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DE IN
EXT. 明州城凤鸣街13号（麦陇青别墅）- DAY
△天色阴沉，小雨。警车围满别墅，在紧闭的大门前拉起警戒线，拦住了媒体车辆与民众。几名制服警员正在别墅后院挖掘游泳池边的草坪。麦陇青正被押进防暴车。张三撑伞观望，一言不发。
康如初
(跟在张三身边，对同撑一把伞的郎如初耳语)
你真有把握能在后院里挖出两具尸骨？我可是用性命跟张叔叔作担保的，要是有半点差池，我随时可能因为浪费警力被拘留。
郎如初
(将目光投向被医护人员接上救护车的小女孩)
她一定遭受过非人的虐 待，你觉得她长大后是个阳光开朗的女孩的概率有多高？
康如初
50个percent。
郎如初
但麦陇青残害两名无辜少女并将她们埋葬在青草地下的概率有100个percent。
△游泳池边传来几声惊呼，霎时间在场一半的警员都涌上去围观尸体发现的地方。张三依旧一言不发，但紧握伞柄的五指因用力过度而发青。镜头从张三发青的五指转移到康如初发青的五指上，渐渐拉进，锁定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口。
参芎
(小跑过来)
张队，技术科和法医组的同事刚刚经过初步检验……
△咚咚、咚咚、咚咚！康如初的心跳声随着参芎的话语越来越响，几乎要覆盖掉参芎的声音。
参芎
(斜瞥了一眼康如初，语接前言)
……确认尸骸属于两名十三岁左右的女孩。
△康如初的心跳声超越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在参芎话音刚落时戛然而止。他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喘息。世界重归寂静。一秒后，天边划过一道霹雳，响彻云际。
FADE FROM BLACK
INT. 明州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1号审讯室 - DAY
△空荡荡的审讯室里，正中央一张孤独的不锈钢审讯桌。麦陇青戴着手铐和脚铐端坐在审讯桌前，手肘拄桌面，双掌交叠半握拳立在下巴前。参芎和重案组另一名警官坐在麦陇青对面。单向玻璃后的监控室里，张三伫立。
参芎
姓名？
麦陇青
麦陇青。
参芎
麦陇青，1985年7月13日出生，身份证号码：33022419850713000X，现居住地明州城市比翼区凤鸣街13号，就职于明州城网络广播电视有限公司任董事长兼总经理。这是你的个人资料吗？
麦陇青
是。
参芎
麦陇青，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麦陇青
公安局。
参芎
麦陇青，我是明州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级警司参芎，我旁边这位是明州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级警司高明，我们现在将对你进行刑事审讯，你是否明白？
麦陇青
明白。
参芎
麦陇青，在审讯开始之前，你可以申请事务律师为你辩护，如果你没有相熟的律师，我们会依照程序为你指派一位；审讯结束之后，你或你的法定代理人、近 亲属可以提出或委托律师提出取保候审。以上权利，你是否了解？
麦陇青
了解。我不需要律师。
参芎
麦陇青，你现在正处于具有监视监听和录音录像功能的审讯室内，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会记录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而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审讯结束后会要求你签字确认，如有疑义，可以申请二次审讯。以上情况，你是否清楚？
麦陇青
清楚。
参芎
好，现在开始审讯。麦陇青，2026年4月30日和2027年2月14日，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麦陇青
时间太久远，我记不清了。但如果你说的是她们死亡的日期，那我会承认那两天我在家里，处理她们的尸体。
参芎
(与高明对视一眼，继续审问)
这么说，你承认你毫无人性地残害了两名无辜女孩？
麦陇青
(轻描淡写)
警官，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况且，我从不认为那有多残忍，死在我手里，是她们生下来就必然要经历的命运。或许她们该庆幸，她们是死于我的爱护而非癌症的摧残。
