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嬷嬷还没走出墨香院,青瓜从外面回来,见到韦嬷嬷,急切地问:“听门口的下人说少夫人被官兵带走,到底出了什么事?”
韦嬷嬷没有回答,叹口气离开。
青瓜只好进屋找丑丫打听。
来到大老爷的院子,下人说大老爷和夫人去了老太太的屋子,韦嬷嬷又向老太太的院子拐去。
当她被允许进入老太太的屋子后,发现陈家所有人坐在里面,个个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不用猜便知他们大晚上聚在一起,不过是替自家姑娘担心。
韦嬷嬷怀着感激之情上前向主人们行礼:“姑娘的事让大家费心,我替她谢过陈家所有长辈。”
夏老太太说:“淑真嫁到陈家就是陈家人,自然要为她费心。可惜陈家无权无势,拿梁内侍没办法,只能坐着等。”
韦嬷嬷问道:“仪王与朱家老爷可知此事?”
陈江林解释道:“都已知,现在被关在柳岸别馆。梁内侍连仪王的面子都不给,何况亲家。”
韦嬷嬷担忧道:“朱家夫人若知道此事,还不得哭晕过去。”
姚轻琰说:“此事瞒着亲家夫人,包括文心,她们只知梁内侍将亲家公关起来,并不知淑真的事。”
“能瞒一时是一时。”韦嬷嬷本想前来讨个主意,见众人如此,想必已毫无办法。她再将众人瞧一遍,发现姑爷不在,问道,“怎么没见姑爷?”
包氏帮着回答:“淑真被带走后,浩宇跟着去了柳岸别馆。”
因心情沉重,韦嬷嬷不想说任何话,坐到一旁空的椅子上,与大家一起面色凝重等待有关姑娘的消息。
韦嬷嬷没有回应,包氏心里不舒服。心想,韦嬷嬷不过是有些身份的下人,竟然也学起主人来瞧不起自己。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陈浩宇终于回来,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跪在地上。
“爹……奶奶……,救救我娘子,她……她被梁内侍用囚车送去汴梁……”
众人一听,顿觉事态严重。
陈江林吃惊地问:“定得什么罪?”
“谋杀……谋杀朝廷官员。”
姚轻琰哭起来:“可怜的儿媳妇啊!怎么这么命苦?去见一趟梁内侍就被定了这等罪!呜呜……”
在场的女人们都开始抹眼泪。
韦嬷嬷擦完一滴泪后,问道:“可还有救?”
陈浩宇回来就是为此事,赶紧说:“梁内侍说若想救人,最少也得五十万两银子。”
众人又看到希望,不再难过。
陈江林立刻说:“明日把五十万两银票带上再去趟柳岸别馆。”
第二日,陈江林与陈浩宇像上次一样带着五十万两银票拜见梁内侍。
梁师成毫不客气将银票收下,说些客套话:“女词人的罪过不小,按律当斩,看在你们陈家出手阔绰,等我回到汴梁定会上下打点,将女词人的罪行减轻,保住她的性命。”
陈浩宇本想问为何他的娘子来一趟柳岸别馆就得了谋杀朝廷官员的罪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担心问得越多,对娘子越不利。
父子二人被下人送出后,都觉得实在可笑,竟然要把希望寄托在害人的人身上。可陈家已被逼得无路可走,只好出此下策。
两人走到柳岸别馆的门口时,侍卫押着朱晞颜走来,他们瞧见后站在原地等候。
朱晞颜被送至门口,侍卫警告道:“内侍大人说了,女词人谋杀朝廷官员,已被押往汴梁,你若再来寻事,别怪他不顾往日情谊。”
听到女儿被定下杀头的罪名,朱晞颜哭道:“可怜的淑真啊!”
陈江林上前安慰:“亲家别难过,先回家报个平安。我和浩宇已打点过梁内侍,他答应回到汴梁会上下疏通,减轻淑真的罪行。”
朱晞颜并未责怪亲家没将女儿照顾好,他深知陈家必然会为淑真的事尽心尽力。他更了解梁师成,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任凭陈家怎么保护淑真,梁师成都有办法达到目的。
“梁师成只手遮天,我等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回去等待消息。”
陈浩宇说:“岳父大人放心,我会亲自去汴梁盯着娘子的事。”
朱晞颜满意地点点头。
三人走后,梁师成来到关仪王的屋外,让人打开大锁。
梁师成走进后,先向坐在铁笼内的仪王行礼:“委屈殿下,今日便放您出去。”
申简辰站起来,厉声问:“快说!你将她怎么了?”
