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箴言师倒是有些意思。”
“其实,箴言师与预言师一样,怎么不想出人头地,被世人所推崇呢?难道他们不想取代七子之教吗?何况,亚夏堂分崩离析,盐商帮会也受到巨大的打击,箴言堂岂能不想崛起?”
“大哥说得极是。据说,七子之教已经要分崩离析了,正准备各自成立门派呢!”
“如今正是大乱之世,无论是国家王权,还是宗教派别,都在这场变局中意欲独占鳌头。”
“那么箴言堂的箴言师们认为,谁会是改变亚夏的明主呢?”
“泰平。这句话可千万不要传出去,若是被项堂主听到,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我听别人说起,墨白大王在箴言堂呼声颇高,被认为是真正的天选之人。”
“哪一个逐鹿天下的大王,不愿意为自己造势呢?又有哪一个会溜须拍马的人,不会顺着主人的心意去说呢?”
“大哥的意思是,狄空宣称墨白大王是天选之子,不过是自己信口胡说而已?”
“至少箴言堂绝非全心全意倾向墨白,而西北大漠国亦被排除在外了。”
“据说,大漠国的周薇天后就对箴言师印象不佳,对预言堂也是颇有不敬的言论,可能与此有关吧。”
“周薇深受北方游牧民族影响,逐鹿天下又要倚仗游牧铁骑,自然要推崇游牧文明的信仰。正因如此,箴言堂才不得不倾向于墨国,只是选择的对象却是泰平。”
“所以,无论有没有仙鹿奔湖之说,墨白大王都要对付泰平?”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泰平东征西讨,墨国可没有眼下的辽阔疆域,也不可能争霸亚夏大陆啊!”
“所以泰平必须死。”那个阴柔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泰平手下高手不少,他又窥破了混沌剑法,墨白大王除掉他恐怕不那么容易啊!”
“你们放心吧。据我所知,墨白练成了绝世之功,章露川中还藏着几个武林高手,已经与郑重星夜兼程,到仰天峰中埋伏去了。”
“原来如此。看来,变天者泰平性命休矣。”
子琴正想挪动身体,靠近马车的前部,再仔细地听一听,却感觉到有人正在起身,马车因而晃动起来。她连忙伏在车厢里,保持最初的姿势,避免被人看出端倪。子琴刚刚躺倒,便感觉到车帘被人掀起,一道光线射入车厢,使她闭着的眼前明亮了许多。
“大哥,咱们准备的药量不小,这个小妮子醒不过来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项脊堂主谋划这么久,咱们可千万不能坏了事。”
子琴感觉得到,那人放下了车帘,车厢里再次暗下来,马车则继续向前赶路。那个人掸了掸衣袖,轻轻地哼唱着什么,好像显得信心满满。
她在心中思考着两人的谈话。虽然子琴对箴言堂不感兴趣,但是她至少明白了一点:箴言师郑重与狄空是同谋,共同鼓动墨白向泰平动手。子琴又梳理起江湖上的人物,想起燕然曾经说过,位于豫国境内的铁泉山并不有名,山下铁泉镇也非名镇。不过,铁泉山有三个大盗,以双刀铁山泉为首,老二则是链子枪门慎,老三叫做愣头青雷声。他们行走江湖多年,有时候劫掠官绅,有时候则对付同道中人,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太好。
莫非铁山泉三人投奔了墨国?如果项脊早有谋划,为何游士堂没有探听出消息呢?子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希望铁山泉再次开口,好让自己多了解一些内幕。铁山泉似乎听到了子琴的心声,轻轻地咳嗽了两下。
“老三,你知道狄空与郑重是什么关系?”
“嘿嘿,不知道。”那个老三干笑了两声,向远处吐了一口痰。
“狄空年轻时放浪形骸,曾遇到一个青楼名妓,被其迷得颠三倒四,就花重金赎了那个名妓,后来还为他生一个儿子。不过,狄空不想受到拖累,加上他想靠着同乡祝迪起势,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于是将那母子抛弃。在祝迪的帮助下,狄空的确变得很是富有,还在西北广置田产。不过,狄空心中一直怀有愧疚,试图寻找那对被弃的母子,只是再也没有找到,有人说他们去了幽蓟王国鹊月镇。”
“莫非郑重是狄空的儿子?”
