傅修远耸耸肩,等玉龙瑶继续说下去。
“原本给你的任务,是让你护送叶阑进京都。现在有些变化,需要你参加淮阳大考进入书院,从书院中——”
“我不接这个任务!”还没等玉龙瑶说完,傅修远就打断他。
“你不是要去找你阿婆吗?”
“我当然是要找阿婆,只要进入天都任务就完成了,我就可以去找阿婆了。我对淮阳大考没兴趣,也对进入书院没兴趣,更对书院中的东西没兴趣!”
“你就不想知道,让你从书院拿的是什么?”玉龙瑶诱惑道。
“没兴趣!”
玉龙瑶见傅修远完全不想听,只能说道:“你知道天都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天都有多少座山峰?有多少人吗?比乐安城大多少倍吗?”
“阿瑶,你何时开始喜欢说废话了,我知道这些干嘛?”
“天都泰安比你想象的要大无数倍,一个人在城中就算找一年都找不完。人海茫茫,如果阿婆离开了天都,你又怎么找你阿婆?”
傅修远被问的哑口无言,若真如玉龙瑶所说,那他还真没办法了。
“这和我进淮阳书院有什么关系?”
“你从书院中找到一本卜算秘典,等学会卜算之术,你通过推算占卜就能找到你阿婆了!”
傅修远沉默不语。
玉龙瑶见傅修远不说话,也不着急催促,转身面向江面迎着微风深深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