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宣传
书名:奥麦蒂 作者:言风 本章字数:7924字 发布时间:2024-10-03

持续了两个多月的土地勘查工作已经结束,但在亨利的倡议下,拒绝与政府签约的房主却越来越多,已经接受政府收购和补偿条件的人们也纷纷反悔,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失去了耐心,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向政府施压。

他们一边继续打着科学和道义的旗号要求政府对穹顶计划做出解释,一边联合起来和政府谈判,他们提出的条件是,如果想签约也可以,但政府必须给出更高的收购金和补偿金,显然,就像戴维斯说的那样,这些人的真实意图其实就是想得到更多的钱,就是在利用亨利的倡议对政府进行“敲诈勒索”,亨利一定万万没想到他的倡议书居然成了很多贪婪的人用来作案的工具。

面对这种局面,琼斯的心情很复杂,由于他的确隐瞒了真相,欺骗了人民,所以他的心中总是时不时地泛起几分愧意,但又由于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实现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使命,所以他又觉得有些委屈。

一天,和几名幕僚在总统办公室开了一个应对当前局势的小会后,趁几名幕僚离开之后留下的短暂安静,琼斯皱着眉头对凯恩斯说:“虽然人们有权利也有理由怀疑我,毕竟我的确杜撰了一个故事,但一想到有些人打着质疑政府的旗号要挟政府,我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现在,他只能向凯恩斯吐苦水,除了凯恩斯,他无法和任何人说出憋在心里的这些话。

凯恩斯说:“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人们不论以什么手段要挟政府,你都不会感到委屈,你之所以感到不舒服,是因为你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追求更大的善,是在履行上帝赋予你的伟大使命,你并没有任何私心,更没有任何贪图私利的想法,是吧?”

琼斯想了想,然后喃喃道:“大概是吧!”

“戴维斯先生曾经和你说过一句话,不求任何人感谢,只求误解我们,污蔑我们,甚至妖魔化我们的人少一些就好,现在,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了。”

经凯恩斯的提醒,琼斯立即想起了戴维斯说过的这句话,他微微点了点头,“戴维斯先生大概想说的是,当你想拯救他人时,你就要有被误解甚至被妖魔化的心理准备,就要忍受他人对你的不解和恶意之举,因为你爱他们,既然爱他们,就要以宽容的态度对待他们,看来,我还是不够宽容啊!”

“是的,当你变得更加宽容,一切就都释然了!那么,你认为美国人民爱你吗?”

如果在以前,琼斯一定会充满自信地说:“当然爱我!”,可是,这一次,他却犹豫了,沉吟许久,他喃喃道:“我能肯定的是,我还深深爱着美国人民,可是……!”,说到这,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凯恩斯。

凯恩斯说:“我敢肯定的是,美国人民仍然爱你,”,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但他们更爱利益!”

凯恩斯的前半句话令琼斯顿时感觉好了很多,但他的后半句话却令琼斯的心头一沉,琼斯突然感觉语言也是有重量的,“但他们更爱利益!?”,这句话的分量很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琼斯想独自找到即不侵犯民众的合法权益,又能让他们尽快与政府签约的办法,但他发现自己的智力水平似乎难以解决这个难题,其实,他没意识到的是,并不是他的智商,而是植根于他内心深处的对每个人类个体的尊重和爱限制了他的自由思考,也限制了他对权力的自由运用,他无法突破自己的良知和道德底线。

因为这件事,琼斯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天了,只要一躺到床上,他的大脑就停不下来,虽然时不时会冒出一个想法,但他最终还是将这些想法一一否定掉,因为他总觉得这些想法侵犯了民众的合法权利和自由。于是,在无奈之下,琼斯决定开一次内阁会议,他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和建议。

会议开始后,眼圈有些发黑的琼斯在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后,面带疲态地说道:“说实话,我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这是我的责任,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我们必须拿出切实可行的应对之策,否则,穹顶项目就无法向前推进了,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就是想听听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

能源部长菲利普第一个发言:“我认为应该出 台强制性的土地收购和征用法案,把涉及国计民生的重大国防和公共设施用地都列为强制收购和征用范围,不给土地所有人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土地所有人以各种理由拒绝收购和征用,就对其依法惩处!”

