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锵”地一声锣鸣,擂台赛正式开始。杨自涵手持长剑站在台上,他的对面是岐山太白宗的弟子。杨自涵侧首看了一眼台下,周梦莹正兴奋地站在那里观战,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笑容明媚得就像五月里的太阳,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就像……
“杨道长,可以开始了吗?”太白宗弟子见杨自涵一直在发呆,不由得出声提醒。
“哦哦,那就开始吧。”
“杨大哥!”随着周梦莹的欢呼声,太白宗弟子一个“仙人指路”执剑向杨自涵攻来。杨自涵愣了半晌,急忙还了一招青城剑法中的“鹤唳九天”。这一招端得是气势如虹,只可惜华而不实。台下观战的豪杰们看了纷纷摇头,只从刚才两人的招式上来判断,杨自涵的功力比那太白宗弟子的功力高出不止一星半点,但是不知为何,杨自涵竟然放弃了更为合理的招式,反而使了个没什么用处的“鹤唳九天”。
那个太白宗弟子也觉得奇怪,但此时他身在擂台之上无瑕细想,于是又是一剑攻到,攻势比刚才更加凌厉。杨自涵腾身而起,使了一个“天女散花”的身法从天而降,剑舞得像条银龙一样,美则美矣,实际上剑招的落点全在对手无关紧要的地方。又是莫名其妙的一个废招,群豪们开始切切私语,这个璞阳掌门的得意弟子是不是浪得虚名啊?
这时,唐御风和女扮男装的钟月瑶走到周梦莹身边。钟月瑶看杨自涵打得毫无章法、花拳绣腿,笑着说道:“杨道长这些招式真的是,啧,不同凡响啊。”
杨自涵一招漂亮的“曲水流觞”把太白宗弟子逼退几步后,笑眯眯地转过脸来看周梦莹。这一下,整个身体门户大开,几乎毫无防御。太白宗弟子见杨自涵如此儿戏,气得热血上头,直接一个箭步上来长剑直插杨自涵前胸。
“哎呀,杨大哥小心!”
杨自涵一惊,这才急忙施展身法挥剑避开。只听“当”地一声,杨自涵噔噔倒退数步,模样十分狼狈。周梦莹看了气道:“杨自涵,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啊!”杨自涵挠了挠头,冲着周梦莹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周梦莹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见唐御风和钟月瑶,惊喜地道:“唐大哥也来啦,你们唐门弟子的擂台在那边呢。”
唐御风笑道:“那我们就过去看看,不打扰你俩了。”说罢和钟月瑶朝着唐门弟子的擂台走去。
“这应该不是杨道长的真实水平吧。”钟月瑶回头看了一眼,但是杨自涵还在那里瞎打一气。
“他那是假装的,为了逗莹莹姑娘开心罢了,那个太白宗弟子其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钟月瑶道:“这样岂非太瞧不起岐山太白宗了?”
“瞧不起又如何?面对青城派,太白宗又能怎么样?”
钟月瑶叹息一声,沉默了下来,唐御风也没再说话。两人穿行在嘈杂的人群中间,不发一言,就好像周围的一切与他们无关。唐御风感到气氛有些尴尬,可他没有办法。这种别扭的感觉就像一个人摔断了腿躺在地上,死不了,但是也动不了。
昨晚之后,唐御风感觉到他和钟月瑶之间的关系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因为了解了她,所以唐御风已经不能再用初见时的目光去看待她。
“你五哥。”钟月瑶看向面前的擂台,脸上没有表情,话里没有情绪。
唐御风猜不出钟月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只好放弃胡思乱想,老老实实地观战。
唐剑循的对手是蓬莱的三人剑阵,为了保证公平,擂台赛最多只允许蓬莱同时派上三人。唐御风和钟月瑶来到台下时,台上已经打得难分难解。似乎是蓬莱弟子先入为主,认为唐门弟子剑法平平,所以有些托大,结果一上来就被唐剑循杀的七荤八素。蓬莱弟子惊愕之余,急忙做出调整,这才逐渐稳住阵脚。
这套三人剑阵成三足鼎立之势,将唐剑循套于阵中。而唐剑循则不慌不忙,先是与之耐心周璇,然后便抓住一个破绽强攻几招,逼迫蓬莱弟子再度调整。
由于这个擂台上的比试异常精彩,不少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台下站着的除了唐门和蓬莱的弟子外,最多的就是太湖金庭和太原魏家的人。太湖金庭自是不必说,一直以唐门的友好门派自居,这次是特意过来声援唐剑循的。而太原魏家和蓬莱仙阁颇有私交,所以许多人都来为蓬莱助阵。
台上剑影纷飞,看得人眼花缭乱。唐剑循突然一剑刺向一名蓬莱弟子的小腹,引得另两人急忙来救。但唐剑循手中长剑又突然向外一带,三名蓬莱弟子的剑撞在一起,阵型立刻大破。
“好!五哥!好剑法!”唐雪微在台下兴奋地拍手叫好。
这时,旁边一个太原魏家的人酸溜溜地道:“唐门弟子从哪学来如此精妙的剑法,怕不是出来偷师了吧。”
唐雪微瞥了那人一眼,刚想过去反驳,唐予德却拦住了她:“雪儿不用着急,这种小角色让二哥来对付。”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刚才那个说酸话的魏家人神情惊恐地对着自己的身上不停地乱抓乱挠:“虫子啊!虫子爬到我衣服里了!”
