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没有说什么，继续眺望远处。青阳云莺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将黑发梳理了一下。
“宫主，我想那水手说的公冶纵天可能只是一个炼丹者，炎神之灵一定不会被压在五子潭。”
“也许吧。”冷月淡淡地答道。
“如果五子潭不是画中之象，那么第四幅画究竟指向哪里呢？”青阳云莺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知道夏江的传说吗？”冷月想换一下脑子，若无其事地问青阳云莺。
“当然，我还能为宫主讲一讲夏江的特点呢！”
“好啊！”冷月点了点头。
“夏江与银河均是亚夏族人的母亲河，但与银河大为不同，其主要特点为水量大，汛期长，含沙量小，无结冰期。不过，夏江水能资源虽然丰富，但北岸多是大山阻隔，南岸则是泽滩极多，所以停泊靠岸之地很少。正因如此，南方航运商贸大受影响，未能有效串连起两岸经济，共有太平、安阳、星辰与玉陇四大渡口，另有阳陵等一些小渡口。
“尽管停泊口岸少，但夏江的商运价值却极大，连接着两岸数十个国家，融合各个不同的族群。庄帝在位之时，夏江出现过一次大洪灾，下游两岸皆受影响，尤其以南岸损失最为严重。”
“水患比火灾更让人害怕啊！”
“宫主说得没错。为了鼓舞人心，治理水患频频的夏江，庄帝将夏女奉为江神，推动夏江两岸百姓敬拜。”
“其实，夏江流域的神女传说在很早以前就有。”冷月说道。
“正是。夏江之神的版本颇多，最有名的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泪化夏江的夏女，第二个则是狂暴无匹的无十祁。我先来说说第一个。
“在潜龙纪时代，混沌天地初开，万物生机勃勃，天域雪山更显壮阔。戈拉旦峒峰是天域雪山的高峰，不亚于寻仙峰、寻神峰与白虎峰，正位于大陆西方高原之上。
“戈拉旦峒峰上有一株大雪莲，生得冰清玉洁、粉嫩娇艳，引得无数彩蝶绕着雪莲飞舞。经过多年日月精华点化，雪莲变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孩，粉嫩的样子惹人怜爱。雪莲女孩食风饮露，长得越来越美，法力则越来越强，宛如仙衣飘飘的仙子。
“雪莲仙子心地善良，常用法力救治山间小兽，身边彩蝶飞舞如云，好似她的护莲使者。一日，雪莲仙子见到一个受伤男子，将他带回戈拉旦峒峰的山洞，悉心地治疗他的伤势。那男子相貌英俊，身材十分伟岸，谈吐非常不俗。得到雪莲仙子的救治，男子很快便痊愈了，与仙子一起在山中悠游。
“两人两情相悦之时，男子却不辞而别，离开雪山戈拉旦峒峰，向着亚夏大陆东方走去。雪莲仙子心有不甘，为了追随心爱的男子，从天域雪山一直奔跑到星海。她思念爱人的泪水流了一路，最终化作波涛翻滚的夏江，成为两岸百姓的生活之源。正因如此，雪莲仙子被称为夏女，成为为爱献身的化身，被伏易大神选入天庭，作为上古时代的爱神。
“不过，夏女虽然心有爱恋，亦是上古天庭爱神，却并非心如止水，而是常为痴情所困。每当丰水期季节将至，夏女便心绪难平，若是无法压制，就会掀起夏江巨浪，吞噬两岸千里沃野。为此，夏江两岸百姓会祭祀夏女，祈求她不要发怒兴水，引发洪灾祸及两岸。这一习俗与银河两岸无异。”青阳云莺说完，看了看冷月。
这时，她们乘坐的船驶入夏江入海口，并在岸上许多纤夫的帮助下，逆水而行，试图绕过五子岛西行。船只莫名其妙地打转，好像被一股力量拉扯，难以向前移动。
船老大与船员们显得很紧张，在船头、船尾跑来跑去，生怕那股力量将船掀翻。冷月看着无浪无波的水面，心中隐隐之间有种感觉，五子岛可能就是那第四幅所描绘的地方。
“你再说一说第二个吧。”冷月说道。
“哦，好的。与夏女追郎的传说不同，夏江水神无十祁则是一个狂暴半兽人，乃是夏江中的一只银光水猴所化，擅长使一根搅动夏江的金棍。无十祁身高五尺，全身皆是银毛，两只眼睛金光闪闪，嘴巴里长着尖利长牙。
