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孩子我领来了，我先走了哈。”两人进来后护士放下小强对着办公桌后面的中年妇女说了一声后关门离开。
屋子里剩下了三个人，一个是那个院长，一个是小强，另一个是一个中年男人，佝偻着身子带着笑意一脸褶子的看着他。
“刘哥，这就是你相中的孩子吧。”院长低头看了一眼抽屉中的一叠毛爷爷后，眉开眼笑的关上抽屉。
“对对，就是他，那领养程序什么的……”
“哎，还啥程序不程序的，咱都是一家人，放心吧，呵呵呵。”
“那感情好，呵呵呵，你叫小强是吗？”老刘冲着小强露出了一口黄牙。
小强听到两人说的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想被领养，也想有爸爸妈妈关心自己，疼爱自己，可是看这老头子，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心底生出好感来，甚至有些畏惧。
看他满嘴的大黄牙，他就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子的恶臭味儿。
“小强？小强？”
“啊，在。”回过神来的小强把头转向院长。
“不要这么没礼貌，你刘爸爸问你话呢。”院长撅起嘴装作生气的样子。
“大娘我能不能不去啊……”小强扣着手指犹豫的的说道。
“怎么能不去呢？你不是最希望被收养的么？看别的小朋友被爸爸妈妈带走每次你都是偷偷的在哭，大娘可是看着的。”
“可……”
“可是什么？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这个老女人说到这里脸色阴沉了下来。
小强脸色微凝，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一只手死死的掐着衣角。
“小强，不是大娘说，你看你的条件缺胳膊少腿的，在这里快六年了吧。好不容易有人相中你了，你还不屁颠屁颠的跟着走？”
院长的话十分刺耳，深深地刺痛了小强的内心。
“你看你将来能做什么？去工作谁能要你？这有个人想收养你你还不愿意了。”
她把桌子上的文件磕齐摇着头继续说道：“我可告诉你咱们这福利院可不养闲人，别看我来的年头没你年头多，在这可我说了算！”
这话里威胁的意味十足，那意思很明显如果小强不能好好听话，那今后福利院的生活小鞋是避免不了的了。
小强低着头也不说话，他心里明白跟这个老女人作对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那些不听话的孩子都被关在了那间黑屋子里，一天也不会给吃一口饭。
“好了，你去收拾收拾东西就跟你刘爸爸走吧。”
小强站在那里看着地面光亮的瓷砖没有动。
“干嘛？还不快去？”院长呵斥一声。
小强一个激灵，转身开门快步离开。
一路回到自己房间他默默的收拾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就是几件衣服，没有属于自己的玩具，所有玩具都是大家的他一个也带不走。
沉默的走到房间里拿着自己的衣服慢吞吞的收拾起来。
刚刚收拾没一会儿，那个光头女孩儿就走了进来。
“嘿，你是被领养了吗？恭喜你啊。”女孩儿林娜笑着说。
对女孩儿来说能离开这里被人领养就是天大的好事。
可现在对小强来说并不是，以前渴望着被收养但从来都没有被看上，可如今要走了他才发现自己心里似乎并不想走，被收养就意味着离开，自己以后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收养自己的人是一方面，眼前这个她更占据绝大部分。
小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
“……”
“小强你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我们是朋友对吗？”
小强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声说出了实情，自己真的要被收养了，可自己并不想跟他走。
看着近在咫尺干净又可爱的她，他的脸微微上了一抹红。
就在这时候福利院里的护工阿姨走了进来，说了两句后开始替他收拾东西。
三下两下收拾完硬拉着小强离开了，离开时小强红着眼睛回头看了女孩儿一眼。
“我走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小强红着眼睛喊了一声。
林娜闻声愣在那里。
“谢谢了院长。”福利院外面，老刘头握着老女人的手笑着道谢。
“谢啥，都是一家人。”老女人也笑的合不拢嘴，拉着老刘头的手就不撒开，另一只手还不住的拍打着。
老刘头往回收手竟然没拽回来。
“额……那个我先走了哈，让别人看到不好。”他尴尬的笑了笑说。
“哦哦哦，好，常来啊。”
“好！”
老刘头这才回到了出租车上，坐在了捧着个小整理箱的小强身边。
出租车发动，又冲着院长摆手后才缩回车里，笑容逐渐收敛。
目送出租车远去院长这才不舍的收回目光回到办公室。
坐在位置上打开抽屉，又贪婪的看了一眼那两叠钞票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这老刘头还真是有钱呐。”
这老刘头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就是成天呆在村子里就没见他为钱发过愁。
这辈子无儿无女，老人也都没了，别人想给他介绍个老伴儿，好挣他点喜钱可却都被他板着脸撵走了。
老刘头从不与外人接触，就这院长是个例外……
五十多分钟车程，出租车终于进了村。
