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分析卧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只能请你相信我!
"如果你不投票给1号,无论怎样你最后都会死的!"
黑泽再一次语出惊人。
"什么意思?"朴社长心里越来越反感黑泽。
本来他打算利用最后的五分钟,分辨一下光头和黑泽的身份。
没想到黑泽越扯越远,一通诡辩,把话题带到了意料之外的方向。
如果这不是赌命的游戏,朴社长真想马上就让黑泽出局。
但是黑泽接下来的话,让朴社长改变了态度。
他不得不开始正视,黑泽诡辩里的内容的可能性。
"看看周围吧!都是华夏人!只有你跟我不是!"黑泽叫道。
朴社长愣了一下,这件事情倒是被他一直忽略掉了。
可是是不是华夏人,跟眼前的这个游戏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轮即使你投票选对了,你以为你就能活吗?
"未必!他们两个早就抱团了!
"即使他们两个阵营不同,也有可能下一轮都投你,原因很简单…
"…因为你不是华夏人!"
黑泽大声叫道。
朴社长越来越疑惑,他还没跟上黑泽的思路。
他认识的华夏人都很友善,印象很好,不像黑泽说的这么凶残的样子。
黑泽继续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这一轮为什么如此诡异,就是因为他们在抱团,是有卧底在捣乱的!
"等我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这样无论他们的身份牌是什么,最后都会活下来至少两个华夏人。明白吗?
"这就是他们抱团的原因!
"那个女人为什么第一个就死了?就是被他们排挤了!你还没看清楚吗?"
"我在华夏这么久,他们所谓的民族感情我很了解,干出这种事情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局游戏有卧底,红发女第一个无缘无故被推死,这都是证据!"
这是黑泽的最后一张牌:民族情感绑架。
从游戏逻辑上狡辩,在几分钟内肯定行不通。
但是从情感上,他有机会让朴社长失去理智,相信他的诡辩逻辑。
黑泽不知道的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推测出了一些真相。
但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丢雷楼某!夯家铲!华夏人哪是你说的这样?你这个小鬼子,心真脏!"
肌肉男叫道。
朴社长听着黑泽的话,表情渐渐有些松动。
这局游戏不合理的状况太多了,黑泽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
也许,在这个死亡赌局中,"合理"才是不合理的,"不合理"才是合理。
对死亡的恐惧压抑着每个人的脑神经,让他们的思路都变得与在日常世界中时不同。
朴社长现在变得比刚才更迷惑了。
可是时间只剩下一分半左右。
"快投票吧!投1号!我们必须抱团,才能在被中国人包围的情况下活下来!"
黑泽催促道。
他不想给朴社长太多的思考时间。
最好趁热打铁,让他在冲动中做出决定。
"你还没看懂吗?他们三个华夏人是一伙儿的,我们是另一个阵营!发牌是经过操控的!"
黑泽又抛出一个阴谋论,继续给朴社长洗脑。
他知道自己的诡辩根本经不起推敲,胜负只能依靠剩余不多的时间。
另外,如果朴社长不投票,他自己死不足惜。
现在黑泽自己身上的票数是2.5票,比老赌虫身上的2票要多。
万一黑西装让他给朴社长陪葬,那可就太冤枉了。
"快投票吧!投1号!你唔系一直都想投1号吗?"肌肉男也叫道。
他虽然对黑泽很不满,但是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现在保命要紧,不是挑起其他争端的时候。
洪蝶忽然说道:
"我不懂你在犹豫什么?你要投谁不是很简单的决定吗?"
他也没想到,朴社长的思维居然如此容易被影响。
事情的发展虽然略微脱离了轨道,但没关系。
做一件事情,洪蝶从来都会准备预备计划,应付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你的底牌是正常人,不是吗?"他对着朴社长说道。
和黑泽不同,洪蝶早就读出了朴社长真正的底牌。
还没等朴社长有反应,洪蝶又指着狞说道:
"他是医生,他肯定也是正常人阵营的,不是吗?"
朴社长点点头,这是毫无疑问的。
"现在除了医生之外,还有两票投给了2号。你的正常人队友只剩下一个。
"这两个跟着医生一起投票的人里面,难道一个正常人队友都没有?都是精神病人?
