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致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失败就随时可能发生。
瑶武路上有一座小茶馆，距离铁手街不远。茶馆不大，有些破败，门口的茶旗污浊不堪。茶馆里摆了七八张桌子，桌上都摆着搪瓷茶壶与茶杯，只有老板一人招呼。晴雯脸上罩着白色面纱，身上穿了一袭寻常素袍，头上戴了一顶小草帽，与吴潜、晴雄坐在一张桌子边。除了他们一桌，还有三个茶客聚在一起，正在天南地北地说话。
“眼下昭阳被围困多日，不知道何时易手啊！”一个黄脸汉子说道。
“赵兄，你觉得周薇会不会强攻昭阳？孤阳炙会不会放火烧城？”眼睛一大一小的汉子问道。
“昭阳是亚夏最大的都市，如果因为战争被毁，那施暴者一定会被后世唾骂的。”姓赵的汉子捻须说道。他的鼻子很大，衣衫有些破旧，却保持着学子风度。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请赵兄讲一讲昭阳的筑城史吧！”
“呵呵，好吧。数百年前，昭阳城尚未屹立于世间，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建筑，分散于银河北岸广阔天地中。当时，廊中两大强国威、武联手西征，控制了如今帝国的疆域，替龙族、鸠族、虎族、鬼族诸多大族豪门保驾护航，开垦肥沃的土地拓展农耕文明。
“灭龙纪末、元世纪初，源起于鬼溪溪畔剑胆镇的一支鬼族离开廊中，迁徙到了银河北岸，定居在廊川一带。这支鬼族乃是凡姓，出身更加不凡，曾经是显赫一时的大贵族，在睽国的地位不低。彼时，睽国国主木胜为人残暴，导致国内民怨沸腾。凡旭是凡氏的翘楚，出任睽国大良一职，据实劝谏木胜，结果被木胜下了大狱。后来在国内贵族联名之下，凡旭算是躲过一劫，被木胜放出了大狱。凡旭经此一劫郁郁而终，家族眼见情势不妙，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出走。
“定居于廊川之后，凡氏一族广置田产，日子过得风声水起，渐渐成为远近百里的名绅。凡旭的长子名叫凡世，继承了父亲的遗风，关怀贫困的百姓，常常搭建粥棚施舍。凡世的文史典籍不比寻常，剑术与琴艺也非常出众，而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则是筑城之术。”姓赵的人顿了一顿，喝了一口茶。
晴雯竖着耳朵听，眼睛瞄向吴潜。吴潜似乎充耳不闻，只是低头喝茶。姓赵的人打了一个嗝，接着开口说道。
“据说，凡世曾经遇到一位高人，得到其点拨之后，对于筑城之术的兴趣越来越浓。凡世依托东来峰下醉花潭，打造了一座风格不俗的醉花镇。醉花镇由奇妙的建筑群组成，风格传承于廊中，又与廊中有所不同，很迎合银河北岸诸族之风。后来，凡世迎娶了醉花镇富商之女，也算是因为建筑结了缘。
“可惜，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凡世新婚后不久，银河北岸出现动荡，鹰族在卓英的领导下，融合银河北岸各土著，集结大军反击威、武两国。经过多年征战，鹰族最终取得胜利，成功控制了银河北岸疆域。卓英调派五虎上将继续南下，自己则坐镇于银河北岸，为鹰族王国的都城选址。
“卓英听说凡世很有本事，筑城之术非常厉害，主动来到醉花镇，邀请凡世出仕辅佐自己。凡世见卓英英雄盖世，气度非凡，文治武功均是不俗，便答应了卓英的邀请。经过一番细致考察之后，凡世相中了如今昭阳的地脉，认为这里是龙兴之地，可以保鹰族万世昌盛。卓英对凡世的话深信不疑，将帝都筑城之责全交给他，自己则尽全力支持。
“凡世先招募了一些廊中匠人，依托龙神阁、鸠飞阁与鬼圣坛，开始长达十余年的筑城历程。龙神阁始建于灭龙纪中期，最初只是一间祭祀龙神的小屋子，供流落到银河北岸的廊中龙族人凭吊，慢慢地成为龙族人聚集之地。鸠飞阁与鬼圣坛建得略晚，分别位于龙神阁的东西两侧，规模也差距较大。
“昭阳城建到第二年的时候，银河北岸出现过一次地震，导致龙神阁一带地陷，不少建筑沉没于地下，包括鸠飞阁与鬼圣坛。令人奇怪的是，龙神阁安然无恙，好像一点未受地震影响。鹰族祭司认为龙神阁怪异，不该成为主城之中心，建议凡世将帝都核心西移。
“这位鹰族祭司名叫从耀，其弟从戎则是鹰族五虎上将之一。当时，鹰族精锐之师连战连捷，已经将威、武两国赶回莽荡山，从戎作为最重要的功臣，正是趾高气扬之时。从耀与卓英关系非凡，获封于应龙山下的蟠龙镇。除了对鹰族之史与廊中文化感兴趣，从耀还对隐教颇为推崇，自己在蟠龙镇修筑了蟠龙观，平日就在观中坐道。