一路上引来了别人的好奇，几个老头老太太闲来无事在不远处看着这里。
看到他领个孩子进了屋，而孩子的胳膊似乎有点毛病，那几个老太太找到了话题。
回到屋子里老刘头摸了摸小强的脑袋说：“以后呢你就叫我爸爸，你就是我儿子，只要你听话，别人家孩子有的你也有，明白吗？”
“知道了。”小强顺从点头。
“那我是谁啊？”
“爸爸……”
“呵呵呵，乖儿子你自己去里屋收拾一下，我给你做好吃的。”
小强答应一声就进了屋，屋里跟外面的厨房一样都是脏兮兮的，发黑的被褥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小强站在屋子里不知所措，站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把自己的衣物放在有些脏乱的柜子上，自己坐在了生硬铺着破烂炕革的土炕上。
刚开始的几天老刘头还真是尽职尽责，给孩子做好吃的买好穿的，但日子一久了小强就发现了问题，他从来不让自己跟别人说话，生怕别人会把自己拐跑一样。
在一个就是隔几天他就会在集市上买一些酒和肉一个人就往林子里钻。
起初小强还以为他拿着酒肉到林子里面自己吃了，可他不敢问，只要一问一定会触怒这个家伙。
一次小强趁着老刘头出去买东西时，小强实在忍不住寂寞偷偷跑了出去，他心里想着只要趁他回来之前自己在回家就没事儿。
如此他得逞了好几次，对村子的周围都了解了不少，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次老刘头回来的早了在哪里都没有找到小强急的是双眼通红。
最后小强在外面走了进来，当时小强见他当时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嗜血的豺狼一般极为恐怖。
老刘头先是对他笑了笑把他领进了屋，就翻起了柜子，小强在一旁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嘛，直到他看到老刘头从箱子里掏出来一个拴狗的铁链子！
看到这里他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先是求饶说再也不敢了，见不起作用拔腿就跑，但一个小孩子哪里能跑的过成年人？
他很快就被老刘头逮住了不理会他的惨叫哭嚎铁链子直接锁在了脖子上，一边拖着一边冷声质问，“为什么不听话呢？为什么不听话？”一路上生拉硬拽硬是把扯到了拆房栓住。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放开我吧爸爸！”
咣当一声柴房门被摔上了，小强满脸的绝望。
当天晚上老刘头连饭都没给他送，直到第二天晚上，小强以为老刘头打算饿死自己的时候，柴房的门打开了，老刘头拿着一个鸡腿和一碗香喷喷的米饭走了进来。
从那以后小强再也不敢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办。
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那里，那就是老刘头从来不提让他上学的事，只要自己一提起就会惹来老刘头的一阵怒骂。
“上tm的什么学？学那些东西干嘛用的？不愁吃喝就行呗！”
小强还想争辩两句，但看到老刘头拿着刚杀完鸡血淋淋的菜刀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当天晚上小强半夜被尿憋醒了，他悄悄起身看了眼在自己身边睡的跟死猪一样的老刘头。
如果他死该了多好，小强心里诅咒。
哗哗的水声响起，小强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了菜板子上面放着的寒光闪闪的菜刀。
他打了个激灵，杀人吗？他可不敢。
提上裤子刚一转身就跟一个高大的黑影撞在了一起，小强尖叫一声跳开老远。
“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黑影正是老刘头。
反应过来的小强怒目而视：“我出来撒尿。”
老刘头不说话，他的上半身都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看不到表情，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小强知道他在一直盯着自己，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十几秒钟过去老刘头依旧没有反应，小强抬脚从一旁绕过去，老刘头依然没有反应。
“我……我回去睡觉了。”小强有些害怕。
老刘头没有回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就这样站在那里。
小强就当他是默认了，绕过来后直接钻被窝就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小强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一抬头他就瞧见老刘头背对着他还站在那里，小强吓了一跳。
愣神片刻后他才感觉到不对劲赶忙下地，当他用手去拉动老刘头的衣服时，老刘头竟然直接直挺挺的倒了下来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死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时候他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