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场经济灾难是一场意图推 翻民权党政府的阴谋的判断已经得到了法律的确认,于是在法律的授权下,彻底放开了手脚的琼斯即刻推出了一系列举措,对内,他颁布了要求企业立即复工复产的强制令,对外,他要求各国政府严查参与制造这场经济灾难的各大利益集团的犯罪行为,并且立即恢复与美国之间的正常进出口贸易,以取代美国与各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这些举措很快就收到了成效,国际上,一个星期内,迫于美国政府施加的强大压力,各国政府都象征性地对本国参与这场大阴谋的利益集团予以了不同程度的查处,在终止了与美国政府签订的采购协议的同时还按照美国政府的要求恢复了与美国正常的经贸往来。
在美国国内,政府颁布强制令的当天,所有的大型企业就都复工复产了,半个月后,对美国市场的商品供应情况进行了审慎的评估后,政府取消了限价令,正如评估结果预测的那样,市场上的商品价格并未出现明显的上涨,所有商品的价格仍然很稳定,可见,美国市场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秩序,无需政府继续进行行政干预了。
但是,琼斯的烦恼并未随着这场经济大战的硝烟的逐渐消散而消散,除了如何处理两万余名企业界人士,还有两个棘手的问题在困扰着他。周年庆典结束后,在土地收购征收的问题上,拒绝和政府签约的业主不但没减少,反而还在增加,这令琼斯很失望。
显然,虽然人们在周年庆典上群情激愤地表达了对政府的支持,但不论这些人的房产是否在防护罩工程的覆盖范围内,他们都无法代表所有牵涉到穹顶计划中的业主,事实表明,很多业主还是把琼斯在周年庆典上的讲话当成了耳旁风,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这种情况令琼斯再次想起了凯恩斯的那句话,“人民爱你,但更爱利益!”
不过失望归失望,问题还是要尽快解决的,琼斯为此定下了时间表,必须在三个月内和所有业主完成签约。。
但是,即使三个月内和所有业主都签了约,如果无法尽快解决财政来源的问题,那么在一年以内穹顶计划也无法重新启动,因为政府的全球采购虽然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却严重消耗了国库,现在的财政状况只能应付政府日常开销,给民众发放月薪,以及支付土地收购补偿款,根本无力支撑庞大的防护罩工程建设。
所以,虽然全球采购结束了,但如何找到生财之道仍然是个十分重大的问题,琼斯和他的执政团队至今也没能研究出行之有效又合理合法的增加财政收入的方案,现在时间很紧迫,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问题会变得越来越严峻。
和汤姆探讨这些问题的时候,琼斯感慨道:“看来在通往正义的道路上,我们所遇到的困难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啊!“
汤姆回应道:“没有什么事是随随便便成功的,越是正义的事业遇到的阻力也会越大,而这些阻力并不完全来自敌对势力,也来自我们想要帮助的人,甚至来自我们自己,事实上,我们真正的敌人是人性的恶,是人性的贪婪和无耻!”……
针对当前复杂纷乱的局势,琼斯召开了一次内阁会议。
会议开始后,琼斯说:“虽然我们破获了这起惊天阴谋,但危机尚未解除,我们还面临很多严峻的挑战,现在,我们急需尽快解决三个问题,第一,如何处理两万余名企业界人士,第二,如何尽快完成与防护罩工程覆盖范围内的所有业主的签约,第三,如何解决财政来源问题,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就是希望大家能对这些问题进行一次全面而深入的讨论,希望能够取得一些突破,找到一些好的方案,首先,让我们先研究一下该如何对待这两万多名企业人员吧!”
按照惯例,琼斯并没有首先表明自己的观点,而是让大家自由发挥,畅所欲言。
“法律就是法律,必须一视同仁,没有妥协和商量的余地,”,司法 部长巴斯首先义正词严地发言道,“我认为,既然他们都犯了罪,就应该将他们全部判刑并投入监狱,没有什么可说的,别说只有两万多人,就是一百万,一千万,我们该判还是要判,只有这样才能彰显法律的威严,并震慑那些还想继续与我们为敌的人!”
“对,我同意!”,教育部长摩尔立即附和道,“只有将这些败类全部绳之以法,才能给民众一个交代,才能平息民愤!”
“我也同意!”,国防部长布莱恩紧接着表明了态度,“只有将他们全部判刑才能使民众更加相信我们,更加支持我们!”……
会议室显得很吵,大家争先恐后地发泄 着对涉事企业界人士的愤怒,也在表达着自己的坚定立场,在群情激奋中,发言的人都认为应该将两万余名企业界人士全部判刑,最后,没发言的只剩下了汤姆和凯莉。
当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后,汤姆看了看大家,说道:“我现在想的是,这些人都是企业主和企业主管,如果将他们全部判刑,你们想过由此带来的后果吗?”