“无十祁常常无端发怒，挥舞金棍翻搅江水，以至于淹没了不少夏江两岸的土地，致使许多土著躲至山中。据说，飞龙纪时代初期，无十祁受到蚩天挑拨，发动洪水袭击两岸，导致西北、西南泽国千里，不少土著人被淹死。为了控制大洪水，黄辕大帝派出水文贤者，最终借助神马的法力，总算治住了大洪水。
“无十祁听说黄辕大帝获胜，斩杀了蚩天大帝，使亚夏大陆诸族共存，延续了上古神脉，成为天庭的至高之神，心里不免万分气恼。当然，无十祁自知法力有限，无法与天庭正面对抗，便将金棍作为他的贺礼，送给掌管天庭的黄辕大帝。
“黄辕大帝知道，无十祁天性狂暴，不会真正臣服于天庭，早晚还将引发大洪水，故而封其为夏江水神，希望能够感化无十祁。与此同时，黄辕大帝为金棍注入一股神力，置于夏江上游的江心，助力无十祁在江底修炼。据说，天庭曾经派出一支神族，在夏江江底打造无十金殿，作为无十祁的水中封殿。
“尽管如此，无十祁没有感恩戴德，更没有收敛狂暴个性。每当遇到天下灾疫出现，无十祁就离开无十金殿，催发一场又一场水灾。只是水灾规模远逊神马治患的那一场，故而没有激怒天庭大神，无十祁倒是十分逍遥。到了神龙纪时代，夏江两岸人口越来越多，农田需求量也大增。恰在此时，无十祁自认为法力强大，多次发动洪水袭击两岸。”青阳云莺说着，看向五子潭心的五子岛。
五子岛上风光不俗，芦苇荡中水鸟翻飞，俨然是一片欢乐的净土。岛上还有一座小木屋，一个老渔夫正在撒网，全然不理会经过小岛的船只。
“无论是夏女还是无十祁，都未必能够控制夏水啊！”冷月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船老大，不由得感慨道。
“是啊！为了压制洪水，祈求水神不要发怒，夏江南岸的荆族、花族等诸族祭司相聚，提出了一个安抚水神的办法：每年为水神献上人祭，即挑选一个妙龄女子，投到夏江江心，作为水神的女人。这一传统流传极久，直到灭龙纪末期，依然在夏江南岸存在。后来，鹰族缔造了银夏帝国，定皇成为亚夏霸权的主宰者，为了彰显权力，取缔了这种残忍的祭法。”
“我倒是想作为人祭，被抛到夏江的江心去。”
冷月说着，将腰间的酒袋拿出来。她取下酒盖，喝了一大口酒。这是冷月从幽灵船上带来的酒，味道比任何亚夏酿酒师酿的酒都好喝，堪比世间琼浆玉饮。
“宫主想要到五子潭中探访一番？”青阳云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冷月。
“为什么不呢？”
“宫主认为这潭下会有什么？”青阳云莺问道。
“火龙川与夏江南岸间的土著认为，火神是主管光明的华光圣君，他亦掌握民间烟火，所以也有灶王爷之称。在上古传说中，曾有一个神族与廊中神族并行，其始祖正是华光圣君的神父：掌握天界的太阳神。据散失于民间的传说所讲，太阳神又被称为炎神，共有五个神子，各拥有火、水、土、金、木的不同异技，如果并用可使天地混沌，令万物无光可照、无水可滋、无木可栖、无土可生。”
“宫主怀疑潭下压着的是华光圣君，代替其父承受伏易大神的封印？”
“我不确定会有什么，但是心里觉得水下必有奇遇。”
“如果避水水晶兽在身边就好了。”青阳云莺面露忧虑之色。
“难道你忘记我是归墟之使吗？”冷月微微一笑。
两个说话之间，船只已经被稳定住了，靠向夏江的南岸。船老大招呼水手们拴牢船只，当先上岸与本地水霸见面去了。几个商人一边攀谈，一边踏着跳板上岸，冷月与青阳云莺就跟在后面。
“听说五子镇新开了一家赌坊，咱们去乐呵一下吧！”一个人说道。
“好啊！这次买卖赚得不错，全靠老兄的帮忙，咱们先赌几把，我再请哥几个去喝酒。”另一个人说道。
“哈哈，最好再找两个小娘子啊！”
几个人放肆地大笑，全没顾忌冷月与青阳云莺。冷月站在亚夏大陆的大地上，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用手抓起一把泥土。
“这是亚夏的泥土啊！”
“宫主心里很感慨吧！”青阳云莺说道。
“是啊！”冷月抬头看着远方的船帆，有一种想要长啸的冲动。
“宫主，我们先在五子镇上找个酒馆吃点东西吧。”
“不，我们到公冶纵天家去拜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