"这可能吗?
"你作为正常人,居然要跟医生对着干?我也是没想到的。
"1号和我都很有可能是你的队友,你居然有一丝丝想法想要投给1号?"
洪蝶冷冷地盯着朴社长,沉声道:
"我看你是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才会有这种想法吧。"
他又蔑视地看了一眼黑泽说道:"至于小鬼子说的这些,根本不值得反驳。
"你在华夏做生意,华夏人的气度大不大,你自己清楚。"
说完这些,他指了指全息投影倒计时,不再说话。
倒计时只剩下22秒。
朴社长紧张起来,拿起投票器,迅速开始操作。
"不要被他骗了,他是骗子!投1号!"黑泽叫道。
朴社长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倒计时,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随着"滴"的一声响起,朴社长的投票也完成了。
所有人都已经投过了票,现在是揭晓结果的时刻。
狞面露喜色。
他有预感,朴社长应该会投票给黑泽。
按这样计算的话,黑泽出局,正常人阵营会重夺优势。
作为医生的自己,又可以重新成为"王",在场上呼风唤雨。
下一轮要不要先把洪蝶杀死?狞情不自禁地这样想着。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有他在场上,局面总是处于失控的状态。
不如干脆让他出局,一了百了。
翻开他的底牌后,洪蝶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对后面的游戏无能为力了。
可是洪蝶的底牌要是正常人怎么办?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自断一臂?
洪蝶的威胁再大,也不能把自己同阵营的队友干掉吧。
狞还没想明白这些事情,一股恐惧的巨流涌上了他的心头,把他对下一轮的思考冲刷得干干净净。
黑泽的底牌一定是精神病人吗?
肌肉男投票的对象一定是光头吗?自己只看到了洪蝶一个人的投票。
有没有可能自己之前的身份全判断错了,所以现在才越想越乱,找不到逻辑上的突破口?
如果自己之前完全想错了,黑泽的底牌也是正常人,那狞岂不是在地狱中一坠到底?
如果自己刚刚的预感错了,朴社长根本没有投给黑泽,那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狞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混乱,越想越恐惧。
这个精神病院游戏,从规则上来看,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发言和投票的游戏。
但是当胜负的赌注太大,甚至牵扯到生死的时候,就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游戏。
游戏规则没有丝毫变化,但是游戏性质完全变了。
原来赌注的大小,能对一个简单的游戏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影响。
甚至会压制参与者的思维,冻结参与者的神经。
更何况,赌注大到赌上了性命。
全息投影的画面变了。
第二轮投票的结果究竟会如何?
立体显示的投票结果悬浮在空中,像刚才的倒计时一样三百六十度慢慢转动。
狞眯缝起双眼,努力地辨认投票的结果。
被投票人/投票人;票数总计。
1号/2号,5号;2票。
2号/0号,1号,3号,6号;3.5票。
3号/无;0票。
4号已出局。
5号/无;0票。
6号/无;0票。
得票最多的是狞的投票对象,2号黑泽。
狞心中大喜。
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但是刚才的胡思乱想,让他现在的喜悦并不纯粹,伴随着一丝丝忐忑。
现在只有等黑泽的底牌翻开之后,狞才能确定自己是该欢呼庆祝,还是低头等死。
6号朴社长最终还是投给了2号黑泽。
在听了洪蝶的话之后,朴社长刚才被黑泽的诡辩迷住的心窍豁然开朗。
千算万算,最终还是要回到游戏机制本身。
自己的底牌是正常人,狞是医生,是场上明牌的正常人队友。
跟着医生投票一致的是光头和洪蝶。
如果他们两个的底牌都是精神病人,会全都跟着医生的指挥走吗?
跟医生投票不一致的是黑泽和肌肉男。
自己到底要相信,是两个精神病人跟着医生走,唯一的正常人队友跟医生对着干?
还是要相信,跟着医生走的两个人里有一个是正常人,有一个精神病人投给了自己的队友?
