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可那是偷的！”
“啪”得一声。
我脸上瞬间疼得发麻。
“听不懂吗？他拿到是他的本事，你不许在外面乱说。听到没有！”
此时我无力和她争辩，点头应是。
心里却想着：这样只会害了他。
窗外的风，自由的穿梭在漆黑的夜里。
又一夜，我和爸爸坐在客厅，安静看电视。
将近晚上八点半的时间，妈妈牵着弟弟从兴趣班回来。
二人喜笑颜开的进门。
我观察着电视里的人物服饰和行走姿势。
脸盲的我，只能通过这些来辩认见过的人。
余光却见男人高大的身影跨步上前，瞬间来到母子二人身前。
一脚把人踢倒在地，随手操起一截扫把挥了下去。
我冷眼看着，就像当时我被打，他们看我那般。
男孩的哭声和求饶传入我的耳中。
妈妈想拦住他，却被一把推开。
并厉声喝道：“你让开，要不是你惯着他。他会去偷东西？”
一听这话，妈妈瞬间怒目瞪我。
瞬间疾步来到面前，巴掌迅速呼到我脸上。
我愣愣盯着她。
耳边传来她恶毒的话：“她可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告状！”
“现在害他挨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冷血东西！”
“他还那么小，偷几件东西怎么了？你做姐姐的就不知道帮着他嘛 ？”
爸爸打完了，连夜领着人去玩具店把玩具钱付清。
并让郑子豪罚跪客厅。
一大笔的玩具钱付完，爸爸沉默的坐在客厅抽烟。
妈妈则是坐在他手边哭诉：“你在外面工作，我在家带孩子难道就不辛苦嘛！”
“还有你那个女儿，居然还和人在外面谈恋爱。”
说到这里时，又见被打得哭红眼的宝贝儿子。
立马冲到我面前，又给了一巴掌。
此时的我不再看向妈妈，而是认真的看向家里唯一能给我公道的男人。
“爸爸，我在校运会摔伤。须泽好心背我回家，不是谈恋爱。”
听了我的解释，爸爸没有为难我。
他知道我不敢对他说谎。
但耳边仍然响起女人的诉苦声，还有对我的编排。
“女儿会读书有什么用啊。回头和小男生谈恋爱，还不知道要被骗到哪里去……”
“老家那个邓佳佳还记得嘛？”
“当初就是因为被人搞大了肚子，男方原本五万彩礼都不想出。最后她还倒贴了几万才进了男方家门。”
“她要是跟人跑了，我们养这么大不是一分都捞不到！”
我看着爸爸点头，随后语重心长朝我说了一句话。
“在学校好好读书，不要谈恋爱。”
妈妈在旁抱怨起来：“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时候还得嫁到别人家。”
“我看就让她念完高中，回头跟亲戚出去打几年工攒些钱；好给咱儿子凑彩礼，到了年纪嫁人多好。”
我朝爸爸点头承诺：“我会好好读书，不会在学校谈恋爱的。”
我在家里，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成绩。这也是爸妈为数不多关心我的时候。
二手烟的味道薰得人难受，我转头看向电视。
此时正播放着一则园林节目。
老师傅端上来一株很漂亮的绿植。
同时介绍着它的生活习性。
“这盆绿植千万不能浇水过多。”
“水分会占据大量孔隙空间，导致土壤中空间不足，并影响根部的正常生理功能。”
“有时候一株植物的死亡，可能就是从根部开始烂掉。”
“即使它外表仍然光鲜亮丽，但实则内里早就烂掉了。”
我愣愣看着电视里的节目。
忽然之间，我感觉窗外的风原来很轻快。
屋内四四方方且开了灯，曾经熟悉的桌椅；却让我觉得昏暗又陌生。
灵魂似乎停在了天上，由上朝下看着这间由冰冷坚硬铸成的房屋。
手和膝盖的伤口随着时间痊愈，我脸上的巴掌印也消了下去。
去学校的早晨，我特意带了几枚硬币出门。
午休的时间有一个半小时，我趁机溜了出来。
电话亭里，阳光下的硬币都闪着亮光。
投进去后我摁下熟悉的号码。
话筒里传来一道年迈的女声。
“你好，是谁啊？”
慈祥且熟悉的声音令我鼻尖一酸。
“外婆，是我，我是小如啊！”
“是小如啊。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今天吃了好多。外婆。”
“有好好吃饭就好。”
“小如啊，学习怎么样啊，老师讲得都听得懂不？”
“外婆，老师讲得很好。我都有记住的。”
“我就知道小如学习好，从小都是最棒的！”
“下个月就快到你生日了吧。到时候你妈妈估计要好好办一场喽！”
“外婆，妈妈最近加班很忙。还要带弟弟，怕是没有空给我过生日。”
一听生日二字，瞬间令我失落起来。
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溢出来，接着簌簌落下。
“你妈妈心里肯定是爱你的，只是平时要照顾弟弟可能顾不上你。你要理解她哈。”
“外婆，我……我有点想你了”
也想外公了。
话筒那边传来小男孩的吵闹声。
外婆近年住在舅舅家里，帮忙带孩子。
而这个声音多半就是那孩子。
我吸了吸鼻子，压下声音和外婆告别。
“外婆，你先去忙吧。我正好要回学校了。”
“好啊。小如最近变天了，你要多穿点，听着声音都哑了啊。”
我一听更不敢再说话，胡乱应了声就挂了。
半透明的玻璃上，映出一张泛着泪光的脸。
我擦干脸上的眼泪，慢慢平复了气息才走出电话亭。
秋天把树叶染成了金黄色，落叶被风卷起。
内心则是飘浮不定。
期中考试结果出来了。
我和须泽都进了年级前十。
脸盲是我的短板，但好在我记性不差，学习还可以。
下了晚自习的路上，我不断回想。
告诉妈妈这个成绩，她应该会很高兴，应该不会拒绝给我过生日吧？
晚上十点多，下了班的她带着弟弟回到家。
听到我成绩后露出了笑容。
当我适时提出生日的事，她笑着同意。
天天粘着妈妈身边的弟弟郑子豪，听说要过生日，眼睛也亮了起来。
“好啊，给姐姐过生日。”
“有蛋糕吃喽！”
这一个夜晚，三个人都高兴的入睡。
几日后。
晚自习快结束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立秋过后的天气越来越冷。
坐在课位里的我，翻动纸张的指尖都是凉的。
沙沙雨声传入耳中，我不自觉想到今晚回家会是怎么样的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