参芎
(雷霆大怒，一拳砸在桌面，倏地站起身来)
你——
高明
(按住参芎的小臂示意他冷静)
阿芎。
张三
(按下通话键，声音传到参芎的无线耳机中)
阿芎，保持你的专业性。
参芎
(喘着粗气重新坐回椅子上，从档案里抽出一张照片，沿着桌面推到麦陇青眼前)
刁青蓝，跟你什么关系？
麦陇青
(捧起照片，神情变得哀伤)
青蓝是我的爱人，我的妻子。
参芎
刁青蓝在二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于急性白血病。她死那年虚岁才十三，怎么可能是你合法妻子？
麦陇青
她是死了，可她没死。
参芎
(再次与高明对视一眼，随后一把从麦陇青手中夺回照片)
麦陇青，今天的审讯中止，我们稍后会安排一位精神科医生为你做诊断，确定你的精神状态正常后再继续审讯。
麦陇青
(双手垂放桌面，胸口压近桌沿)
两位警官，不必急着走，你们想知道的我一定如实相告。
参芎
(重新打开资料夹)
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麦陇青
两位警官，你们能看到自己的死期吗？
参芎
(“啪”一声合上资料夹)
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麦陇青
(神色诚恳)
警官，我不是在瞎胡闹，我认为你们二位应该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这样我们的对话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张三（O.S.）
阿芎，照他说的做。
参芎
好吧……我相信没有谁能说定自己到底哪一天死。
高明
(摊手)
只要是人类，肯定就没办法知道自己的确切死期。
麦陇青
哈哈哈！高警官，照你的意思，我岂不是连人都不如了？
参芎（V.O.）
你本来就跟禽兽没什么两样。
麦陇青
从十五岁开始我就能看到任何人的死期，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以现在就看到你们两个的死期。当然——当然包括她们的死期，和我自己的死期。这也是我习武的真正缘由：我不想好不容易活到六十岁，结果死在一个只为了两百块毒 品钱就对我持刀抢劫的小男孩手里。
参芎
(抬头望向摄像头)
张队……
张三（O.S.）
让他说下去。你们不要插嘴，尽量给点反应配合。
麦陇青
(向后靠到椅背上，双手收至两腿中间)
可是有一个人的死期我没看到，我再也不可能看到了。青蓝，这世上我唯一心动过的女孩，死在了夏天一个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日子，我的爱情，死在了夏天一个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日子，从此以后，那个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日子成了我心里唯一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我有超凡的天赋如何？我能看到未来又如何？青蓝的未来，我永远也看不到。
参芎
所以你将你对刁青蓝的感情投射到了三名无辜的小女孩身上。
麦陇青
她们无辜，我的青蓝也没罪。她们总归要死的，在死之前以青蓝的身份替青蓝活下去，有什么不好？
参芎
(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心中的愤怒，话语从牙缝中挤出)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她们的生死？
麦陇青
我不是决定她们的生死，我是废物利用。就算我不出现在她们的生命中，她们也会在今年死去。一个，死于十车连环相撞，爹妈都陪了葬；一个，长期遭受亲生父亲的性虐 待，最终患上抑郁症自 杀身亡；还有一个，为了救弟弟不幸溺毙，捞上来的时候皮肤都被泡得发了黄……死在我手里，至少他们的家人不会自责，至少还有我来充当他们的宣泄口……
参芎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擅自篡改她们的命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们也是别人的青蓝呢？你的爱情是爱情，别人的爱情就屁都不是了？