梁师成依然一副恭敬的样子:“我请女词人来不过是想与她畅聊诗词,她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想杀我。谋杀朝廷官员可是死罪,我只能派人用囚车将她送去汴梁。”
申简辰一拳砸在铁笼上。
梁师成装出关心的样子:“殿下可要爱惜自己,别砸坏了手。”
梁师成说完,走到墙边。墙上有一个匕首形的凹槽。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放进凹槽里,铁笼开始缓缓向上移动。
白风心想:“难怪我按榻上的机关毫无用处,找遍整个房间都没用,原来启动的关键是他袖中的匕首。”
等到能够从铁笼中出来时,申简辰迅速将梁师成推出门外。
侍卫们围上来,白风警惕地盯着每个侍卫,负责保护好王爷。
梁师成笑道:“殿下还是省省吧,侍卫多得是,你根本杀不了我。”
“打你一顿也可暂时解我心头之恨!”申简辰说完,命令道,“白风,抵挡一会儿,等我打够了再走。”
“是!王爷!”白风的伤没完全好,倒也无大碍,帮王爷抵挡一会儿应该不成问题。
申简辰一拳将梁师成打倒,然后骑在他身上,左右拳开弓,在他的身上和脸上狂打一气。
梁师成向侍卫们喊着:“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白风以灵巧的身姿竭尽全力阻挡侍卫,为王爷争取更多揍梁师成的时间。
打斗激烈,他的伤口隐隐作痛,实在顶不住时,提醒道:“王爷!我快顶不住!”
申简辰迅速用一拳将梁师成打晕,大喊一声:“走!”
二人用轻功从侍卫中脱身,待落地站稳后,申简辰大声说:“等他醒来,帮本王警告梁师成,若幽栖居士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白风对着手执利剑的侍卫举起拳头,做出找打的动作,等王爷警告完众人,他跟上王爷扬长而去。
……
邹嬷嬷见仪王消失两日后安全回来,甚是欣慰。可想到仪王妃,她又高兴不起来。
“王爷不在这两日,王妃按时吃药,身体好了许多,神志却越来越不清楚。要么发呆,要么说些大家听不懂的话,有时笑,有时又哭。”
“难道她受了什么刺激?”
“应该不会,她日日待在幽林别居,哪里都没去。”
申简辰来到梦容的屋子,她躺在床上睡得很香。申简辰在床边坐下,默默守着。
熟睡中的乔梦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到处金光闪闪,然后哥哥出现在她面前,唤着她的名字:“梦容!梦容!”
梦中的她向哥哥走去,用手摸着哥哥的脸:“哥哥,是你吗?”
“是我,我才是你的哥哥。”
乔梦容抱住哥哥:“哥哥,你不要喜欢淑真,只爱我好吗?”
“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即使死了,心里也只有你。”
“哥哥别乱说,你没死,你还好好活着。”
乔梦容怀中抱着的哥哥很快消失,只留下声音:“我才是你的哥哥,他不是……”
乔梦容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口中唤出:“哥哥!你别走!”
申简辰凑上前:“哥哥没走,现在回来了。”
乔梦容开始流泪:“你不是我哥哥,你不是我哥哥,……”
申简辰抓起她的手:“我是,当然是。”
乔梦容甩开他的手,爬起来,抱起枕头,挨到床角,一副惊恐的样子:“你不是我哥哥,不是我哥哥,……”
邹嬷嬷说:“唉,从昨日起就变成这样,王妃还说要回汴梁找王爷,还不断地说她错了,让人看着难受。”
梦容的精神状态变得比两日前严重,申简辰厉声问道:“喜兰,老实说,我不在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王妃的病情会加重?”
喜兰跪下,老实交代:“昨日奴婢伺候王妃去茅厕,王妃出来时,还说身体里排出好些异物,觉得一身轻松。让奴婢陪她在园子里走走。走着走着,听到两个丫鬟议论,说王妃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王妃听后,当时没有任何表现,只要求回屋睡觉,醒来后就成这样。”
邹嬷嬷生气道:“为何昨日不告诉我此事?”