“这只能激起更大的民愤,无异于火上浇油!”,琼斯立即否决了菲利普的建议。

“这是军民两用工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这些人却只考虑个人利益,完全置国家和公共利益于不顾,要我看,都把他们抓起来算了!“,司法 部长巴斯气愤地说。

“巴斯先生说得对,既然好说好商量不行,就只能动用强力手段了!”,国防部长布莱恩显得比巴斯还气愤。

“不,不!”,琼斯连连摇头,“美国是法治国家,政府怎么能滥用权力呢,别忘了,我们执政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人民的权利而不是粗暴践踏人民的权利,如果真这么做,那我们甚至比约翰逊政府还要恶劣!”

然后,琼斯看向布雷克,“布雷克先生,请说说你的想法?”

布雷克是防护罩工程的负责人,他当然要参加这个会议。

布雷克说:“这么拖下去,不仅浪费时间还浪费资金,我们已经做好了开工的准备,每耽误一天都会造成大量的毫无意义的支出,这将给国家带来非常大的的损失!至于用强力手段解决这个问题,美国历史上几乎没有强制拆 迁的先例,我们自然更不能这样做,这不是我们这个政府的行事风格,不论那些拒绝与政府签约的人是否怀有蓄意敲诈政府的动机,他们都有质疑政府并拒绝和政府签约的法定权利,如果没有充分的法律依据,政府根本无权对他们采取任何强势措施,但如果走法律程序,如果政府以损害公共利益为由将这些人一一告上法庭,等到法院做出最终的裁决时,估计已经是五年之后的事了。所以,除了在宣传上继续加大力度外,我现在还想不到其它的办法,希望各位能有更好的解决之道。“

由于布雷克和幕僚们所使用的网络都处于戴维斯的严格监控之下,所以他们看到的信息是经过严格筛选和过滤的,甚至比普通民众能看到的网络信息还要少,和科学家们看到的网络信息有很大的不同,因此,布雷克和幕僚们也相信网络上已经达成的主流共识,虽然他们也看到了亨利所发表的倡议书,但他们都不会相信亨利的观点,他们都坚信五年后那颗小行星可能会撞击地球,坚信建设防护罩是唯一的选择,他们之间的讨论和各自的观点都建立在这个认知之上。

凯莉一脸严肃地对布雷克说:“布雷克先生,通过法律手段解决这个问题不现实,我认同你的这个观点,但你说要继续加大宣传力度,我觉得这就更不现实了,如果仅仅是认知问题,这些人仅仅因为还不相信小行星危机的真实存在而不与政府合作,那么对于这种情况,加大宣传力度可能还有点用,但事实上他们这些人明摆着就是在敲诈政府,这就不是认知层面的问题,而是道德问题了,对于道德问题,单纯的宣传思想工作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

虽然琼斯对凯莉又提到了“道德”这个词而心生本能的反感,但他也无法完全否认凯莉的观点,于是,他耐着性子对凯莉说:“凯莉,那就请你具体说说你的想法吧!”

凯莉清了清嗓子,郑重说道:“我觉得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人们的道德水准还不符合我们建立的新秩序的要求,当我们为每个国民都提供了稳定而充分的福利的时候,民众却没树立起相应的国家意识和公共意识,人们没意识到,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在享受权利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我们的同胞们现在只知道享受权利而不愿意承担义务,他们还是像过去那样自私,贪婪,只爱自己不爱国家,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付出,此次事件恰好折射出了国民的基本道德素养,如果政府放任自流,不对国民的思想道德进行主动的干预和引导,那们国民的道德素养只能越来越差,将来我们要推行的各项改 革措施只能遇到越来越大的来自民众的阻力。

现在的美国已经和以前的美国不同了,现在的美国不仅要强调和尊重个人利益,也要强调和尊重集体利益,公共利益和国家利益,这也是我们实现真正的自由和平等的基础,如果国民的道德素养还停留在原来的低水平,那么我们的伟大目标最终将无法实现,试想,一个由一群自私自利,贪得无厌,道德败坏的人所组成的国家,怎么可能齐心协力共建防护罩工程,怎么可能齐心合力把美国建成美好的大家园,美国怎么可能真正走向平等和自由呢?”