麦陇青
(叹息)
我刚才说过了，死在我手里至少还有我来当他们的宣泄口。你知不知道满腔愤懑无处发泄的时候有多绝望？青蓝死于癌症，我无处复仇，但是我不想她们的家人和爱人也无处复仇。
参芎
别把自己说得好像很伟大似的，你这样跟亲手杀死青蓝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麦陇青
(将双手重新放回桌面上，坦诚相对)
我从不觉得自己伟大，渺小是我的常态。警官，你知道吗，我以前是能看到自己的死期的，我很确信在死亡那一刻我会经历什么，可是一个多月前，我突然看不到了。我很害怕，惶惶不可终日，我崩溃过，也想到过死在别人手里不如死在我自己手里，可最终我选择了继续活着——是我对青蓝的爱维系我活到了现在。所以我说青蓝没死，警官，她没死，因为她一直活在我的心里。她的生命以独特的方式延续，我只不过用了一些方法将她的生命具象化。
参芎
将青蓝的生命具象化？包括重复破坏她们膝盖上愈合的伤口？
麦陇青
如果没了这个伤口，她们就变得不像青蓝了。
参芎
你是邪魔。
麦陇青
对我而言我不是。
参芎
青蓝不会爱你这样的邪魔。
麦陇青
警官，接下来不论你们问什么我都会坦白，但是我不希望你再以这样轻蔑的态度谈论青蓝。
参芎
(展示照片)
我没有轻……随你怎么说吧。好，既然你愿意什么都坦白，我现在就问你：在2027年3月15日至2027年5月31日之间，你是否软禁并虐 待了这名叫做邹春桃的女孩？
麦陇青
我没有软禁她，我是保护她免受外界的伤害。而你所说的虐 待，那是我在教育她不要擅自离开安全范围时留下的痕迹，仅此而已。我给了她近乎完美的生活环境。至于她的名字，我从未知晓。你的说法有问题，我不承认。
参芎
(对麦陇青的话感到既恼恨又无奈，缄默几秒后)
那我换一种说法：在2027年3月15日至2027年5月31日之间，你麦陇青是否违背邹春桃个人意愿，用非暴力手段将其限制在一定活动范围内，在任何时间均受到监视，未经批准不得与外界联系，且在其试图逾越当前身处的活动范围时以不致命的暴力手段对其进行身体上的责罚，控制其的思想与日常行为？
麦陇青
是。
参芎
在2025年12月7日至2027年2月14日期间，你麦陇青是否同样以上述方式对待汪露怡与王佳琪，并在她们因此失去既有生命体征之后将她们埋葬在凤鸣街13号——也就是你名下的别墅——的后院？
麦陇青
是。
△审讯室的灯光罕见地闪烁。
FADE FROM BLACK
INT. 明州城比翼区TVN电视城三楼戏剧科游本适办公室 - DAY
△游本适用电脑观看这几天的新闻，小春坐在他对面。
女主播（电视新闻）
TVN董事长麦陇青被指控杀害、虐 待及非法禁锢未 成年少女，目前已被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调查中……
男主播（电视新闻）
据悉对于TVN董事长麦陇青杀人一案，警方已掌握大量实证，不日将提起诉讼。在其令人发指的罪行背后……
男主播（电视新闻）
欢迎收看这一期的法律讲堂。最近TVN董事长涉嫌非法监禁和虐 待并杀害未 成年少女，正式被警方起诉，今天我们将针对此案进行前沿分析……
女主播（电视新闻）
目前TVN股价持续走低，不少股民纷纷斩仓止损……
游本适
(关掉电脑网页)
下午我会去一趟警局协助调查。目前大家情绪怎么样？
小春
特备的一些同事已经趁早辞职跟公司划清界限，他们的监制刘莲也接受了隔壁台的邀请去当特摄顾问。ZY呢……很奇怪，他不吵也不闹，整天畏畏缩缩，听Trrey说他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连搞权斗的心思都没了。
游本适
(双手抱胸，靠到椅背上)
不奇怪，他是一匹只有麦先生才懂得赏识的千里马，没有了麦先生这个伯乐，他去任何地方都发挥不出他的才华，肯定是怕了。董事局那边有什么动向？
小春
他们把麦先生踢出局了，不过似乎没人愿意当新主 席，反而把之前麦先生的股权卖给了别人，这个人将是新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明天到任。
游本适
(收敛姿态，摆正神色)
这么快？好，在局势安定下来之前我会留在公司帮助大家跟新来的总经理磨合，尽力确保大家既有的福利和待遇。
小春
(揉着手指，欲言又止)
还有一件事……
游本适
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对着我支支吾吾。
小春
