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谢成全搭话的这个同村人名叫谢成福,四十多岁的年纪,和谢成全是一辈人,他这个人隐藏的很深,解放前就是一个挖坟掘墓团伙的,解放后由于对这行惩罚太过严厉,基本上抓住就是死刑,无奈只能收手,村里人竟然都不知道他除了种地还有这份兼职。
但是现在的困难时期实在难熬,他们一伙四人都不是一个村的,去年竟然饿死了一个,这让活着的三人不免大有兔死狐悲之感,于是就在一起商量着一定要找一条活路。
手艺人的活路无非还是重操旧业,但是都不敢再拾起来这个行当,于是苦思冥想还有什么能搞到钱财的门路。
职业习惯使然,三个人最后商量出来一个不会掉脑袋的门路,那就是去水底捞沉船上的东西,沉船无主并且也没听说过不许拿走里面的东西,估计那就是不犯法,不过这事儿也不一定就没人管,就是要干也得避着人,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在干这邪门歪道的事情。
他们三人所在的村所属同一个公社,虽然不是陈城县的,却也就在陈城县边上是邻居,同样离黄河也不远,商量好后于是兴冲冲的分头去打听黄河哪里沉船多,沉船多的地方就一定有值钱的东西值得捞上来。
三个人到处找老人们攀谈黄河里沉船的话头,却不料一张嘴就被老人们嗤笑了,比如谢成福就被一个老人教育道:“你个憨货是饿坏脑瓜子了吧?咱这边的黄河是改道过来的,总共才百十来年,哪里来的沉船!”
其他两人也陆续知道了这个事情,不由得大为失望,但是人多的好处就是消息渠道也跟着多了,其中一个绰号叫“四瘦”的就得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他同样被老人教育扫盲后,那个老人还多说了一句:“这段黄河太年轻了,哪里会有沉船,要是东边的大运河还差不多,那个没改过道,一两千年的老水道,肯定少不了出事的船。”
于是,三人商量过后决定去大运河碰碰运气。
大运河离这里并不远,并且三个人的带头大哥“大头”的姑姑家就在那边,大头春节时去了一趟姑姑家,装着闲聊和姑父聊起来运河沉船的事情,姑父告诉他:“沉船当然有,哪朝哪代不沉船啊,那么长的河肯定少不了。”
大头问姑父:“咱们这边有沉船吗?”
姑父说:“那谁知道啊,要是都知道有的话,还不早就被人打捞了!”他说完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传言,于是补充道:“咦,还别说闹巧真有,我小时候听人说咱这一段沉过一艘大官船,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说是上面有金银珠宝,嗨,别信这些,都是想钱的人瞎编的!”
大头却听到心里去了,别管什么时候,金银都是硬通货,要是真弄到了一些,这忍饥挨饿的日子就有办法熬过去了,别看现在没有票证就买不到粮食,那是钱没有花到,真舍得多花钱,还是有渠道买到吃的。
无论什么年代,黑市这种交易渠道永远都不会消失,总有人会为了利益冒险交换自己所需的东西,即使是有被抓起来严惩的风险,那也抵挡不住黑市中交易的双方。
大头回去后三个人又一起发起了愁,他们的专业技能只限于陆地施展,这一下子转换到了水里,他们却都是门外汉。
如果下水寻宝很容易,生活在运河岸边的那些老居民们早就把运河底翻了个干净了,哪里还能轮得到他们这些旱鸭子。
可是怎么寻找到水下沉船呢?
三个人如同是要给猫脖子上挂铃铛的老鼠,前面把想法都想得很美好,结果该怎么实施,全都闭嘴哑了火。
也可能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吧,没两天呢,谢成全蹲在南墙根下面晒太阳瞎吹,却被谢成福敏锐的捕捉到了重要信息:“水底、盲找、不用下水”等等关键词逐渐冲击着他的神经,这些条件全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只是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而已。
谢成福几乎都要激动地打摆子了,他强行抑制住了自己激动地情绪,开始和谢成全聊天套取有用信息。
谢成福对谢成全说:“全哥,你这说的还是个人吗?听上去都快成了陆地神仙了。”
谢成全骄傲的说:“小福子啊,那是你没见到真人,老何那人可不就是差点都是神仙了,那么深的水库,也不知道东西到底在哪里,就隔空把水底的泥挨个一块一块运出来,你是没见,一堆泥就在你眼前凭空一点点变高,泥里面什么都能跟着一块挖上来,就算是活鱼都跑不掉,那个水库的主任还在里面找到了自己掉水里的钥匙呢!”
谢成福已经听过他全哥说过这些车轱辘话了,就问他知不知道这个高人现在在哪里,谢成全说他也不知道,也许人家已经回家了,也许还在陈城吧。
谢成全并不知道关于爷爷太多信息,他只是见到了爷爷和二叔的能力,至于家乡何处他却并不知道,再说后来爷爷离开水库后住到了邢队长岳父家,那也只是临时住处而已。
爷爷从水底寻找雷管箱子的事情他印象深刻,相比较起来二叔给他空手理发的事情在他意识中反倒是太小打小闹了,所以这件事他没有提。
谢成福把谢成全知道的套了个干净,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赶紧找大头去说了,大头一听也兴奋不已,在他看来这就是真正的心想事成,连老天都在帮助他达成愿望。
本来是一群对水上完全外行的盗墓贼,被迫干起来跨界的活,正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开展工作,突然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只要能拉这个人入伙,可以说完全能省去了所有的硬件投入,包括最起码的船只、下潜装备等。
既然有了突破口,那就马上去陈城找这位“老何”就行了,只要找到了人,后面的说服工作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