“凡世知道从耀地位不俗，自然不敢违拗鹰族祭司的意见，以免重蹈父亲的覆辙。为此，凡世重新调整了昭阳设计图，以未央湖为皇城核心区，利用引入的西潮湖、文湖、翠湖与松湖，兴建更加畅通、大气的西城。当然，凡世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放弃龙神阁一带，将其列为昭阳的东城，作为普通百姓集聚之区。”
“那时，定皇卓英住在哪里呢？”
“未央湖畔。昭皇平素忙着处理政务，偶尔会到西城巡视筑城的情况。玄武作为定皇最为倚仗的大臣，对凡世修筑西城称赞有加，认为昭阳若是打造成功，将成为亚夏大陆首屈一指的大城。得到定皇与玄武的鼓励与支持，凡世更加用心修筑西城，兼顾北城与南城的建设。入夜之后，凡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东城，在心腹匠人的帮助下，深入到地陷的区域。原来，凡世心中一直有个信念，认为真正有魅力的城市，应该能够上达天庭，下达地界，如此才可成就最伟大的城池。为此，凡世命心腹匠人疏通地下管网，依托暗渠、暗溪与暗河，打造了纵横交错的地下城通道。
“定皇去世之时，昭阳已经达到如今的规模，只是街巷与建筑尚未齐备。凡世继续得到重用，更坚定其细致筑城的风格，完善昭阳城内的建筑，重点打造至尊的皇城。彼时，凡世已经有一些老迈了，却对地下城依旧念念不忘，调拨了一些物资与役夫，拓宽、加牢地下城的通道，还保留了不少临近暗潭的开阔密室。
“到了厉皇执政时期，昭阳发生了一次暴动，贵族氏家兵戎相见，致使帝都血流成河。正是这次惨痛的教训，导致不少贫民认识到，太平盛世尚且不可过活，若是遇到动乱更是性命难保。既然在东城生活尚不安全，许多人就躲入地下城，依托暗潭密室生活。久而久之，更多的穷苦人迁入地下城，逃犯、无赖与小偷更是以此为家，使得地下城变成一个黑暗中的国度，如同传说中的幽冥之界一般。”
“看来，鬼城能够流传下来，多亏了凡世啊！”两个茶客赞叹道。
“是啊！”
“鬼城之下的鬼域与鬼界又是何时出现的呢？”黄脸汉子问道。
“鬼城、鬼域与鬼界全称为鬼市，真正有了如今的规模，乃是因为活跃于襄皇时期的霸夏堂。”姓赵的人压低声音道。
“据说，霸夏堂是昭皇创立的，拥有非常庞大的财富。”
“最为关键的是，创建霸夏堂之时，周丕正是昭阳执政，他完全有能力掌控局面。我听皮头巷的皮爷说过，霸夏堂从匠人堂招募人才，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才使鬼域与鬼界初具规模。如今，鬼市通道四通八达，如同大树的根系般伸展开，比东城的路网还复杂呢！”姓赵的人说道。
“史梅公大预言师藏在鬼市，是不是与霸夏堂有关呢？”黄脸汉子问道。
“嗯。据说，史梅公不支持襄皇，他的弟子庄乙又加入霸夏堂，所以才藏身于鬼市，以盲眼预言师身份警示世人。”
“赵兄，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听来的呢？”黄脸汉子好奇地问道。
“两位知道信天吧。”
“嗯。信天掌管龙神阁，是东城最有话语权的人物。”
“信天就是庄乙的手下，又在暗中维护鬼市，自然了解到不少内幕。我和信天的私生子关系交好，所以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宜。”姓赵的人面露得意的表情。
“赵兄进过鬼市吗？那七个入口真的分为生、死门？”
“你们可能都听说过，如果想要进入幽冥鬼市，可以选择七个门，分别是鬼屋、鬼口、鬼舍、鬼门、鬼关、鬼元与鬼道，其中只有鬼屋、鬼口与鬼舍是活门，鬼门、鬼关、鬼道与鬼元则是死门，进入那四门必死无疑。”
“嗯。”那两人点了点头。
“真正了解鬼城的人却知道，这七道门生死变化无常，并没有常规可以遵循，若没有鬼城中的人指引，轻易踏入便有去无回。鬼城之内密路极多，通道错综复杂，连接着斗鬼场、斗兽场、鬼商城，等等。”姓赵的人说道。
“我听说，鬼市一度被预言堂控制，后来又落入亚夏堂之手，如今盲眼预言师消失了，谁在左右那里呢？”
“哎，帝国风雨飘摇，鬼市也动乱不堪，大体分成鬼市堂与鬼府两派，彼此相互敌视。”姓赵的人答道。
“咳，咱们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生计，想一想今后的出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