郎老师说他把辞职信发你邮箱了，他叫我替他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因为他不确定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他先写好了辞职信，下周就走。他想对你说的话都在信里。
游本适
(打开辞职信)
寻找人生终极答案？有缘再见？还真是只有你才会说的话……如初走了，《她影》怎么办？交给他的助手补完？
小春
小康下周也要走了，听说就是他揭发的麦先生……郎老师在走之前已经把《她影》的大纲交给我，具体的设定小康会全部告诉我，接下来我只需要补充一些拍摄方面的细节就行，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其实神哥，你这两个月来去哪了？为什么变得憔悴了？
游本适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到时候你们自会明白。走吧，叫大家一起去鸳鸯café吃午饭，今天这顿我请。
小春
(作扭捏状，不敢触怒游本适)
这几天大家都没心思开工，所以我叫大家暂时放假了。
游本适
那你呢？你总有时间陪我吃饭吧？
小春
(抬起手表看时间)
对不起神哥，我约了Jessica吃午饭，差不多到时间了。
游本适
(拿起手机离开办公室)
那我自己吃。
FADE FROM BLACK
INT. 鸳鸯café - DAY
△今天来鸳鸯café吃饭的人寥寥无几，游本适选了一张远离过道的四人桌坐下，随手拿起餐牌。没有人上前招呼他。
游本适
(放下餐牌)
阿聪，一个B餐，一杯“浓情蜜意”。
△阿聪应声下单。游本适拿出手机继续研究纪录片的剪辑技巧。餐厅里的人都指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而他茫无所知。半个小时后，他催促上菜，坚叔才捧着一盘炒饭快步走过来，扔到他面前。
坚叔
(神情戏谑)
不好意思，B餐“天长地久”卖完了，吃这个吧。
游本适
(拿起勺子捣了捣炒饭，抬起头问坚叔)
这是什么？
坚叔
哦，用剩下的内脏边角料，我给它取名叫“狼心狗肺”。
游本适
填得饱肚子就行。对了坚叔，还有一杯“浓情蜜意”。
坚叔
欸～真不巧，“浓情蜜意”也卖完了。
△坚叔去水吧接了一杯自来水，往里加点胡椒粉，摆到游本适面前。
坚叔
“负心汉水”，为你特制的。
游本适
坚叔，你什么意思？
坚叔
Rosa对你的情意大家一清二楚，你自己也心知肚明，但你就是一直拖着人家，你们两个的年纪也不小了，你到底在等什么呀？唉！呐总之，你一天不跟Rosa表白，你就一天都别指望在café受到欢迎，没有“天长地久”，也不会有“浓情蜜意”。
游本适
(无奈摊手)
坚叔，你这里叫“鸳鸯café”，不叫“逼婚café”，打开门做生意，用不着这样对我这个消费者吧？
坚叔
(扬长而去)
你也说了我这叫“鸳鸯café”，自己好好想想吧！
食客（O.S.）
坚叔，来两份B餐！
坚叔（O.S.）
好嘞，稍等一会马上就来！
△游本适叹息。
叹息声淡出，画面淡入
INT. 明州城比翼区TVN电视城一楼大厅 - DAY
△上班时间，游本适刷卡通过闸机，等电梯。ZY走近，等同一部电梯，Terry老实巴交地跟在ZY身侧。
ZY
(春风满面)
游大监制，好久不见呀～
游本适
(双手插兜，面无笑意)
笑得这么开心，出门捡到钱了？
△电梯“叮”响，门开，三人走入。ZY按四楼，游本适按三楼。
ZY
咦喂，你不跟我们一起上去吗？
游本适
(看了看ZY，又看看亮起的四楼按钮)
你去四楼干什么？麦先生不在了，没人听你拍马屁。
ZY
(得意。扭头看Terry)
咦，看来有人没接到梦总的通知呢！
△Terry尴尬微笑，不敢接话。
ZY
(搂住Terry肩头)
别怕，梦总头天上任谁都不见先见我们，一定有重要的职权交给我们，到时候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们师徒俩就可以横行TVN无所顾忌！呐，Terry你记着，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个黑面神以前对你做过什么，你要千倍百倍地奉还！
游本适
无聊。三楼到了，祝你们好运。
△游本适走出电梯，穿越楼道，走向open-office。他听到身后传来ZY轻蔑的笑声。进了大办公室，他看到大家都上班：小春、P.T.、康如初，以及其他几个组的人，除了灯光、摄影、特技、道具等三大部门共用的团队外，一个不少。
游本适
都不开工，在等什么？
小春
神哥，今天新总经理头天上任，你见过她了吗？她人好不好说话？
游本适
没有，我才刚来上班。
P.T.