凯莉的一番慷慨陈词似乎说服了多数内阁成员,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琼斯,汤姆和布雷克则不动声色地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凯莉的这番话里嗅出了某种更为极端的味道。

但即便如此,琼斯也不得不承认,在所有的幕僚中,凯莉是为数不多能够也敢于提出不同观点的人,虽然他觉得和凯莉在价值观上的冲突和分歧越来越多,但他还是要捍卫凯莉充分表达的权力,因为他需要听到不同的声音。

沉吟片刻后,琼斯问凯莉道:“那么,凯莉,你想怎么做呢?”

凯莉又清了清嗓子,看来接下来又将是一番长篇大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统一国民的思想,提高国民的思想道德素养,培养人们的爱国观念和公共意识,所以我建议成立思想道德建设和审查部,通过专门的机构对国民进行系统性的思想道德教育和思想道德审查,并建立一套详尽的奖励和惩罚机制,制定一套完善的思想道德评价体系,这套机制要和我们的福利体系相对接,取消平均分配福利的制度,可以把福利分为几个等级,道德最高尚的人将获得最高的福利,中等道德的人获得中等福利,道德低下的人获得低等福利,道德败坏的人没有福利,从而在全社会树立起争当好人,唾弃坏人的良好风气,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美国必将成为一个完全由好人所组成的国家,在此基础上,我们的穹顶项目才能顺利推进下去,我们的一切改 革才能顺利实施,美国才可能真正成为一个自由,平等的国家!”,从她条理清晰的讲述来看,她似乎早就对这套理念胸有成竹了。

“有道理!“,“说得好!”,“就应该这样!”……很多幕僚纷纷投了赞成票,显然他们都认为自己就是道德高尚的人。

琼斯,汤姆、布雷克三个人则面色凝重,琼斯以严厉的口吻对凯莉说道:“也许我们可以考虑对国民进行适当的思想道德教育,但专门成立一个思想道德部来审查和控制人们的思想,这是非常危险的,如果美国出现了思想警察并且按照政府规定的所谓道德标准将人们分成三六九等,那么美国就真的变成了专治国家,我们的政 治理想是建立一个真正的自由平等的社会,而不是一个比之前的社会形态更加糟糕的等级森严的社会,我绝不允许这种控制人民思想的残暴 行径出现在美国!”

此言一出,那些投了赞成票的幕僚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又集体陷入了沉默,看来,要想始终跟上领袖的思路,始终正确把握领袖的好恶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凯莉似乎并不在乎琼斯的警告,他为自己的主张辩解道:““我倒是认为这才真正体现出了平等原则,我认为给好人和坏人同样的待遇和社会资源就是对好人最大的不平等,好人就应该获得好的待遇,这才是真正的平等,不仅能起到好的社会示范作用,也符合人类进化和社会发展的规律!

就拿此次事件来说,如果那些爱国的人在获得较低补偿的情况下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土地卖给了国家,而那些贪婪自私的人通过无理取闹和诉讼等方式勒索国家,最终却获得了较多的补偿,那么对那些爱国的人来说,这个结果公平吗?

如果按照我的主张,爱国的人不仅应该得到更多的补偿款,还应该得到更多的福利待遇,有了这样的正面示范,那些自私贪婪的人即使为了得到更多的福利也会毫无怨言地将土地卖给国家,这样,不仅问题得到了解决,久而久之,那些坏人也就变成了好人,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好人才有资格获得更多的好处,才能在这个社会更好地生存下去!”

凯莉的话音刚落,教育部长摩尔就兴奋地赞叹道:“凯莉女士说得真好,像我们这样的好人就应该获得更多的社会资源,获得更多的财富,甚至获得更多繁衍后代的资格,而那些道德败坏的家伙就应该被社会淘汰!”

话音刚落,人们都向摩尔投去了异样的目光,这时,摩尔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于是他不安地看了看琼斯,又看了看大家,然后一脸尴尬地笑了笑。

汤姆厌恶地撇了摩尔一眼,说:“我同意琼斯总统的观点,我觉得凯莉的主张的确过于激进了,我还是倾向于布雷克先生的建议,采取比较温和的方式更加符合我们的执政理念,宣传工作也有道德教化的功能,不知道加大宣传力度能否取得预期的效果,但我们至少应该试一试!”

