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温安每次起床都这样?”幽幽采摘树上的花,透过草木间隙看着温安极度气愤地冲出洞口,对着红葡萄树上的学舌鸟又凶又叫。
“温安说这叫起床气。”小花将花篮高高举起,方便幽幽将花投进去。
“起床为什么会生气?”幽幽不明白不理解。
“温安说她赖床会睡回笼觉,但学舌鸟声音很吵,她很不开心。”小花看着已经装满的篮子又道,“幽幽够了,篮子已经满了。谢谢你来帮我,嘿嘿。”
“嗯,鸟的声音很吵吗?没有比男巫制药时的声音吵。”幽幽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喝药时那些家伙和红色的河水从山上“砰”的出来吵。”
“咦?”小花有些疑惑的看着冲进山洞的一人一鸟,他没有感受到温安处在危险状态,白团是不会让温安受伤的。
举着篮子对着幽幽笑道:“等我把这些花晾好,我们就去玩捉迷藏吧,温安也会来哦。”
“可以,那我就先去采些花蜜,老地方见。”幽幽说完就飞走了。
“好的,拜拜。”
小花还没走几步,地面猛然摇晃,连带着周围的树木一起摇摆,剧烈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小花连忙缠住一旁的大树稳住跳动的身体,其余的枝条伸出围住跳出的花朵。
一切只持续了瞬间,震动来的快去的也快。
小花连忙提着篮子向山洞赶去,他看着坍塌的山洞,落下的石块堵住洞口,洞前的地坑陷阱也被填满。
“温安?”小花大喊着并奋力搬开散落的石头。
幽幽也急忙飞了回来,学着小花搬开石头。
石堆下的温安听着小花的呼喊,连忙让他离开:“小花,赶快带着幽幽去开阔的地方,我没事。快离开!万一有余震就不好了。”
她感受到小花带着幽幽离开了,拍了拍围住她和学舌鸟的白团,问道:“你现在还好吗?”
毛茸茸的触感在她脸上游走,感受到白团无恙,她松了口气。
突如其来的地震她猝不及防,但白团很快把她们护住,没有受伤。
一阵挤压后,白团松开了她和学舌鸟,一束光照射到她的身上,白团把石头移开了圈着她们到地上,一阵蠕动后许多东西掉落在地上,契约本递给了她。
温安还未接过便被飞出来的学舌鸟啄了脑袋,学舌鸟全身凌乱无不述说着之前它与温安的激烈战斗,翘起的羽毛亦是它尖锐的愤怒。
温安不顾本子掉在地上,气得连忙挥舞手臂,期间又拽下了它几根羽毛,羽毛飘飘洒洒落在了地上。
正好抓住学舌鸟翅膀打算咬一口的温安眼前突然一黑,一头栽下,倒头就睡。
······
再次睁眼的温安,双眼无神的望着垂挂的藤曼,嘴里苦涩。
这里是哪里?她好像忘了什么,忘了什么呢?可惜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什么。
小花探出头来高兴道:“你醒啦温安!”
温安坐了起来,趴在她肚皮的的幽幽立马飞到她的面前,翅膀扇得猛烈着急道:“快跑温安!男巫抓你喂药了!”
“啥?那我现在还活着?”一听到自己被喂药了,温安回过神来上下检查了一遍顺便捏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痛后确认自己不是做梦也不是鬼魂状态还活着后松了一口气。
“我渴了,还很饿,跑不了。”她眨巴眼望着幽幽,饥饿感如同洪水般涌来,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她没了力气又躺了回去,小花就下去帮她拿食物了。
“我去给你倒水。”幽幽风风火火地飞走了。
温安无所事事,看着几束穿透昏暗依旧明亮的阳光,思绪随着细小的尘埃无规律的漫游,人就如同阳光里的尘埃一样,渺小又毫无目的,一股冷风袭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不对。”她回过神来,她是有目标的人,她可是要回家的。
小花和幽幽一个拿着杯子,一个拿着背包上来。温安起来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声音颤抖着问道:“我们的一室一厅是不是没了?”