喜兰辩解道:“嬷嬷没问,我便没提。”
邹嬷嬷命令道:“你起来,告诉李管家,把那两个爱嚼舌的下人赶出去!”
喜兰回声“是”,起身去安排。
申简辰瞧着靠在床角抱着枕头的梦容,她仿佛已经不认识他。
“白风!”
白风从外面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去城里把擅长治疗神志方面疾病的郭大夫请来。”
等白风将郭大夫请来时,乔梦容已安静许多,她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得老大,可又不知她在看着什么。
郭大夫诊完脉后,叹口气:“我医术有限,治不了此病,开些安神之药,先吃着。建议你们去汴梁找大夫治,汴梁是京城,名医多。”
申简辰本就打算回汴梁,现在千里寻已被囚车押往汴梁,他在临安待着没有任何意义,必须去汴梁救她。
等大夫写完药方离开后,申简辰对邹嬷嬷说:“明日就回汴梁。”
他吩咐白风去趟陈家,告诉陈浩宇,若想救他的娘子,可结伴而行。
白风来到陈府南门口时,乔家的马车停在一边,乔文仙带着南双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他正想上前打招呼时,陈浩宇从大门走出。
乔文仙二话不说冲上前开打,边打边说:“早知淑真嫁给你会这样!我就该阻止她跟你成亲!”
陈浩宇并未还手,像失去知觉一般任由乔文仙在他身上捶打。
乔文仙那两下子根本不会伤到陈浩宇,打累后,他用双手晃着陈浩宇,大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陈浩宇回道:“我打算去汴梁救她。”
“算你还像个男人。”乔文仙推开陈浩宇,“我在汴梁待过一段时日,多少认识些人,回去后,我会把这些人的名字和住址一一写好,你前去只要报上我的名字,他们自会接见你,说不定还能帮到淑真。要不是家里的一妻一妾有身孕,我也会随你去汴梁。”
陈浩宇将感激之情汇聚为两个字:“多谢。”
白风走过来:“两位公子,我家王爷说了,他明日回汴梁,若陈公子想去汴梁救幽栖居士,可随我家王爷同行。”
乔文仙高兴道:“你跟着仪王会多一重保障,到汴梁也不用担心人生地不熟,救起淑真来更容易些。”
陈浩宇也觉甚好:“辛苦白侍卫,帮我回复仪王殿下,明日不见不散。”
得到确切答复,白风并不着急走,而是向里瞧。
陈浩宇立刻明白,向门口的下人说:“去把苦荞叫出来。”
白风很开心:“谢谢陈公子。”
乔文仙继续向陈浩宇嘱咐事情,他毕竟与朝中官员有所接触,还需将知道的以及该注意的事向陈浩宇说个明白,省得他到汴梁跟个无头苍蝇一般。
南双则凑到白风跟前:“你要回汴梁?”
“对,明日就走。”
“我们好久没见,见过苦荞后,来乔家找我,咱们好好聊聊。”
“好。”
叮嘱完后,乔文仙带着南双离开。
陈浩宇则向白风拱手致谢后回府收拾东西。
苦荞终于出来,见到白风,眼泪不由流下来,哭道:“我家小姐被囚车拉去汴梁,生死未卜,该怎么办?”
白风安慰道:“王爷说明日回汴梁,如果我没猜错,他是为救幽栖居士才会这么快决定回汴梁。我来是告诉陈公子明日可与王爷同行。刚才乔公子还答应帮陈公子介绍些重要人物。所以,你不必担心,幽栖居士肯定没事。”
苦荞露出笑容:“真的?”
“有这么多人关心她救她,怎么会有事?”
“这两日你去了哪里?”
“跟王爷一起被关在柳岸别馆。”
“你没事吧?”
“没事。”白风怕苦荞问出身上的伤来,害她担心,赶紧转移话题,“要不你也跟着一起去汴梁?”
苦荞二话不说答应:“好,我去,为了小姐我也要去。”
“太好了,我回去求王爷把你带上。”
“为何要仪王带我?我家公子即可。”
“对对!给陈公子说说即可,看我高兴得都忘了你现在是陈家的丫鬟。”
两人也只是片刻高兴,想到小姐的事,苦荞依旧愁眉不展。
白风又安慰一会儿,才与苦荞分别,跑去乔家找南双聊天儿。明日就要回汴梁,也不知何日还能见到他,走之前朋友之间还需阔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