凯莉刚要开口反驳,琼斯挥挥手说:“好了,对这个问题的讨论到此为止,我赞同教授和布雷克先生的建议,我已经决定了,我们要加大宣传力度,即要通过广泛宣传制造舆论氛围,也要通过精准宣传做那些拒绝与政府签约的人的思想工作,我们要充分阐明政府的立场和观点,让人们充分认识到此项工程的重大意义,我相信通过耐心的说服引导,即使那些动机不良的人也是会回心转意的。”,虽然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为了统一思想,他只能这样说。

既然总统已经做出了决定,幕僚们也就不再发表意见了,凯莉也没再说话,只是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以表达自己的失望之情。

会议结束后,琼斯发表了全国讲话,“同胞们,经过半年多的改 革实践,美国已经焕然一新,所有的国民都在平等地享受着人工智能为我们创造的财富,所有人都摆脱了贫困的束缚,所有人都过上了有尊严的自由生活,但我们的世界并不太平,我们平静的生活很可能被五年后闯入地球的小行星所打破,如果不建设防护罩,美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将处于小行星的威胁之中。所以,为了保卫美国,为了保卫世界,为了捍卫我们来自不易的美好生活,我们不得不举全国之力建设世界上最大的防御工程,这项防御工程不仅可以拦截小行星,它在和平时期还可以用做工业生产基地,在战时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防御系统,哪怕全世界同时向美国本土发起攻击,包括核 弹攻击,它也能将这些攻击完全化于无形,从而确保美国本土的绝对安全,因此,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伟大工程!

然而,在穹顶项目的初始阶段,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有些人竟然宣称小行星危机根本不存在,他们质疑美国政府隐瞒了真相,欺骗了人民。在这里,我郑重声明,我对他们的言论予以严厉谴责,他们的言论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是对美国乃至世界人民的严重误导。我以我的个人名誉向大家保证,小行星危机绝不是美国政府凭空杜撰的,这是众多权威科学家的研究成果,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反复演算的结果,是全世界达成的共识,不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可以随意推翻的,这个结论是无可辩驳,毫无争议的!

有些人对这项工程充满了误解,有些业主拒绝和政府合作,他们不愿承认土地勘探部门的勘察结论,不愿意接受政府的收购补偿条件,甚至将政府雇佣的勘探部门告上了法庭,这真是无比的遗憾,我不想说这些人的私心战胜了公心,我更愿意相信他们对小行星危机抱有怀疑态度,对这项工程的重大意义缺乏深刻的认识,我非常理解和支持他们捍卫私有产权的信念和决心,因为这是美国民主和自由的基石。

我也不希望小行星危机真的存在,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五年后,那颗巨大的小行星很可能撞击地球,如果小行星真的与地球相撞,那么将引发一场世界性的巨大灾难,到那时,美国乃至全世界将有多少人失去他们的家园和财产,将有多少人失去他们的生命,这真的难以预料!而建设这一工程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卫每个美国公民乃至全世界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就是为了防止全球的生态系统不被破坏,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也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为了这一崇高而伟大的事业,必须有人做出一定的牺牲,每一个为了美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安全和福祉做出牺牲和奉献的人都是全人类的英雄,我希望所有参与到这项工程中的土地所有者及其家庭成员都能成为美国的英雄,成为世界的英雄,美国人民和世界人民都会感谢你们为美国和世界所做的一切,你们的义举也将永载史册。

现在,美国乃至世界人民都面临着来自太空的威胁,人类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我们这代人将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保卫人类的神圣使命。肯尼迪总统曾经说过:不要问你们的国家能为你们做些什么,而要问你们能为你们的国家做些什么!我想说的是,美国政府已经为美国人民做了它该做的一切,现在,该是美国人民为这个国家、为这个世界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了,同胞们,行动起来吧,让我们齐心协力,为保卫美国,保卫世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吧!“