“是的。”小花肯定的话语打碎了她最后的一点幻想。
她花了好久才修改好的卧室啊!温安感觉自己宛如升天,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小花看着生无可恋的温安,开心地宣布了一个好消息,“男巫愿意让我们在这里生活哦,不过要照顾元,在他不在的时候。”
“不能住在这里。”幽幽扇动翅膀抗议。
温安吹着幽幽扇动的风劝道:“可是我们没适合的地方住了啊,下雨吹风是会生病感冒的,那样就要吃男巫的药。而且只要不生病男巫就不会强制你吃药的,如果男巫真的抓你吃药,大不了我帮你倒了,倒不了我帮你喝!”
这座森林都是男巫的地盘,没有比这里还安全的地界,现在对方还需要她。
“放心啦,后面我们自己修房子住外面,暂时呆在这里而已。”
“我很强才不会受伤生病,你才会。快点离开这里!”幽幽不满地抱怨了一下,随后说要采蜜就飞走了。
“男巫和元呢?还有白团。”她并不担心白团,毕竟他喜欢睡觉,除她外没有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可以吵醒他。
“元吃完药在睡觉,男巫也在睡觉,白团在下面睡觉,学舌鸟小花不知道哦。”随后告诉了她这几天发生的事。
男巫还要睡觉的吗?温安有些诧异。她从未见过对方休息,一直在捣鼓药。
“温安和学舌鸟先睡着了,睡了5天,比上次少一二……五六,一天。然后鸟醒来了,温安还在睡。”小花扳着新伸出来的枝条数着。
“我和元那时候不是才沉睡了五天吗?怎么少了一天?”温安觉得小花的数学需要好好补补。
“哦,是上上次,刚刚说错了,对不起。”接着小花继续说刚刚的话题,“温安那时候还没醒,小花找男巫求助,男巫喂了温安药,温安醒了又睡,男巫也睡了。”
“?”温安一脸疑惑,男巫喂了她什么啊?他怎么睡了?到底发了什么啊?
最后小花带她去找他们,途中温安这才明白男巫之所以睡了是因为他也签订了契约,温安更加疑惑了。
男巫图什么?
下来时很意外遇见了还醒着的白团,温安便把情况说了一下,他表示居住在这里完全没问题,随后又像面团般摊着睡了过去,良好的心态他住哪里都没问题。
山洞里光线不足,地上那些荧光植物散发的光芒只能照射小小的范围,越往里走,荧光植物越少,直至消失不见踪影。
来到男巫制药的地方,她意外地看着站在瓶瓶罐罐中的元,此时他用尾巴蜷着一个陶罐,为深处里一大团黑黢黢的东西浇水,即使是在昏暗的环境下,她也能感觉那罐里的液体很是不妙。
“早上中午晚上好,元,男巫呢?怎么没看到他?”温安打了个招呼后问道,“这里太黑了,可以点个火照明吗?”
“可以的,只要不太猛烈就是了。”元温和的笑着,停止了浇水,“男巫他啊,他就在这里。”
随后用尾巴把本子递了过来,“物归原主,你且看看,它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诅咒也似乎加强了许多。”
“不过不用担心,它仍在护着你。”
“那就行了,谢谢啊。”借助小小的篝火,温安瞪大眼睛看着本子上多了两页图案,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这么一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莫名有种自己有些亏了的微妙感。
“男巫呢?”温安四处张望,最后聚焦到那乌漆麻黑的一堆不明物上,她指着那一堆不明物体,忍不住笑出了声,“噗,这是男巫?”
“是啊。”元看着已经见底的罐子,发出了一段奇异的尖锐叫声。
没多久学舌鸟飞了出来,看见了温安便立刻转了个方向用鸟喙啄了她脑袋一下,留下一句“你个笨蛋!”后抓起罐子离开了。
温安捂着头,还没等她大发神威与它搏斗一番,元的话语打断了她的念头。
“我现在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坏消息。”温安揉着脑袋试图缓解疼痛。
“因你与男巫结契,你的命运也与这座森林纠缠在一起,因而你的生机会被森林汲取,我们无法帮你断了这联系。不过不用担心,只要你帮助男巫分担一下他的任务他自会帮你。”
“你与男巫可以说是上了同一条船,身为代行人,有了他的名头,除去一些特殊地区你基本可以在深渊畅通无阻,那些势力自会视你为贵客,他平时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
“信息量有些大,让我缓缓。”温安揉着脑袋捋了捋思路,“我与男巫结契,所以我无敌了,但我算是成了有五险一金的打工人了是吧。那好消息呢?”
