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寨
行了一阵,银华、王良二人如期来到江边。放眼望去,湍急的水流周而复始,唯一建有相关设施的一个渡口空荡至极,旁站着一些放哨的侍卫,他们的衣甲简陋,只是人数着实是少。王良看见后思衬一阵说道:“莫不是柯将军和他们交上手了?”“倒也不是无此可能。”银华应道,“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的确确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这话有什么说法?”王良不解地问道。
银华指了指那些站岗军士:“你看他们的披挂器械,竟然如此简陋,估计就是临时征来的那批百姓——他们操练甚少,只能做些放哨辨察勤务工事的活。况且主力出征,兵营空虚,正好方便我们潜入。”
“那么该如何潜入?”王良再度发问道。
“马家寨的部曲是怎么招募的?”银华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先转头问道。
王良闻言不明所以,并且他也确实不是很清楚,于是为难地说:“这、这……我原先就是个小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些。不过似乎几位公子都自己私下养兵,具体怎么招来的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大概是没有什么固定的人员登记。”银华听后说道,“那不妨……”
“嗯?不妨什么……”王良问到一半时,发觉银华眼神定住,便顺着看过去,所指之处却是个甲胄精良的马家军士。那人身材偏瘦,那盔甲穿在身上总觉得有些不合身。
“银华兄,怎么了?”王良问道。
“那人我看着,为何莫名眼熟啊。”银华眯着眼睛说道。
只见那军士从大营内缓步走出,一手还搭在刀柄上,向左右站岗的侍卫点头示意,便大摇大摆地出了军营。随着他略微走近,王良忽然说道:“这不是那个经常跟在柯将军身边的那个黄皮长耳的小子吗?”
“长耳?”银华也想起了这人,脑海中迅速回忆了下他是何面貌,然后重新看去,细察之下果然吻合,“估计是柯放云的算计,看来要找个机会碰个头。”
“该怎么做?”
“当然不能贸然找上,要是有人盯着对长耳起疑心了反而是害人害己——还是先跟一跟吧。”
“好。”王良应下。
两人就此说定,悄悄尾随了长耳一路。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的,长耳专拣人烟稀少的小路走。兜兜转转,行了小半个时辰后,他最终停在了一个低矮树桩前,四周是成片的杂草。他将手伸了进去,似乎在找些什么,过了一会才将手提出来,抓着的是一组做工精巧的白玉环佩——正是马庆隆赠与柯放云的那件。
突然,一双毫无血色的白皙的双手扼住了长耳,他心神瞬间一颤,身体不自觉的猛地抖动了一下,抬眼看去方才松了口气——是银华。
王良很快也走了上来,三人就此相认。他们略微寒暄一阵,就说起了互相的遭遇。原来那晚柯放云之所以让随马庆隆前来的下人们分别住在各个军帐中,就是为了让长耳能够找到机会将单独过夜的侍卫取而代之,然后跟着回去的队伍混入马家寨中。并且在柯放云和马庆隆交换信物后,柯放云迅速让人把白玉环佩交到了长耳手上,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希望长耳见机行事,能用这人尽皆知的大公子的贴身环佩造些谣言乱去马家寨的军心。
“何意?这组白玉环佩能代表马庆隆?”银华皱眉道。
“听柯大哥的意思,好像就是这样的。”长耳说着面露难色,“不过这等离间之事实在是太为难我。”
银华听完目光闪烁,沉默片刻后把自己和王良的计划也和盘托出。长耳听罢连连点头,觉得策反新兵十分可行,加上自己有这一身马家军士的装束,往来方便。并且他自己也是因为马家人而父母双亡,背负大仇,十分理解这些百姓,便自告奋勇前去。而银华也要来了那组白玉环佩,表示有了些想法,愿意和他换换手头上的任务。
很快银华王良就和长耳匆匆分手。此时天已入夜,残月凌照,天色昏暗十分。银华一边走着一边问王良:“你知道从哪能搞到马庆隆的字迹吗?”
“是想模仿他的字迹?”
“不错。”银华肯定道。
“那便不需要找马庆隆的字迹——因为他整日游手好闲,虽学了几天句读书字却是惨不忍睹。平日书信往来都是他的文书代写的。”王良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银华眼中忽然掠过一丝寒光。
“马家人太抠门了,给那文书发的工钱都不够养家糊口的,因而他平日闲时会自己卖些字画贴补家用,他的铺子就在我家旁边,彼此是邻居,故而晓得。”王良如此说道,却没有注意到银华的眼神又重新缓和了下来。
“既然如此,”银华思衬道,“带路,去那文书家。”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城中穿行。没过一会,银华就发觉街上的马家部曲几乎都不见了,街上几乎没有百姓,他料想到应是柯放云发兵来攻,故而部曲全集结去了。如此正好,两人迈开步子赶路,一炷香的工夫就来到了那文书的家门口。
“近来马家寨情况紧迫,那家伙应该是不在家的;而他穷困潦倒,不愿找媳妇也找不到媳妇,故而家中大抵是没人的。”王良说完,银华的顾虑果然一一打消,当即猛地一掌推去,门立刻破开。
缓步踏入,环顾四周,果然是一派窘态。简单搜索一阵就找到了那文书的书法,银华稍微研究了一会,便开始研墨接着动笔,看得王良一愣一愣的:“银华兄,模仿字迹……这你也会啊。”
“不错,当时只是觉得有用,就和我师父学了。”银华随口回道。
“敢问银华兄的师父是何方神圣啊?”
“叫霍无忧,”银华专心写字,“哎,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