可是ZY都已经上四楼……
△P.T.不再说下去，他自知氛围不对。
游本适
(环顾一周)
叶蔷薇呢？
小春
Rosa姐说她要处理一些事，暂时没办法来上班。
游本适
(点头知晓。拍手)
行了，大家开工！
△众人未动。门口响起一阵高跟鞋踏地声，由远及近，众人都扭头望去。一位年轻女性出现在大家视野中。
LINDA
大家好，这里是戏剧科open office吧？我是新来的总助Linda，请问哪一位是游监制？
游本适
我是。
LINDA
游监制你好，梦总希望你在九点三刻准时出现在她办公室。
△游本适抬头，墙上挂着一块方钟，时针指向9，分针指向5。
游本适
帮我回复梦总，二十分钟后我会准时出现在她办公桌前。
△LINDA礼貌地向众人点头，离开办公室。
游本适
(指向挂钟)
呐大家听到了，新来的总经理二十分钟后要见我，在这之前，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不干活。小春进来。
△众人散场，各自忙活。小春跟着游本适进了办公室。
CUT TO:
INT. 游本适办公室 - DAY
游本适
《她影》筹备得怎么样了？
小春
全靠神哥你的威望，前期工作安排进行得很顺利，几个crew都愿意配合我们，试播集的厂期也booking好了，不过artist方面就……就临时出了点小问题。
游本适
什么角色？呐你别告诉我是主角。
小春
本来我已经跟Grace姐谈好她来担正，毕竟之前两部功夫剧她虽然只是配角，但观众都说她的打戏好看，也相当喜欢她的演技。
游本适
(双手抱胸，不解)
不错的选择。做了这么多年绿叶终于有机会当主角，剧集拍得好受欢迎的话随时可能拿视后，她没理由拒绝啊。
小春
(叹气)
没想到ZY在背后使绊子，连拿两档娱乐节目的合同给她签，摆明了要占她档期。Grace觉得上综艺更容易火，正好我们这边合同还没签，就直接拒绝我们了。
游本适
既然Grace不演那就找其他人演，你有什么备用人选？
小春
我还有两个人选：Natalie和阿Moon。
游本适
Natalie四十几岁了，身手没有当年灵活，拍打戏一定要用武替，观众的观感会下降，而且她已经拿过不止一次视后，《她影》又并非大制作，很难说她会有什么兴趣。
小春
至于阿Moon呢，我觉得她演技还欠缺火候，这么多年来接的都是文戏角色，找她当主角，观众不一定买账。
游本适
那即是说Grace是最好选择了？好，我来想办法。其它的事你抓紧时间搞定，我要Grace一同意就开拍。
小春
明白神哥，你放心。
游本适
嗯，我去四楼会会那个梦总。
CUT TO:
INT. TVN电视城行政楼四楼总经理办公室 - DAY
△游本适坐在总经理办公桌前面，双手抱胸，保持一贯的冷静神色打量眼前的新总经理。大梦则刚接完一杯咖啡准备坐下。
大梦
(说完话之后呡咖啡)
今天刚到货的咖啡机和新鲜送来的日晒yirgacheffe，要不要来一杯？我让Linda给你倒。
游本适
谢谢，但我不懂咖啡，无谓暴殄天物。
大梦
(放下咖啡杯，在笔记本上记录)
不懂咖啡……OKay，那让我们来聊聊你懂的事——把康如初炒了，我要他今天就卷铺盖走人。
游本适
(歪头，困惑)
为什么要解雇康如初？
大梦
总经理炒人需要理由吗？
游本适
康如初的电子辞呈你的秘书应该在今早就转发过你，如果现在由公司来解雇他，不提供正当理由的话，照惯例需要赔偿六个月的基本工资给他，还会给公司造成名誉上的损失。而且请人、炒人的事宜向来由各部门的主管自行负责，以前麦先生从来不过问。
大梦
(喝咖啡)
所以你口中的麦先生最终身败名裂，坐了大牢。
游本适
我需要一个理由。
大梦
(微笑)
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TVN已经改朝换代了，新人事新作风，以前麦陇青在的时候怎么样我不管，但现在一切都由我大梦作主，obey还是exterminates你们自己选。新官上任三把火，康如初要怨的话，就怨自己不幸成了第一把火的牺牲品。
游本适
我是说，康如初已经自己提交辞职通知，下周就自动离职，为什么公司还要多此一举，反而违约赔偿？直觉告诉我，你不会做出愚蠢的决定，一定有某些深层的原因，可你们明明还没见过面，他应该不至于得罪你。
大梦
你知道康如初做过什么：如果没有他，你的知己麦陇青不会锒铛入狱。他的存在，就如同一枚炸弹，如果不能让他立刻走人，TVN这栋大厦迟早倒塌。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游本适