“刚刚不是说了嘛。”
“……你怎么不按套路来。”温安很是无语。
“跟你学的呀,还挺有意思的。”元得意的很。
“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贴心的元了。”温安捂心故作伤心姿态。
“那我先抱歉一声,毕竟很无聊嘛,你有看到男巫的记忆了吗,可还记得什么?”
“什么记忆?”温安皱着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好像学舌鸟的记忆我也没有。”
“真没想到竟然成功了,药效不错呀。”元小声的嘟囔随后正色解释道,“这药是在你沉睡期间,小花察觉你状态不对与男巫商量为你准备的,那庞大的记忆对你来说负担过大,你承受不了。所以我们决定将其抹除,若你想恢复那段记忆的话,大不了让男巫再做一道恢复记忆的药就是了,问题不大。”
“你这态度问题大着呢。”幸灾乐祸的样子看得温安想翻白眼。
在两人拌嘴期间,学舌鸟飞了回来,元接过罐子继续浇灌。学舌鸟趁机飞到元的角上,安静的听着两人对话。
“你刚刚说我和这森林绑在一起是什么情况?”柴火哔哔哆哆,时不时炸出火星。
“你可知这座森林为何与周围不同?”元继承一贯的以疑问回答疑问,但他有着自问自答的好习惯不至于让温安等得不耐烦:
“男巫是以自己的血肉为祭来抵抗侵蚀,维持这里的生机。据说这里原是以其它方式来抵抗侵蚀的,后来因一些原因变为了以男巫自身献祭来抵押。”
虽然有时候对男巫的行为或思想敬谢不敏,单从对方对深渊的贡献来说他还是很钦佩的,“这里可以说是整个深渊侵蚀最少的地界,很适合如我这般的弱不禁风之辈休养生息。”
“原来如此。”温安虽然不知道这算多大的本事,但看元这般正色也不禁钦佩起来,笑道:“男巫这么厉害,定会治好你的。”
元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她看着藤蔓的颜色变了些但还未醒来的男巫,又问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快了,不稍片刻。”元估量着答道。
话音刚落,原本摊在地上的藤蔓迅速窜高,周围的植物也随之生长,枝叶扩散,整个山洞摇摇欲坠,尘土飞扬。
她听到莫名的呼唤,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升起,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中荡起层层波纹,她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她的神智混沌,她好像被拉入到一幅充满奇异又炫彩的画卷之中,满腔的欢喜让她如同身处云端,身体的悸动又在拉扯她回到地面,沉沉浮浮,昏眩之中她感觉自己快不是自己了……
元沉默地看着突然倒在地上陷入沉睡的温安,尾尖轻点着陈列的药罐,最后蜷着还剩半罐的药水喂进她的嘴里。
而男巫也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沉默地看着又昏迷的温安。
“她怎么跑这来了,你干的?”
“我可没这么好的体力,她原是醒着来找你,却又因你昏了过去。”元拒绝对方把锅甩给自己。
元滔滔不绝地解释着,结果被男巫威胁着“这瓶是之前上一代中吸取灵感制作而成可以让你长时间不能说话你要试试嘛?”后,元这才简单的说了重点,男巫有些遗憾地放下药瓶。
与元商榷后又给温安灌下了一堆药,过了许久,她这才缓缓醒了过来。
一起来她就侧过身子干呕了起来,全身冷汗,她仿佛吃了腐烂的臭鸡蛋混合着下水道的淤泥般,虚弱地靠近还在燃烧的火堆,暖意驱散寒冷让她缓了过来,这才转着眼珠看向其它。
周围只有恢复正常的正在捣药的男巫以及站在男巫头顶上的学舌鸟,琥珀色的眼睛直盯盯看着温安,不禁感慨这只鸟胆子是真的大,竟然敢站在太岁头上。她试图招呼学舌鸟过来,这鸟虽烦但罪不至死。
“你要去震动源头去看看?”男巫突然开口,杵依旧规律地上下捣着。
“什么意思?”温安就像上课搞小动作的学生被老师抓住一样,瞬间乖乖坐好,小声提问,“那个源头可以让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