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攻方,人又少,诈败得不偿失;最好是严肃阵型,先挫挫他的锐气。但火铳手毕竟是后手,不能现在就露面。”柯放云继续说道,其余几人纷纷点点头表示赞同。
考虑到对方可能趁着这边阵脚未定时袭击,毕靖文提前组织好了队伍。不久就停在了马家寨城前、又正好无法被城墙上弓手射中的位置。严阵以待之后,柯放云和毕靖文各自坐镇,让司马胜带着几个亲兵卫士举着盾前去叫阵。
随着一阵阵污言秽语,城墙上的军士逐渐骚动起来。马家寨教头鬼臂刀薛清五对一旁的马庆丰出言道:“需要放箭吗?”
“物资吃紧,没必要为这么几个人放箭。”马庆丰披挂完全,双手架在城墙上仔细观察。
“那要不要我去会会?”薛清五跃跃欲试道。
马庆丰闻言打量了下薛清五,又看了看城下卖力叫骂的司马胜等人,这才说道:“去吧。城门这边会一直开着。他们若是要斗将便试试,若是要骗开城门——哼,这种距离,等他人来早关上了,倒是你要及早看出返回。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应该就是寒光骑的副都统司马胜,武艺不知几何,你若胜了我便让人冲一拨。”
“遵命。”薛清五抱拳行礼,随即转身下了城楼。同时,马庆丰也下达了城门列队的指令。
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响动,马家寨的铁闸门被缓缓提起,薛清五手持斩马刀披甲而出。司马胜见状枪锋直指着他,喝道:“你是什么鸟人?快快报上名来!”
“马家寨骑兵教头薛清五,诨名鬼臂刀。”薛清五厉声回道。
“哼,我管你什么鬼不鬼的,碰着我司马胜,便只有下马求饶的份!”言罢,司马胜拍马上前,长枪直至薛清五胸口。后者双手持刀隔开长枪,顺势朝司马胜脖颈砍去。司马胜连忙侧身弯腰闪躲,同时右手将枪向上挑去。薛清五见状连忙回转刀锋挡住。两人如此缠斗了三十多个回合,司马胜渐渐体力不支,找了薛清五个破绽,趁着他反应时飞快地调头逃走了。
斩杀寒光骑副都统这么大的功劳薛清五怎么愿意错过?于是他立即追赶。马庆丰见薛清五得胜,也随即下令一千五百部曲全部出动,一时如河坝决堤,城门中黑压压的一片人就这么冲了出来。眼见黄沙飞扬,千马狂奔,声势之浩大令人胆寒。马庆丰在城楼上遥遥望去,摩云岭的军阵似乎也不复之前的肃正,不时看见窃窃私语的军士。但在毕靖文和柯放云的坐镇下阵脚的确没有乱掉,枪盾还算镇定,后排弓手也拉满了弦,只等时机一到就飞矢而去。
但马庆丰显然没有料到,在这一千五百骑与柯放云的军阵相接的瞬间,战场左侧的那座巨大的沙丘之后忽然杀出了两百不到的骑兵。他们的装束十分古怪,每匹马上都批了整块整块的灰白色布匹,眼光照射下真如乌泱泱的一片铁甲军士。故而虽然只有两百人不到,但在那深陷战场自顾不暇的一千五百人眼里真如数不胜数一般,霎时间,马家寨军心大乱。
这两百人为首的便是赵祈,她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敌人没有能和她过上招的,一时可谓势如破竹。马庆丰见此势头,心中暗叫不好,将自己手中剩余的三百人几乎全部集结,提了一杆狼牙棒就急忙出城营救。
疾驰之下,马庆丰飞速赶到交战地,眼见赵祈一枪挑死了个骑兵团练,立即催动狼牙棒舞了过去。看他横扫而来,赵祈上下双手握枪截停了狼牙棒。马庆丰心中暗暗叫惊: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孔武有力,今日又是如此全力一挥,居然被硬生生拦停,实在难以想象。
随即赵祈左右摇摆连刺虚晃,逼得马庆丰不敢怠慢。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赵祈虽然勇武,但到底经验不足,对付马庆丰渐渐吃力起来。此时一旁又是一把长枪倏地突入马庆丰视线,他定睛一看,来者正是摩云岭岭主柯放云,于是他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定非二人合力之敌。果不其然,赵祈和柯放云相互配合,所出招式不仅凶险万分还封死了马庆丰的退路。又是十几个回合过去,只听“铛”的一声,二人的长枪仿佛剪刀一般钳住狼牙棒,同时柯放云飞速靠近,另一手作掌待时而发。马庆丰眼疾手快,抢先击出一掌与之相抗,堪堪震退柯放云。
此时,他们的身后莫名响起一阵喊杀冲锋之声,又是一队骑兵出现了。赵祈仔细望去,却是马家寨的军旗,忙对柯放云说道:“他们的援兵来了。”
“那就撤!”柯放云果断道,紧接着四周军士纷纷高喊撤退。马庆丰的部曲经历先前的事情已不敢再追——两军虽交战很短,但他们肉眼可见的士气一下子低落了下去。将此情形,马庆丰也不下令追击,而是组织起收兵。
不多时,那队援兵完全抵达。虽然敌军已走,但没有他们恐怕自己必定要损失惨重,马庆丰如此想着,定眼一瞧,为首者正是马庆诚。
两人碰头后各自详明一番自己的情况。马庆诚与马庆隆奉命负责江防,却也时刻留意着城墙的情况。固摩云岭的人到了没多久马庆诚就得了消息,同时马衢唯恐马庆丰失手,粗略计算一番兵力后果断下令江防部队协助,这才有了他的支援以化险为夷。
两人退回城寨中,在城楼上清点了一阵,死伤了约莫一百五十人,阵亡了三名骑兵团练,损失平平,但给他们带去的心理震撼却着实不小,他实在没想到摩云岭的兵力如此之少竟敢打得这么拼命。
实际上摩云岭这边的伤亡也只稍逊一筹,但打击马家寨士气的任务终究是完成了,故毕靖文等人还是十分之满意的。司马胜和赵祈正在有条不紊地安置伤员,反倒是柯放云,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神不定的。
“老柯,怎么了?”毕靖文凑过了问道。
“没什么,”柯放云放下手,看着马家寨的方向,“方才与马庆丰对了一掌,可我怎么总觉得这真气有些奇怪呢?就像是……就像是从前和这样一个人交手过一般。”
“听说马庆丰原来就是个武功平平的花花公子,倒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武功莫名其妙涨了这么多……讲真的,要是是从前遇到,你肯定三招之内就能把他杀了,所以我估计你肯定是想多了。”
柯放云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