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夫脸露担忧,连忙说:“哎呀,难不成这一百两不小心掉地上了?来,大伙都找找,要是地上有一百两可不能捡走啊,得还人家大爷一清白!”
“什么叫还我清白?!”壮汉急忙说。
何大夫说:“大爷,您别急,我不是那意思,现在大娘那儿不是没搜着您的一百两吗?可您偏说这一百两就揣人家身上,我是怕人误以为您在故意诬陷好人……”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随便乱讲,我怎么就成诬陷了呢,明明是她们……”
“来!大伙儿赶紧找找,地上要找不着,可就没法儿还人家一公道了啊!”蓝冰掐准时机高声喊道。
何大夫细心地提醒道:“大伙儿小心点啊,别让银子给绊倒了!”
“让银子给绊倒,那得多大的运气啊?!”
众人哄堂大笑。
壮汉只能愣愣地站在一旁,摆出一副不可理喻的神情。
大伙儿低下头,仔细找了许久,然而干净平整的青砖大地上连一文钱都没看到。所有人都开始对着壮汉指指点点起来:这壮汉,长得人模狗样的,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敲诈良家妇女,真是无法无天了!
壮汉对于众人的指点无动于衷,仍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星晨几人,看出了三人的“把戏”,然后胸有成竹地说:“肯定是偷偷递给了在场的某个同党!”
可他没想到这自以为顺理成章的推论一出口,便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怒火,他们忍无可忍地怒斥起来:“一个手无寸铁的良家妇女能有什么同党,你个外地喇虎凭什么横行霸道、诬陷好人?!”
“敢在俺们地盘上撒野,俺看你是活腻了不成?”
“就是,俺们清清白白的,你哪只眼看到俺们私藏你银子了,俺呸!”说着,一妇人吐了口唾沫,“你这种人碰过的东西,送给俺俺都嫌脏!”
有人直接把自个的银袋扔到摊子台上:“尽管搜!把俺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搜一遍,看谁藏了你一百两!”
“对对,让他搜,让他搜……”
“搜不出来就打断他的腿,拉他去见官爷!”
众人们纷纷扔出钱袋表示抗议,一个钱袋子“咣当”一声砸在了壮汉地脑门上。
眼看这情形将要一发不可收拾,壮汉指了指周围的人,又转身指向大娘,对众人大声质问道:“那你们说说,她为何要在自个儿的兜揣着石头,难道不是事前就有所预谋?”
“石头,什么石头?”星晨转身不解地看着大娘,“大娘,你衣兜里揣着石头吗?”
大娘两手一摊,委屈地说道:“没有啊,这……”
壮汉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又看了看四周的地板,干干净净的,别说石头,就是石渣子都没有。刚才被他砸在地上的石头的碎块早已被涌动的人群碾成了粉末。
“没有物证,告官你也赢不了!”有人高声打趣道。
这时,壮汉的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急切的神色。
星晨看着壮汉,不慌不忙地说道:“再退一步说,即便大娘现在手中真拿着你说的石头,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你说得对,石子变银子,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到,可你不是个正常人啊!”
“你敢骂我?!”壮汉气急败坏地说道。
蓝冰说:“她当然不是骂你,是你自个儿说的呀,打从一开始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对海棠姑娘说的。”
于是,演技高超的何大夫就把那段话声情并茂地演绎了出来:“你知道我是谁不?我可是魔法师,敢招惹我,我立马把你化为木头一把火给烧了!”
“这话大伙儿可都听见了的,”星晨接着何大夫的话继续说,“你都能把人变成木头了,区区一锭银子,又怎会变不出来,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壮汉:“这……”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让壮汉无言以对。众人则纷纷点头赞许。
“这美人儿说得忒有理了,俺听到了……”
“对啊,俺也听到了!”
“俺们都听到了!”
“这话是他亲口说的!”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纷纷表示听到了,且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也许壮汉只是随口一说,想用魔法师的名头吓唬吓唬人,但在人们眼中这种做法已经令人不齿,更不必说他这番无视王法、颠倒是非黑白、强抢良家妇女的恶行。
一时间,壮汉受千夫所指,所有人纷纷冲他唾口大骂起来!