你听起来像深受其害似的。
大梦
(将遮住右脸的长发挽到耳后，露出骇人的伤疤)
见过鬼才会怕黑，对吗？现在，做出你的抉择吧大监制，obey还是exterminates？
游本适
(惊异于大梦脸上的伤疤，但没有对此发问)
离开TVN我照样可以发展得很好，但是TVN没了我就等于少了一块金字招牌，算起来，该作抉择的好像不应该是我。
大梦
的确，你有跟公司叫板的资本。呐，现在的情况很明了，我不会提什么知恩图报之类没营养的话，我只要求你想一想：没了公司的护荫，没了TVN这么大的发展平台，小春、P.T.还有Terry他们能达到你如今的成就吗？外面有哪家公司能让他们像现在这样快速成长？
游本适
你威胁我？
大梦
彼此威胁罢了。我个人不喜欢办公室政 治，但“balance”这个词我懂。
游本适
难怪刚才我在门口见到ZY意气风发地离开，还一反常态，亲切地跟我打招呼。看来，他也折服在你的手段之下。
大梦
(脸上始终挂着自信满满的微笑)
增进感情嘛，公司要发展、要赚钱，还得靠你们这一班老臣子。怎么样，该做出选择了吧？
游本适
我没有权利替小春他们做决定。
大梦
那就先单纯为你自己做决定。我知道过去的一个月内你正在为帮湖朔巴岛的起义军拍摄反战纪录片作筹备，麦陇青在任的时候对你听之任之，我……
游本适
(打断她)
拍摄纪录片是我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如果你以为我离开了公司就拍不成这部纪录片，恐怕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梦
(不禁莞尔)
打断领导说话可不是个好习惯，希望将来你能改正。我想说的是，接下来我会淡化特备节目组的职权，从中抽调大部分资源用以设立一个新的部门，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的反战纪录片能为这个新的部门打出响亮的第一枪。你没听错，只要你愿意，公司会无条件全力支持你拍好这部片子。
游本适
(盯着大梦的双眼思索半晌)
你能保证公司完全不干涉我纪录片里的内容？
大梦
(将桌上的合同推到游本适面前)
这里有一份全新的合同，对于你讲到的这一点，里面有详尽的条款，我想你一定会满意。
△游本适将信将疑地翻开合同，仔细查看。片刻之后，他二话不说，抓起笔签署。
大梦
(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游本适
(握手)
合作愉快。现在，谈谈那个由我担任高级顾问的新部门？
大梦
这个新部门将涉足一个其它网台都在做而TVN却半途而废的领域。
游本适
(了然)
新闻。
大梦
(点头)
网络电视新闻及资讯部，简称“网新部”。这是我家Linda取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游本适
还算简洁。不过你也说TVN很多年不做新闻，现在资源都握在老牌电视台和其它网台手中，我们想突然从他们分配好的碗里分一杯羹可不容易。
大梦
所以我才安排你和ZY做网新部的联合主管，在它彻底成熟之前，我需要你们各展所长，带网新部走上正道。另一方面，我已经重金从京城聘请国家新闻台的专家驻场指导，相信你们会轻松很多。
游本适
我跟ZY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整个公司都知道。
大梦
你放心，刚才ZY对你的热情并非毫无理由。他是个聪明人。
游本适
(耸肩)
既然他不反对，那我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大梦
好。听说你们戏剧部正在筹拍一部低成本的女性超级英雄剧集？
游本适
听说你才第一天上班。
大梦
(哑然失笑)
我消息向来比较灵通。
游本适
的确，这部戏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马上可以开拍。不知道梦总有什么拍摄方面的好建议？
大梦
拍戏我不擅长，我也讨厌插手专业团队的专业制作过程。不过如果你们缺一个主角的话，我这里倒恰巧有一个好推介。
游本适
梦总你消息这么灵通，没理由不知道我们已经决定用Grace担正，难道TVN眼下还有比Grace更适合“武女侠”这个角色的演员吗？
大梦