唐雪微抿嘴一笑:“哎呀,这不是红蜈蚣嘛,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可是会死人的。”旁边的人听罢都变了脸色,立刻哗啦一下退开了一大片。
唐雪微又道:“这条蜈蚣怕水,我记得山上好像有个水潭……”话还没说完,那人就惨叫着跑了。
魏家的人聚集过来,手持兵刃,个个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不愧是唐门弟子,真是阴险毒辣!”
唐雪微冷笑道:“若是毒物堵不住你们的嘴,不妨再尝尝我们唐门暗器的滋味吧!不过我可要事先告诉你们,像那样的蜈蚣,我们身上还有十几条。若是让它们受到惊吓,乱爬乱咬,受罪的可是你们自己,到时候可千万别求爷爷告奶奶地来讨解药!”
唐予德也道:“还有哪个不怕咬的,现在就可以过来了!”
闻言,在场的一些武林人士面面相觑,识相地退到一边。还有几名少林和武当的弟子站在远处,饶有兴致地看戏。他们本来是想走近了看热闹的,岂料却瞥见青城派长老李擎道长正带着几名弟子躲在一旁观望。见青城派的人没有动静,少林和武当的弟子也放弃了过去看热闹的打算,转而留在原地不动。然而这一切被站在更远处的唐御风尽收眼底,唐御风感觉到了前方局势的微妙,于是也和少林、武当、青城的人一样,隐身于一角,静观事态的发展。
此时,场地中间只剩下太原魏家和蓬莱仙阁的人,而与他们对峙的则是太湖金庭和唐门弟子。只见唐门弟子们面无惧色,纷纷拿出自己趁手的暗器。有各式飞镖、飞刀、钢针,还有许多奇形怪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太原魏家和蓬莱仙阁的人面面相觑,因为唐门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那些暗器究竟威力几何?他们的毒药是不是真如传说一般沾之即死?而且看台上那人的剑术如此精妙,难不成唐门还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秘技?一切都是未知,而未知则令人心生恐惧。
唐门弟子们渐渐从对手的举动中发现了自身意想不到的优势,敌在明,我在暗,于是一个个信心百倍地把玩起自己手里的暗器,并开始大声叫嚣。
“龟儿子,尝尝你爷爷的特制奇毒!”
“待会儿哪个被老子射中,便要肠穿肚烂而亡,有没有不怕死的!”
蓬莱弟子一个个气得双目通红,眼看着就要冲上去跟唐门的人打起来,李擎再也没法旁观了,于是急忙带着几名青城弟子现身。
“这是怎么回事?”李擎问道。
太原魏家的人首先发难:“唐门弟子用毒物伤人!”
“哦?是吗?”李擎转向唐门众弟子。
唐予德道:“前辈,我们只是跟那位兄台开了个玩笑,并未伤人。”
“开玩笑?开玩笑会用那种咬一口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毒物吗!”
唐雪微撇嘴道:“吓唬吓唬他罢了,谁知他还真信了。”
唐予德道:“就是一条普通的小蜈蚣而已,没有毒的。诸位若是不信,我这里还有一条,可以拿出来给大家看看。”说罢就要取衣服口袋里的盒子。
“哦哦……放起来吧,不必了。”李擎又看向几个已经把刀拔出来的魏家人,面露愠色,“行了,都散了吧。你们若是再敢扰乱问剑大会的秩序,我青城派不会坐视不理。”
这时,台上的比试也已经结束了,三名蓬莱弟子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不过看上去倒是没有大碍。唐剑循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好像对谁都不在意。李擎向唐剑循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带着身后的青城派弟子离开了。
李擎呵斥了太原魏家的人,却对最先制造冲突的唐门弟子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这无疑是向在场的武林人士释放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号,几名看戏的少林弟子和武当弟子见状急忙快步返回自己的门派了。唐御风暗忖道,这次大会结束之后,唐门一定会成为整个武林的焦点,或令群豪趋之若鹜,或成为众矢之的。青城派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唐门离青城派太近了,而这次大会就是对唐门是敌是友的最好测试。
想到这里,唐御风便想过去和唐予德等人汇合,突然,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唐大哥,终于找到你啦!”
唐御风回头一看,来人竟是薛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