情报总监格林一脸不以为然地说:“能有什么后果?现在管理企业的都是人工智能,没有了这些人,企业照样正常运转,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汤姆对格林说:“格林先生,问题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法院已经重判了几乎所有的华尔街高管,而华尔街与全美国的企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华尔街本来就对我们心存怨恨,如果将企业界人士也判了刑,一定会激起整个金融界和企业界更大的愤怒,的确,现在企业的正常运营并不太依赖人类,但企业的非正常运营却取决于人类,华尔街和各大企业完全可以再次联合起来,继续暗中与我们对抗,虽然企业不得不复工复产,但可以通过缩减产量等方式继续制造缓慢而持久的通胀,继续扰乱社会和经济秩序!”
格林轻蔑地笑了笑,“他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们已经捣毁了他们的暗网,现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如果他们再搞破坏,我们就会立即锁定他们!”
汤姆说:“但他们完全可以再建一个暗网,他们还可以利用新建的网络进行秘密联系!”
这时,司法 部长巴斯一脸不屑地说:“即使他们重建了暗网,我相信我们也能找到这个网络,有了前车之鉴,也有了之前的经验和数据,我相信戴维斯先生会帮助我们很快找到新建网络的入口的!”
汤姆摇了摇头,“部长先生,如果没有确切的线索,戴维斯先生这一次也很难找到暗网的入口,如果他们重建了暗网,一定不会再轻易暴露任何线索了,如果没有了线索,戴维斯先生找到新暗网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巴斯“哼”了一声,“那也无所谓,只要哪个企业缩减了产量,直接抓他们就行了,有了通胀危机的先例,我们抓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具体的证据,缩减产量本身就是破坏社会经济秩序的罪证,只要我们把他们抓起来,就有办法让他们认罪,我们不会再对他们采用常规的侦讯程序,而是采用更为强硬的手段,只要我们足够强硬,他们就会屈服!”
“说到强硬!”,格林立即接过巴斯的话,“我认为我们越强硬,他们就越软弱,要想杜绝他们继续搞破坏,最好的办法就是重判这些企业界的败类,只有这样才能对敌对势力予以足够的震慑,他们才不敢继续作恶,才不敢继续与我们对抗!“
汤姆微微摇了摇头,“在任何时候,我们对任何人追究刑责都需要法律意义上的证据,企业缩减产量并不是法律上的证据,我们不能以此为由任意抓人,否则,我们自己的行为就已经违反了法律,对于所谓的强硬,我认为强硬不仅无法阻止敌对势力的反扑,反而会激起他们更强烈的反抗意志,而对抗的升级一定会给整个社会带来更大的动荡和灾难,这是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但格林看起来却并不甘心,他歪着头试探着问汤姆道:“那么,副总统先生,你的意思是……,放过他们?”
汤姆说:“这些企业人员大多是被动接受了来自华尔街的指令,主观恶性程度没有华尔街的高管们大,他们都属于从犯或者胁从犯,所以,我认为我们的打击面不宜过大,俗话说,法不责众,我们完全可以在提起公诉时建议法院对他们从轻发落,判他们有罪但免于实刑处罚,但条件就是一定要将生产经营工作搞好,为社会提供充足的商品,一旦他们违反了我们开出的条件,继续搞各种破坏活动,我们再将他们投入监狱,我觉得这样做对稳定当下的局势更为有利!”
说完,汤姆和琼斯交换了一下眼色。
汤姆的这番话也是琼斯想说的话,他们两个人在会前就已经达成了这样的共识,其实,琼斯和汤姆最想说的是,把两万余名企业界人士投入监狱带有强烈的政 治迫害的味道,但这样说并不能服众,所以汤姆只能换了一种更为现实的说法。
由于琼斯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观点,从而影响讨论的正常进行,于是他就让汤姆在会上替他说出他们两个人的主张,如果幕僚们在畅所欲言中提出了更好的方案,他们就接受幕僚们的方案,如果幕僚们提不出更好的方案,又提不出合理的反对意见,琼斯就会表明支持汤姆的态度。
由于幕僚中只有凯莉敢于公开反对琼斯,而其他的幕僚一定会支持这个方案,那么这个方案就会顺利进入实施阶段,事实上,很多议题最终都是以这种方式敲定的。
汤姆的话令幕僚们陷入到了思考之中,过了片刻,巴斯说:“可是,副总统先生,我认为这种姑息的做法不仅无法平息利益集团的愤怒,反而会起到更坏的示范作用,虽然华尔街的很多高管都被判了重刑,但他们的继任者并不会偃旗息鼓,他们一定要伺机反扑,如果这一次对企业界人士予以从轻发落,那么他们将来就可能会更加肆无忌惮地配合华尔街高管搞破坏,我们可不能低估了他们对民权党政府的刻骨仇恨啊!”
