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头知道事关重大，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陆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个“水鬼”，也就是大家口中说的捞尸人。
这职业虽然不体面，但报酬高，能挣钱养家。
早年丧父，中年丧妻，所以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十分宝贝，儿子也很争气，考了一个不错的大学。
本来按照这个趋势，他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但偏偏命运弄人，儿子所在的公司破产了。
而这个时候，陆老头被查出身体有问题，需要一笔钱治病。
无奈之下，儿子难免听信了所谓的老乡介绍，去了他乡。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每个月儿子都会给陆老头寄一笔钱，也会时不时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直到一年多前，儿子告诉自己，他谈了一个女朋友，是个苗家姑娘，因为两族不通婚，为了让女方家长们同意这门亲事，儿子打算再去更远的地方打工赚钱。
更远的地方是哪？
儿子没有多说，陆老头也没敢多想。
听儿子说的天花乱坠，陆老头总觉得这事十分不靠谱。
但那时候儿子被情迷了眼，一门心思就是赚大钱，无论陆老头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没想到，没多久，就失去了儿子的信息。
但陆老头对儿子的下落一无所知，就算想要找人也毫无头绪。
直到半年前，有个自称是儿子朋友的小伙子找上自己。
“他们给了我一笔钱，只要我配合他们，他们就能让我儿子回家。”
“我看他们面容不像什么好人，急忙追问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他们说，说我儿子先是跟风炒股，亏了很多钱，为了躲债跑到了边境，就落到了边境那些搞诈骗团伙的手里，只有他们能保住我儿子的命。”
陆老头沉着脸，懊悔不已。
他不是没有想过报警，但山高路远的，自己又没确切证据，报警也没用。
更别提，他们手上确实有儿子受罪的视频，虽然模糊，但父子连心，陆老头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谁。
“那些人是赶尸人，每隔半年就会来我这一次，我帮他们采购一些东西，我虽然觉得奇怪，这世道都就行火葬了，哪来这么多尸体，直到有一天，我偶尔发现，那“尸体”居然还会喘气。”
会“喘气”的尸体？
阿苦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尸体”可能就是活人。
而秦岭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我听说过，张家人最擅长的不是赶尸而是“炼尸”。”
“什么是炼尸？”
阿苦头一次听说这个，忍不住好奇发问。
秦岭也不藏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两人。
虽然悲痛，但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炼尸，顾名思义就是对尸体进行一系列的强化。
比如在太平道术中就曾经提过张角创教，以三术闻名，符水治病、撒豆成兵、雷法。
而撒豆成兵这事在历史上无从考证，争议颇多，很多人认为这法子其实就是炼尸，因为尸体炼好之后不能随意显露人前，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就地掩埋，等需要他们上场的时候再召唤出来。
因为古代战争通常现在清晨或者晚上，时不时有雾霾阴雨，所以才以讹传讹，有了撒豆成兵的说法。
因为在不知情的士兵眼中，就是高处站着一个道士，然后一通操作，地里头就凭空爬出一些不知疲惫，能以一顶十的死士。
可不就是变戏法一样神奇的事吗？
想要炼制出一副合格的战尸可不容易，首先要挑选身强体健高大威猛，且身体还未腐烂的尸体。
然后经过一系列处理，包括防腐、强化，还是蛊虫的培育。
“蛊虫，怎么还扯上养蛊了？”
秦岭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意见是对阿苦，还是对那些养蛊人来的。
被瞪的莫名其妙的阿苦硬着头皮，一针见血。
“你们这种家族都喜欢搞通婚那一套，该不会你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但是你嫌弃人家养蛊不干净，才逃出来的吧？”
阿苦虽然不怕蛇虫，但要说多喜欢，他也说不上，就平时都无法理解那些喜欢异宠的那种人。
养蛊人长年与毒虫异类打交道，动不动就给人下点什么，或者拿这些东西吓人，实在不能当正常人来看。
秦岭脸色不太好，有种被踩中尾巴的既视感，飞快避开这个话题。
“蛊虫培育是最关键的一部，能成功十分不容易，估计你儿子是被人当成养料用了。”
什么养料？
陆老头听着这话，猛然抬头。
“你将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新鲜的尸体需要防腐，但寻找合适的尸体并不容易，偶尔也有特殊渠道过来的尸体，卖家只负责交货，并不负责运送，所以张家的人要不断的来往于各地，简单的药物起不到太大多作用，冬天还好，夏天就成了一个问题，现在到处都是收费站，检查十分严格，没有特殊证明，不能将尸体运回。”
最重要的一点，尸体一旦用冰冷藏，就不在附和炼尸的要求。
唯一能够低调并且同时能兼顾吸取月华的办法，只有赶尸。
他们昼伏夜出，专挑人烟稀少的山林行走，虽然辛苦，但与丰厚的报酬相比，这点辛苦已经不算什么。
秦岭知道的不多，但这世上永远不缺猎奇的人，相对于活人充当保镖与打手，他们更加稀罕一具永远听从主人命令，没有自我思想，不用考虑背叛与否的战尸。
据说现在一具合格的战尸已经被炒到天价，至少百万起步，而且供不应求。
财帛动人心，这种生意，也难怪他们眼红。
走一趟短则数日，长则数月，但报酬却抵得过寻常人数年辛苦，只要有能力，都能分一杯羹。
要想阻止尸体腐烂，还有一种办法，就是选取一具普通的尸体作为养料，每日以密术渡上一口尸气，能延缓尸体腐烂。
那些尸体都被种上蛊虫，除了尸气之外，蛊虫每日离体一刻，吃饱喝足之后再度钻回尸体。
这也就是为什么，陆老头儿子尸体不全的缘故。
应该是蛊虫已成，失去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只能埋在地里当花肥。
也算是变相的实现了对于陆老头的承诺。
陆老头摇了摇头，心情惨淡。
阿苦和秦岭对视一眼，无声叹息，在陆老头儿子身上，他们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
许多人本该拥有平静安宁的生活，可偏偏一念之差，误入歧途，最后落个悲惨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