琼斯结束讲话后,陆续走进总统办公室的幕僚们纷纷向琼斯表达起各自的兴奋之情,“总统先生,你讲得真好!”,“总统先生,如果我是房主,听了你的讲话,我肯定毫不犹豫地搬走!”,“总统先生,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如果有人再给政府出难题就太说不过去了!”……

幕僚们都想利用这个机会表现出和总统立场的高度一致。在一片嘈杂声中,汤姆,凯莉,布雷克也走进了总统办公室,看着幕僚们拙劣又肉麻的表演,三个人表情各异,凯莉一脸的不屑,汤姆的脸上挂着几分忧虑,布雷克则遗憾地摇了摇头。

    当办公室只剩下琼斯和汤姆的时候,汤姆对琼斯说:“希望加大宣传力度后,会有一些效果!”

琼斯立即就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看了看汤姆,问道:“教授,你好像没有多少信心啊!”

汤姆别有深意地反问道:“那么你有信心吗?”

两个人相视片刻,然后都会心地苦笑了起来。

收起笑容后,汤姆的神情显得有些无奈,“说实话,我并未对这么做抱有太大希望,但我又不想看到凯莉所主张的那套东西主导幕僚们的思维,所以,在想不出更合适的方案的情况下,我就只能提出这个建议了!”

琼斯点了点头,“教授,你和我想的一样,凯莉的主张过于偏激了,我只能暂定这个方案,至于效果如何,就让我拭目以待吧,现在,我们只能祈祷那些给我们出难题的人良心发现了!”

新一轮的宣传工作轰隆隆启动后,不管人们愿不愿意听,愿不愿意看,只要人们打开手机,电脑,电视,人们首先看到和听到的一定是琼斯的讲话,一定是马丁在一本正经地用所有人都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讲解他的研究成果,一定是某个知名的主持人在雄壮的音乐和催人奋进的画面中声情并茂、甚至有些肉麻地在宣扬大公无私,宣扬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

在商场,在大街小巷,在车站,在广场等各种公共场所,只要有屏幕和扬声器的地方,人们眼睛里,耳朵里就仍然充斥着琼斯,马丁,主持人的形象和声音,仍然充斥着大公无私,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等宏大叙事,而且,最要命的是,在这些公共场所,人们还无法关闭这些画面和声音,只能任凭它们对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大脑进行持续的狂轰滥炸。

同时,政府工作人员还与每一个拒绝和政府签约的房主取得了联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就像琼斯说的那样,期望他们能够良心发现。看来,政府对这次宣传工作的确做足了功夫,的确加大了力度。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这次宣传果然收到了显著的效果,拒绝与政府签约的人又增加了很多,没错,是增加而不是减少!琼斯的美好愿望落空了,在不间断的宣传攻势下,人们的道德水准似乎并没有什么提升,人们并未良心发现!

虽然琼斯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颇感沮丧,他又想起了凯恩斯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人民爱你,但更爱利益!”

而这一次,凯恩斯又补充了一句:“不能说人们不爱国,但人们还是更爱自己的利益!”

在无奈之下,琼斯又召开了一次内阁会议,由于事实已经证明,加大宣传力度根本无济于事,所以幕僚们要求采取强制措施的呼声就再次高涨了起来,但这股呼声立即就被琼斯压了下去,他再次重申绝不能采取任何形式的强制措施。

于是,凯莉又开始兜售她的思想道德教育计划,她再次强调只有提高人们的思想道德素养,才能在不采取强势措施的前提下解决现在的问题,当然,也能够解决将来的很多问题,但她的主张仍然被琼斯否决了,琼斯仍然认为凯莉的主张太过激进。

而汤姆和布雷克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案,因为他们和琼斯一样,也主张不能采取强制措施,但既不想向漫天要价、意图敲诈政府的人们做出妥协,又不想对他们采取强制措施,这本身就大大限制了可供选择的余地,可以说,他们被自己的价值观捆住了手脚。

但琼斯又不想向戴维斯请教,因为戴维斯已经说了,相信琼斯一定会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案,言外之意,戴维斯就是想让琼斯自己拿主意,他并不想过多干预此事,既然如此,知趣而又自尊心很强的琼斯就不好向戴维斯寻求帮助了。

就这样,琼斯竟然被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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