“嘿嘿,老三的脑袋也不算笨。”
“那么,狄空前往箴言堂的总堂,想要了解窥探铁盐心法,乃是为了帮助郑重练成绝世武功。”
“哈哈哈,这一次全被你说中啦!”
“大哥你看,二哥回来了。”
两个人正说话之间,远处传来人喊马嘶之声,迎着这辆马车跑来了。子琴仍然趴在车里,尽量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竖起耳朵听着。
“老二,事情办妥了吗?”
“大哥,我门老二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已经与驭马镇镇守郭驭沟通,他会为咱们倒出一个院子,安排我们暂住两日,再派一些手下站岗。”
“郭驭是项脊堂主推荐的,他这么做也算知恩图报。”
“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赶快赶路,好到驭马镇歇一歇。”
子琴知道,驭马镇位于秦山山南的驭马坡下,乃是新建的一座小镇,是前往秦山仰天峰的必经之路。他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驭马镇?用我做人质要挟泰平?她心中暗自思索,对自己的判断越来越确信了。
铁泉山三怪天南海北地胡扯,偶尔说些猥琐下流的话,发出一阵狂放的笑声。子琴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马车上了桥。下桥之后,马车东拐西拐,晃得子琴有点头晕。她听见街上稀稀拉拉的叫卖声,也听到鸡鸣与狗叫声,还听到妇人打孩子的叫骂声。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没想到郭驭的府院挺气派呢!”铁山泉一边说,一边从马车上跳下来。
“郭驭将一些流民抓起来,说他们是大漠国派来的奸细,全都关到了镇上的土牢中,那些田地可就全到了他的手上了。”
“只要他不误咱们的事,管他对流民还是官家下手。老二,你让人把马车赶到院子里,绝不可让任何人靠近,等咱们吃饱喝得了,再把她抬到房间里面去。”铁山泉压低了声音说道。
“明白。”
马车缓缓启动。有人坐上了马车车辕,指挥着车把式赶车,转过了几个弯之后,停下来不再动了。子琴大气也不敢出。她听到车把式来来回回地走,为驾辕的马端来一筐草,一边喂马,一边拿着酒袋喝酒。
子琴肚子咕咕咕地叫。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不禁努力压制食欲,试图乘铁泉山三怪没有回来之机,打晕马车夫逃离险境。不过,子琴尝试用力挣脱绳索,却一直无法得脱。与此同时,她还感觉到绳索与车厢的某处连接,若是自己太过用力,可能会引起马车夫的注意。
无奈之下,子琴只好养精蓄锐,依照燕然传授的内功心法调息,以便让自己保持专注力。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嬉笑声由远及近。子琴仔细一听,知道正是铁泉山三怪回来了。果然,三人走到了马车近前,挑起了车帘,朝里面看了看。子琴感觉得到,天色已经昏暗了。
“这个小妮子倒是真能睡啊!”
“抬小妮子的活,怎么能劳烦大哥呢,还是我和老三来做吧!”
说话之间,有人钻入车厢,解开连接车厢的绳索,将子琴扶起来。这时,又有一人搂住子琴的双腿,与车厢里的人联手,把子琴抬出了马车厢。
“这小妮子的身子真软啊!”门慎一边抬着子琴,一边喷着酒气说着,熏得子琴几欲作呕,连忙屏气宁息。
铁山泉在前方带路,推开了一扇房门。其他两人抬着子琴,把她放到了一铺坑上。
“大哥,我们要在驭马镇小住两日,这小妮子不如……”
“老二,你是见到美人便动色心啊!”
“大哥,眼见美人躺在这里,我不动手心里受不了啊!”
“难道我就不想吗?不过,这可是泰平大良的女人,将来若是有些反复变化,你不怕掉脑袋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三个人正在交谈,房门却被人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两人。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如果子琴含恨自尽,墨白大王的大业岂非毁在你等之手?”
“邝先生,钟堂主,你们说得极是,我等险些误了大事,罪过,罪过。”
“你们出去吧!”
“是,是。”
“子琴姑娘,你应该已经早醒了吧!”这时,有人将子琴的眼罩摘下来。
子琴坐起身子,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看到钟勉与一人站在地上,正对着她微微冷笑。
“钟叔叔,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设计陷害于我。”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秦山仰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