巴斯的话又激起了其他幕僚的义愤之情,幕僚们又开始纷纷表态,“是的,我们必须以长远的眼光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不论如何,我们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反扑的机会!”,“对他们从轻处罚很有可能引发更糟糕的结果!”……
汤姆又和琼斯对视了一眼,然后解释道:“除非我们将利益集团的人全抓起来,否则,只要这个利益集团还存在,他们就会对我们充满敌意,但我们又不能将他们全部消灭,既然我们必须和他们共存于世,就只能制造出一个缓冲区,让利益集团与民众和平共存于这个社会之上,我们不是对他们心存仁慈,而是对美国人民心存仁慈,如果我们把利益集团逼进了死胡同,他们疯狂反扑的受害者就是广大民众,希望大家真正理解我所说的话!”
汤姆的话音刚落,就听“呵呵”一声,这声冷笑来自一直保持沉默的凯莉,“我不明白这个问题为什么弄得这么复杂!”,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记得琼斯总统曾经说,对我们怀有敌意的人只是利益集团里的少数,但事实已经证明,不对我们怀有敌意的人才是少数,既然敌对势力已经联合起来向我们发起了强有力的挑战,既然他们不想给我们留什么余地,甚至要杀害琼斯总统,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留有余地,我认为,我们应该将企业界人士全部投入监狱,然后将他们的企业连同华尔街全部收归国有,这才能彻底解决问题,永除后患,不仅如此,我们同时还解决了政府的财政困境,这岂不是一箭双雕!”
会议室立即安静了下来,只要内阁们听到“国有化”这个敏感的字眼,就会自觉选择闭嘴,大家看了看凯莉,又看了看汤姆,最后,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琼斯,在这个话题上,交锋的一方永远是凯莉,另一方永远是汤姆和琼斯。
汤姆刚要说话,琼斯向他摆了摆手,然后非常严肃地对凯莉说道:“凯莉,我已经多次强调,不要再提什么国有化,这不是我们的选项,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件事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对凯莉下了最后通牒。
但凯莉却不肯善罢甘休,她大声质问琼斯道:“总统先生,你为什么拒绝国有化,难道只是出于一个情怀?”
琼斯也提高了音量,“我也已经说过多次,我们现在还需要敌对势力,如果实行所谓的国有化,我们就变成了最大的利益集团,到时候,没有人能与我们抗衡,人民就将变成我们奴役的对象!这一次,我想我已经把这个问题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凯莉冷笑道:“那我们的财政问题该怎么解决,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一筹莫展,难道我们真要拖到财政枯竭,既无法建设防护罩又无法给民众发放月薪的那一天吗?我今天也把话说清楚,我认为,只有国有化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总统先生,只要你一句话,财政问题立刻就会烟消云散,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琼斯态度坚决地对凯莉说:“凯莉,我再说一遍,国有化不是我们的选项!”,接着他看向其他幕僚,“好了,关于如何处理企业界人士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吧,我同意汤姆先生的方案,如果大家没有其它异议的话,就按照汤姆先生的方案执行,判他们有罪但不将他们投入监狱,让他们用自己良好的工作业绩来赎罪。下面,让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对于防护罩工程涉及到的业主拒绝与政府签约的问题,我想听听大家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沉默片刻后,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但令琼斯感到失望的是,幕僚们说的还是以前说过的话,根本没有任何新意,显然大家只是在用以前的陈词滥调应付差事而已。
凯莉仍然是最后一个发言,“我仍然坚持对民众进行思想道德改造,这也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选项……!”
“凯莉,不要说了!”,凯莉刚说了两句话,琼斯就厉声打断了她。琼斯的这一反常举动把幕僚们吓了一跳,大家都用惊异的目光看向琼斯,因为琼斯以前从未粗暴地打断过别人的讲话。
琼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以平复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然后他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对凯莉说:“对不起,凯莉,我刚才有点过于激动了!”