毫无疑问,是后者的概率更大一些。
退一万步讲,即使是第一种情况真的发生了,那么在黑泽和肌肉男之间,那个剩下的正常人队友会是黑泽吗?
不像。
朴社长跟狞一样,从第一轮就判断黑泽的底牌大概率是精神病人。
到了第二轮精神病人阵营占据优势的时候,黑泽丑恶的嘴脸更是暴露无遗。
场上的局势即使再混乱,在其他人的底牌都含糊不清的情况下,黑泽是最像精神病人的那一个。
作为正常人的朴社长,无论局势再怎么变化,让一个精神病人出局总是没错的。
到最后朴社长说出自己正常人身份的时候,辩无可辩的黑泽居然用出了国籍情感绑架这一招。
比起大国气度的华夏人来说,倭人才是被朴社长所厌恶的那一个。
这些结论和情感在一瞬间涌入朴社长的脑海,让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但是得出结论的具体思路,还是在朴社长投票之后,等待投票结果公示的这段时间才彻底理清楚。
他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黑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为什么会这样!"他声嘶力竭地吼着:"是谁?是谁?"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黑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是谁"?最后投出决定性一票的是朴社长,这不是所有人都看到的吗?
每个人都双眉紧锁,死死地盯着黑泽。
比起黑泽有些疯癫的话语,他们更关注别的事情。
黑泽的底牌是什么?
现在他已经被投票出局了,为什么还没有被处决?
只有洪蝶例外。
他冷笑着对黑泽说道:
"我猜你说的是我。"
"是你?真的是你?你是SB吗?我是精神病人!现在占优势,3票对2.5票,为什么会投我?"
黑泽对着洪蝶咆哮道。
狞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投票已经尘埃落定,黑泽必死无疑。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继续说谎了。
想不到在第一轮错误地把红发女搞出局之后,竟然能迎来这样的反转。
黑泽作为精神病人出局之后,正常人的票数又以2.5票对2票领先精神病人了。
这意味着狞又将再一次成为"王"。
到底是相信洪蝶是自己的队友,还是不顾一切地杀死这个讨厌的男人,全凭自己的心情。
这次要好好享受一下才行。
享受每个人都在自己面前装成正常人的感觉。
必须要卑躬屈膝,俯首称臣,才能获得狞的信任。
最好能让这个大胸脯的女人,乖乖地向自己低头。
够卑微的话,就可以考虑饶他一命。
比这些更重要的是,自己终于可以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朴社长的眉头也展开了。
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光头有些茫然若失。
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没在这一轮出局。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洪蝶。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是他的底牌到底跟自己是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呢?
如果不是的话,在下一轮投票里,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投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那样做的话,自己还算是人吗?
黑泽继续愤怒地叫道:
"你不是会看吗?怎么会判断不出我的身份?我看你也就是个吹牛B的骗子!垃圾!杂碎……"
"我的察言观色不会有错。"洪蝶冷冷地说道。
"还没错?什么千术?千门?都是废物而已!你这个***……"
洪蝶打断了黑泽的污言秽语,轻蔑地说道:
"我不会错!百分之百不会错!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表演什么?"
"我表演?我TM……"黑泽被洪蝶气得一时语塞。
都到这个时候了,洪蝶居然还说黑泽是在表演。
难道他不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马上底牌就要翻开了,黑泽还有什么好表演的?
"为什么他还没死?"狞忍不住问黑西装道。
他已经等不及了,死人的话也没什么好听的。
不过是无谓地悲鸣和哀嚎罢了。
还没等黑西装说话,洪蝶先替他回答了:
"我想是要先公布他的身份,再出局。"
所有人看向黑西装。
黑西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洪蝶的说法。
按照游戏流程来说,的确是这样。
临死之人的痛苦,可能会让其他参与游戏的人感觉到不耐烦,甚至厌恶。
但是作为观众,又怎能错过这一幕。
看着弱者在命运面前拼命地挣扎,哭泣,或者放弃反抗,比吃一顿美味佳肴还更让人回味无穷。
洪蝶伸手向身边黑泽的底牌摸去,就要掀开黑泽的底牌。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这一刻。
"等一下!"狞忽然大喊道。
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