有人说,这人一定是个骗子。虽然也有一两句微弱的质疑声,认为他也可能是个不知情的受害者。但不管哪一种,海棠母女也是无辜受其牵连。人们对他仅存的一丝怜悯之情已经在其狡辩中消磨殆尽,现在无论他如何搬弄是非,都不会有人再相信,更不会再容忍了!
面对众人满脸的鄙夷和谩骂,壮汉终于气急败坏、恼羞成怒。这时他才终于看清楚这几个一唱一和的人,在跟自己玩欲情故纵的把戏。当然,最可恨的还是那个最先出头的丫头!没有她,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自打她一出头,事态就莫名其妙地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而且若不是她联合其他人给自己下套,他一定能自圆其说的,周围人最多也不过是敢怒而不敢言。 于是,他把怒火全撒在了星晨的头上。
“你这野丫头,找来俩嘴皮子这么了得的帮手,不过今个儿遇到大爷我,只能怪你自个儿倒霉,哈哈哈……”壮汉转身一把抓住星晨的手,神情古怪,阴森森的脸笑得扭曲起来,任凭星晨如何挣扎。
大伙儿见状,一股脑儿全冲了上去,使劲儿地拉扯起壮汉的手。可没想到这壮汉竟力大无穷,不管他人如何纠扯,他的双手像两只钢筋铁爪般把人套得死死的!
海棠她娘被气得满脸通红,她用指甲狠狠地去挠壮汉的脸,用力地拧起壮汉的腮帮子、使劲儿地撕扯起来,直到对方疼得哇哇大叫。没想到平时这么憨厚老实的大娘,狠起劲儿来竟是这般要命!
这时,大娘使出浑身解数,用手指掐着对方的腮帮子往外一扭、一扯,没想到这一下子竟把对方的一大块皮肤给撕开了。大伙儿当时还完全没注意到,只顾着把那壮汉的手从星晨的臂上掰开。
“啪”!不知为何,壮汉的手终于松开!
这时,只听大娘“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大伙儿才猛然反应过来,只看到壮汉因身体失去平衡而倒在了地上,浑身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难道这回真要闹出人命?!
壮汉的半张脸皮虽然还“贴”在上面,却已是一块没有任何生机的人皮面具,几乎要从脸上掉落下来!众人吓得纷纷往后退去,海棠则惊魂未定地站在一旁,双眼直视壮汉,嘴唇在微微地发颤,脸色苍白如纸。
星晨也呆呆地站在原处不动,大家都以为,这两人大概是被吓傻了,站在后方的蓝冰赶紧一手拉起一人让她们离远点。但星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不时地别过头看那壮汉。壮汉四肢瘫在原地抽搐了许久,终于变得一动不动。
正当大伙儿觉着对方已经死透的时候,壮汉却回光返照般突然站了起来,骨碌碌的大眼睛像木偶一般飞速转动,体型似乎比原来缩小了一圈。不单是脸皮,整个躯体的皮肤都变得皱巴巴的,异常渗人。
只见他伸出双手,把自个儿的脸连同头皮头发“呼啦”一声一并撕了下来,变成一个光头男子。与此同时,他那庞大的身体像是泄气了一般飞快缩小到原来的一半!
众人一看到那人满脸的麻子,顿时大惊失色:“这,这不是劫匪麻二嘛!”
所有人一听,很快乱作一团,惊恐万状地向四散逃窜。
海棠和她娘一人拉着星晨一只手,说道:“别愣着啊,赶紧跟俺们走!”
“东西不要了吗?”星晨问道。
“还要啥子呀,逃命要紧,”大娘喊道,“快快,往小巷里走!”
到蓝冰和何大夫飞一般地跳上马车,“啪”地一声缰绳猛然抽打马背,车子立即奔腾起来,星晨没想到两人竟就这么撂下她驱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