琼斯的确没控制住自己,对于凯莉的话,他真的受够了,他不明白凯莉为什么始终执着于所谓的“国有化”和所谓的“道德”,他甚至认为凯莉在故意和他作对,因为凯莉明知道所谓的“国有化”和“道德”都是他非常忌讳的字眼,在他看来,这两个字眼在本质上是同一个东西,它们都同样充满了虚伪和欺骗。
凯莉看起来却并未往心里去,她眯着眼睛看着琼斯,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嘲笑琼斯刚才的失态。
琼斯非常郑重地对凯莉说道:“凯莉,对于思想道德改造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提出这样的主张,我很想知道,你产生这个想法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你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
“当然可以!”,凯莉立即回应道,“我之所以主张这么做,是因为我认为现在的大多数美国人已经没有了信仰,总统先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道德需要信仰的背书,没有了信仰,道德也就名存实亡了,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而现在的美国人恰恰缺的就是信仰,人们只相信科学,不再相信上帝,所以人们的道德素养也就越来越差,人变得越来越不自律,越来越自私贪婪,人们越来越不愿意为他人着想,更别提为公共利益和国家利益着想,民众这种普遍的思想道德状况不仅阻碍我们各项政策和事业的顺利开展,从长远来看,也会使美国再次伟大的构想变成泡影,很难想象,一个由一群道德素养及其低劣的人所组成的国家会是一个伟大的国家。这就是我主张对民众进行思想道德改造的根本原因!”
琼斯想了想,对凯莉说:“如果你真的认为我说的有道理,你就应该致力于重建信仰,而不是对人们的思想道德进行所谓的改造,如果只是在思想道德上做文章,而不是把坚定的信仰植根于人们心中,这样的道德就是无根之木,我很担心这样的道德会把人们引向极端,最终人们建立起来的很可能是一套伪善的道德观,不仅无法弘扬人性的善,反而放大了人性的恶,结果可能比现在更加糟糕!这样的道德还不如没有,不是吗?”
“那就看我们如何引导了!”,凯莉意味深长地看向琼斯,“说到重建信仰,总统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承认你还算不上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你也无法确定上帝是否存在,既然你都无法做到这一点,你又如何把上帝重新植根于公众的心里呢?”
凯莉的话令琼斯猛然想到了曾经见到的那个上帝,虽然琼斯觉得那个上帝很可能是幻觉,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越来越相信上帝了。每当他想起那片奇异的光和那个奇异声音时,他就会走神,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并未回应凯莉,而是出神地目视前方。
见琼斯对自己的话不置可否,凯莉就显得更加自信了,她继续说道:“在当今的时代,强大的科技已经取代了上帝的位置,人们很难再相信上帝了,既然我们无法重建信仰,我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重建道德并用道德填充人们空虚的心灵,当道德变成了信仰,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虽然走神了,但琼斯还是能听到凯莉的话,回过神后,他付之一笑,说:“人们只有有了坚定的信仰,才会用道德主动约束自己,道德的约束力来自于对上帝的敬畏,道德本身怎么可能成为信仰呢,如果没有对上帝的敬畏,有多少人会自觉敬畏道德呢?“
说到这,他迟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虽然我自认为道德感还算比较强,但我也无法保证我会抵 制住所有的诱 惑,我的犯罪已经证明了这一点,那么对于那些完全不相信上帝的人,他们又该如何凭借道德的力量来抵 制诱 惑呢?没有了对上帝的敬畏,所谓的道德就是伪道德,在关键时刻就会土崩瓦解,所以我才不相信没有信仰背书的道德,更不相信所谓的道德重建!”
琼斯的话音刚落,教育部长摩尔就立即提出了异议,“总统先生,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说自己,你的所谓犯罪完全是一场人为操控的阴谋,你的举例并不恰当!你就是个道德高尚的人,这是全体美国人的共识,是毫无争议的!”
“是的,总统先生是全美国道德最高尚的人,不,是全人类道德最高尚的人!”,“总统先生,如果你这样的人都有罪,那么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判死刑!”,“只有道德高尚的人才会如此自谦,这恰恰说明总统先生的道德水准已经达到了绝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高度!”,紧接着,其他人都随声附和,纷纷表达起对琼斯自我贬低的强烈不满。
琼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一脸无奈地说:“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但我说的是实话,所有人都可以以我被陷害为由为我辩护,但我不能拿这个理由为我自己辩护,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必须承认一点,我还是没有抵 制住诱 惑,这就是我的罪,好了,现在还是让我们言归正传吧!”
凯莉笑了笑,说:“总统先生,你对自己的评判的确不太恰当,”,然后她突然把脸一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说回刚才的话题,我是这么看的,新的道德观由我们来制定,公众敬畏我们,就会敬畏道德,这时的道德就变成了信仰!”
