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卢院长油盐不进,安衡知道再说下去徒费口舌。
于是交代一下,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敬老院方面能够多看顾一下王老太,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安衡。
卢院长满口答应,这都是分内之事,最后还热情的把安衡送出十几米远,各方面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安衡又回到王老太屋里,套了她半天话,但是王老太吐字清晰,滴水不漏,确实也没有啥好办法。
时间也不早了,安衡还要去看望下一家,时间已经不充裕,只好苦口婆心的叮嘱王老太几句,无奈离去。
等到了第三家敬老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甚至连门卫都吃饭去了,只留下一个有事自己登记,门卫暂时离开的牌子放在玻璃窗那儿。
这家敬老院的档次和管理都比较一般。
安衡需要看望的赵老头并不是孤家寡人,他是有女儿的。,
只是老头脾气暴躁,和女儿一家合不来,便花钱把他送到了敬老院,顺便花钱请了职业探望师,主打的是一个省心。
不过钱没有花到位,这家敬老院档次稍低。
本来是白灰墙,因为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有些墙面还布满了青苔,而显得花花绿绿的。
就连院子中的花草树木也是少人打理,枯萎了好多。
好在地面有人清扫,不然真让人以为这里就是个废弃的院落。
在这里养老的老人并不多,上次来的时候就不超过十个老人了,现在只能更少。
这家敬老院离关门不远了吧!
到了赵老头屋里,发现他并不在。
可能去食堂吃饭了吧!
虽然安衡知道赵老头生性孤僻,但是不排除他又想和大家一起了也说不定。
到了食堂,只看到熊院长和几个老头在一张旧木桌子上扒拉着饭菜,并没有看到赵老头的身影。
“熊院长,你好,”安衡赶忙打招呼:“赵叔叔哪儿去了,他好像不在自己屋里。”
“哦老赵呀!应该在东南角老槐树那儿,平时这个点,他都在那儿。”熊院长头也不抬的说道。
“好的,熊院长,我去找找。”
安衡转身离去。
这个敬老院不太大,安衡轻车熟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那个墙角。
老槐树不知多少年头了,一人抱不过来的身躯上,只是努力的伸出几根嫩枝条,上面点缀着几片绿叶,告诉大家它还活着。
一个精瘦的老头,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站在老槐树跟前,老脸都要贴到树皮上了。
但是从后影看还是能认出来,这就是赵老头。
“赵叔叔,”安衡轻轻走到老赵头的身侧,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保证老赵头能听到就行。
“嗯!安衡你来了,”木桩子说话了,“你走吧!”
“我等会就走,不过在走之前,我要了解你的近况,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安衡早就被这些老人们,无头无脑的说话语气给整聪明了。
“有什么好了解的呢?看看这颗树,就是我的一生,你数一下它还有几片叶子,它还能支撑多久。”
“赵叔叔,不是这样说的,人和树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树可比人能活的时间长的多,人不如树,呵呵!”
“赵叔叔,你老人家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说来给我听听呗。”
“烦心事嘛!有也没有,说给你听,你也解决不了,还不如不说。”
赵老头今天搞的跟个哲学家似的,用着毫无感情的语气说着不着四六的话。
这和他以往的点火就炸的炮仗脾气迥然不同。
“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了,你本来就不该来。”
“赵叔叔,我……,”
赵老头也不转身,挥手打断安衡的话头。
突然阴沉的说道:“不要感到奇怪,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我这个样子,也会明白我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安衡感觉今天见到老人一个比一个怪异,以前他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怎么一夜之间都变了?
想到昨晚的噩梦,安衡突然又心神不宁起来。
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不再逗留:“赵叔叔,那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老人家。”
“别来了!”赵老头突然暴怒,扭过头暴喝一声:“滚!我说过不要来了。”
赤红的眼珠子差点要从眼眶子里蹦出来。
五官扭曲的有些夸张,牙齿磨动,浑身颤抖,简直要择人而嗜!
这还是赵老头吗?
安衡揉了揉眼睛,发现老赵头的脸色已经回复平静,刚才光线不好,一时看花了眼。
但是也不再和安衡多说一句话。
要是在平时,安衡肯定要和赵老头掰扯掰扯,把事情的缘由弄清楚。
但是今天实在是碰到的怪事太多了,一个,两个,三个都不让人省心。
安衡今天确实是心累。
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出,这三者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怪异表现。
这事不是一会半刻就能弄得清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先。
安衡是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待了,说实话,他是想李淇月了,从没有这样迫切的想见到一个人。
哪怕把全世界都放弃,安衡是什么都不想管了啊!
说走就走,赵老头在这里又不会的丢,等哪天心情捋顺了,再来看望他也不迟。
想到这里,安衡不再迟疑,丢下一句:“赵叔叔,你自己多保重。”转身大踏步朝着敬老院的大门走去。
找到自己的赛它拉,欠身钻了进去,又用双手搓了搓紧绷的面部,直到稍微发烫才停下来。
等情绪逐渐安定下来,安衡从兜里掏出电话,又使劲挤出一个笑脸,给李淇月打了过去。
“喂!是安衡呢。”电话在嘟嘟嘟了好一会儿之后,淇月平静又好听的声音飘了出来。
“是我哈!我说淇月,不会今晚又要加班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加班才是常态,休息那才叫奇怪,嘻嘻!”
淇月突然调皮的给安衡来了几句。
这让安衡漂浮着的心,悄悄的落回原地。
这才是恋人之间该有的语气嘛!
总之,自从昨晚做了那个悲伤至极的噩梦以后,安衡从没有觉得,对淇月的感情,如此深厚。
无法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