Grace已经签约ZY的两档娱乐节目，不会再参演你们这部剧。况且，一个艺员如果不适合某个角色，那就把这个角色写得适合这个艺员就好了，公司想谁红、想把谁雪藏，一句话的事情而已——TVN多少年来都是这么做的——对吧？
游本适
梦总，你愿意捧谁我无权干涉，但我不希望我们这些制作人员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人物因为一个不适合这个角色的艺员而被改得面目全非。
大梦
TVN正需要你这样坚持创作原则的好监制。不过这一次，你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也帮帮公司的发展计划，稍稍委曲求全一下。
游本适
公司的发展计划？
大梦
网新部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面又能吸引观众的女主播。你想想，要是由国内最受欢迎的超级英雄来当主播，我们的新闻还怕没人看吗？
游本适
你想将《她影》作为网新部发展路上的垫脚石。
大梦
话糙理不糙。这个计划要是成功，或许还会激发长尾效应，反哺《她影》的收视，win-win。
游本适
那这个女主播有多少演戏经验？
大梦
或许她很有演戏天分呢？她念新闻系出身的，念台词和念新闻稿都是面对镜头，我看没什么大分别。
游本适
试播集开拍在即，恐怕来不及让一个新人从零学起。就算她真的有演戏天分，对《她影》来说，风险也过高。
大梦
我知道你对《她影》寄予厚望，因为这毕竟是小春的第一部作品，你希望他能有一个成功的开始。这样，我们一人退一步，交给小春来决定。
游本适
你妥协的态度很生硬，看来你很少服软。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既然这是小春的孩子，那就让他来做决定。
△游本适打通了小春的电话，按下免提。
小春
(听完来龙去脉后，以征求语气)
神哥，我想……你不介意的话……
游本适
都说了让你自己做决定。
小春
(沉默几秒)
我觉得值得一试。
△大梦听后露出胜利的笑容，将左右手两根食指贴合在一起又平行分开，作出“win-win”的嘴型。
游本适
(挂断电话)
我尊重易导演的决定，现在我好奇的是，梦总你到底想捧谁？这个女主播我应该会认识吗？
大梦
是我高中时候的闺中密友。你不仅认识她，你跟她还会合作无间——你们之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游本适
嗯？
大梦
(按下座机通话)
Linda，叫她进来吧。
△办公室门开。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坚定，优雅，裙袂摇摆，叶蔷薇款款而来。
叶蔷薇
梦总。
叶蔷薇
(看向游本适，深吸一口气，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游监制。
游本适
(大皱眉头)
叶蔷薇？梦总，你别告诉我那个女主播就是我的行政秘书。
大梦
Rosa大学时念新闻系，毕业来到TVN也是打算做新闻主播，碰巧没过多久TVN关掉了新闻部，她才在麦陇青的盛情邀请下转做你的行政秘书。
大梦（V.O.）
(接前言)
她早就想辞职不做了，但是为了你，她留在TVN一年又一年，为什么你就是看不透呢？
游本适
(转椅面向叶蔷薇)
以前没听你提过。
叶蔷薇
现在知道也一样。
大梦
(指向游本适身旁的椅子，对叶蔷薇)
坐。呐，两位，网新部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手中，希望我没下错棋。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想跟对方说的吗？
叶蔷薇
梦总已经把你去湖朔巴岛拍纪录片的事告诉我了。我现在知道你拒绝我只是害怕出了意外之后我会伤心，但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伤心了吗？如果你……
游本适
(打断她)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大梦
(伸手捂住双耳)
当我不存在就好，我还有一大堆文件需要处理。
△大梦说是这样说着，但在二人的目光之外，她却偷偷翘起耳尖侧听。
叶蔷薇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就不要什么都瞒着我。你不应该剥夺我自由选择是否为你伤心的权利。