此言一出,幕僚们都面面相觑,大家似乎都从凯莉的这番话中嗅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琼斯和汤姆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不自然,过了片刻,琼斯说道:“凯莉,我觉得你的本意不是要把道德变成信仰,而是由我们扮演上帝的角色,让人们把我们当作上帝,让人们把我们当成信仰,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凯莉豪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上帝已经从人们的心灵中消失的时候,就只能由我们来扮演上帝了!当人们发自内心地敬畏我们的时候,我们的思想就成了全体国民的思想,我们的道德观就是全体国民的道德观,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反对我们的政策了,我们的伟大事业就可以顺利推进了!”
虽然幕僚们不敢公开表示赞成凯莉的话,但他们瞪大的眼睛,他们那难以抑制的兴奋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很显然,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当上帝。
注意到幕僚们的表情变化后,琼斯难掩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郑重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上帝,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上帝!”,他要用坚定的话语打消幕僚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听了琼斯的话,幕僚们的脸色都不约而同地沉了下去,他们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很快,从天堂回归凡尘的他们又换上了一幅面孔,纷纷点头对琼斯的话表示赞同。
紧接着,琼斯厉声问凯莉道:“凯莉,我只想问你,你想怎样让公众对我们产生敬畏之情?难道靠我们强大的军队和强大的科技力量吗?”
凯莉似乎并不在乎琼斯对自己的态度,她从容说道:“我们拥有强大的军队和科技力量,对于这一点,公众很清楚,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强调这一点,强大的军队和科技是我们执政的坚强后盾,即使我们不说,公众也会对我们有所畏惧,但畏惧不等于敬畏,至于我们怎样让公众对我们产生敬畏之心,其实我在之前的会议上已经说了个大概,现在,既然总统先生又给了我发表自己观点的机会,那我就再说一遍吧。
我们要做的是按照我们的意志和治国理念规定一套道德体系,并推出一整套道德评价和奖惩机制,我们要用无私和爱国的核心道德观取代现在的自私和自爱的主流道德观,我们要打破平均分配月薪,平等享有其它福利的规定,我们要把月薪和社会福利分成几个档次,然后按照人们日常的表现,根据道德评级的分数把人们归入不同的等级,分数最高的人进入第一等级,享有的月薪和社会福利也最多,依此类推。
进入最后一个等级的人没有资格享有月薪和社会福利,而且还要被送入思想道德改造机构,接受再教育,在这套恩威并施的体系的持续影响之下,相信假以时日,公众就会对我们产生敬畏之心,我们对他们的思想道德改造就会取得成功,这就是我的大致构想!“
琼斯是皱着眉头听完凯莉的这番话的,这一次,琼斯从凯莉的话里感受到了更深的恐惧,因为这一次,凯莉提到了恩威并施,提到了思想道德改造机构,这就给这个所谓的思想道德改造计划涂上了非常浓重的强制甚至是暴力的色彩。
对于这种极端的思想,琼斯是无法容忍的,他用比刚才还要严厉许多的口吻对凯莉说:“凯莉,我再警告你一次,你的思想现在变得更加极端了!你觉得你的所谓恩威并施真的能使民众对我们充满敬畏?就像你说的,畏惧不等于敬畏,而你的这种做法恰恰只能令人民对我们产生更深的畏惧,却不可能让人民发自内心地尊敬我们!”,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凯莉还要说什么,但琼斯不想再给她机会了,他以近乎于呵斥的语气说道:“凯莉,请你到此为止吧,以后请你既不要再提所谓的国有化,也不要再提起你的思想道德改造方案了,这两个想法都很危险,尤其是思想道德改造方案,更是极端到离谱的地步,我不敢想象这个方案会导致怎样可怕的后果!”
然后,他看向幕僚们,将声调又提高了很多,“请大家明白一点,我们是人,是人就摆脱不了无知,无力,无耻的宿命,是人就有局限性,就会犯错误,就没有资格凌驾于他人之上,是人就没有资格以上帝自居,以上帝的名义控制人们的思想,任何人假冒上帝都是对上帝的亵 渎,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一定会遭到上帝的惩罚,请你们记住我的话!”
说完,琼斯站起身,在目瞪口呆的幕僚们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从而结束了他入主白宫以来和凯莉之间最为激烈,也是最触及灵魂的一场争论。琼斯觉得继续讨论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如果谈到财政问题,凯莉一定又会祭出她的国有化主张,他不想继续和凯莉纠缠下去。
回到总统办公室,琼斯一把扯下了令他感到窒息的领带,此刻,他难以形容自己的内心感受,他感觉自己的心态比这个纷繁的世界更乱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