游本适
你是这样认为？
叶蔷薇
(即答。语气坚定。)
是。
△游本适回头看大梦，大梦立刻装作对二人之间的谈话漠不关心。
叶蔷薇
(伸出右手)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我们要进行新的合作了，希望以后多多关照，游顾问。
游本适（V.O.）
变得这样快？
△游本适呆呆地握住叶蔷薇的手，任由手臂随着她的力以一定角度轻微晃动。
叶蔷薇
(优雅且自信地站起身来)
梦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我想先跟小春他们聊聊剧本。
△大梦点头应允，随后将戏谑的目光投向游本适。
大梦
你的过去我未曾知晓，但你的当下我了若指掌。你的未来，我愿披心相付。
游本适
什么？
大梦
如果你哪天打算求婚，这段话我觉得很浪漫。
FADE FROM BLACK
EXT. 穹山顶 - DAY
△两个如初相继从车里出来。初晨的风扫过康如初的脖子，让他打了个哆嗦。他回身披上外套，瞥了眼在东方地平线后刚刚探头的朝阳，匆匆跟上郎如初的步伐。昨晚驱车来山顶等日出的人实在太多，两个如初都不喜欢太嘈杂的环境，于是两人远离人群，踏上靠近悬崖的草坪。草地上沾满了露水。郎如初面朝东方站定，康如初出现在他右侧。
康如初
(呵出一口在车里待了一夜的浊气)
你真的决定要走，要离开TVN？
郎如初
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
康如初
那我应该问什么问题？
郎如初
我以为你会问我决定要去哪里。
康如初
(耸肩)
OKay——那你决定要去哪里？
郎如初
我决定去寻找终极答案。
康如初
你的人生终极意义？
郎如初
不。是这个世界存在的终极答案。
康如初
什么意思？
郎如初
我会告诉你的——等我找到答案那天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康如初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打哑谜，你这样我好奇死了。
郎如初
(神秘微笑)
保持这份好奇。这个世界需要好奇的你。
康如初
(探手去触摸郎如初的额头)
我越发听不懂了。你是不是发烧了？在车里闷了一夜。
郎如初
(闪开康如初的手)
你现在不需要懂。还不到懂的时候。
康如初
(再次耸肩)
Fine。
△郎如初看向康如初满不在乎的神情，欣慰地笑了，随后带着这份笑容回头继续看日出。
康如初
(注意到了他的笑容)
怎么我长得很好笑吗？
△两个如初的目光都聚焦在初升的旭日上，嘴上不停。
郎如初
如果要说你身上有什么笑点的话，长相确实是其中之一。
康如初
很少见你这样笑。
郎如初
因为我已经是大人了，大人当然很少有这样纯粹的笑容。
康如初
所以你决定抛弃当下满意的生活而去寻找这个世界的终极答案——需要的比想要的更重要——这是大人才应该做出的抉择，对吗？
郎如初
没错。
康如初
(沉默一阵)
我不喜欢做大人，大人拥有的人性实在太复杂。
郎如初
没关系，不必急着长大，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大人。不过人性确实太过复杂，可能简单的一场心动，就会毁了几个人的一生。
康如初
你说麦陇青那件事？是啊，太复杂，太可怕。但人性其实也可以很简单。
郎如初
你总是把事情看得很简单。
康如初
这是我保持快乐的秘诀。
△人群掀起一阵喧闹，鲜红的朝阳此刻已完全跃出地平线，将橙黄的霞光撒向地面。两个如初听见有人说这是今年在穹山顶见过的最好看的日出。人们在熙攘中纷纷拿出手机照相留影。两个如初对视一眼，郎如初转身走向汽车。
康如初
(在他背后追问)
去哪？
郎如初
不喜欢人声嘈杂的地方。肚子饿了，去吃早饭。
康如初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郎如初
那你也该知道我现在不会回答你。
郎如初
(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喂你走不走？一会堵车了。
康如初
(低头慢慢走过来，坐进副驾驶室，边系安全带边说)
走吧，最后一程车的朋友。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