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说:“这一路你都没有说话,好像车里只有我一个人呢!”
我看着不远处的别墅,说:“是不是就是那里?”
“是呀,”想想说,“苏教授已经退休了,你一次也没来探望过。”
车子停下了,面前的别墅不算大,一百八十平吧,不过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记得苏教授说过,他喜欢听海,就像自己的内心一样,有时平静淡然,有时惊涛骇浪。
走进铁门里,入眼是一片茂密的月季林,月季的花期很长,有两百多天,此时,院子里,繁花盛开,白的、红的、黄的、粉的、橙的、紫的……数不清的花朵,在绿叶中俏皮地交头接耳,仿佛在打听走进来的客人是谁。
我说:“原来苏教授这么喜欢月季花啊!”
想想说:“才不是呢,是苏教授的女儿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我“哦”了一声,仔细回忆着,竟然想不起,苏教授有一个女儿了。
穿过一楼,简约大气的厅堂,上了楼,想想推开了一间卧室的门,苏教授在落地窗前站着,正看着外面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海水。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头发已经花白,侧脸看上去也有许多皱纹了。
我说:“苏教授,最近好吗?”
苏教授回过头来,我走过去,他看着我,说:“我很好,看起来,你倒是气色不佳呢!”
我说:“最近比较忙,都很久没有探望您了。”
“是啊,”苏教授说,“最后一次见你,还是在学校,我退休的那天呢,我说过,你有时间要来别墅看看的。”
我笑着说:“这里很好,很适合安享晚年。”
“呵呵,都是小陌给我安排的,”苏教授说,“你和她还不认识吧,她今天出去了,什么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我笑着点点头,看着窗外的礁石、海水还有天空,我说:“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去海边钓鱼吧!”
苏教授说:“很久没有海钓了,小陌总是说,气候不好,海钓很不安全。”
我说:“是呢,最近天气总是很不好,一直阴沉沉的。”
想想说:“你们要寒暄多久呢?天都要黑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苏教授,我的病历,是你给想想的吗?”
苏教授点了下头,他转身,走到桌前,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我。
展开信纸,我看到了父亲的字迹:
亲爱的苏教授,
多年来,十分感激您对我儿的照顾,然而近来,林子,似乎又有些不同寻常了,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实在放心不下林子,希望教授您能忙里偷闲,对林子的心理状况,做一个跟踪和评估,必要时对林子进行治疗,在此,万分感谢。
——林立
2014年 9月25日
落款日期是半个月以前了,我惊讶地说:“这是怎么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我扔掉了吗?难道我生病了,我的父亲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吗?”
苏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瞎想了,也许,林立有紧急的事要处理吧!”
我说:“那么苏教授,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对劲吗?心理状况。”
苏教授没有回答,想想从包里拿出了病历,交给苏教授。
带上厚重的老花镜,苏教授仔细翻看了想想写的报告,他的眉头紧紧皱着,过了一会,苏教授说:“林子,你的情况,不乐观啊!”
我看了想想一眼,对苏教授说:“我是有些混沌不清,但没有想想认为的那么严重。”
想想却说:“不,你已经是严重的妄想症了,时间、空间发生了混乱,且还部分失忆,这都是癔症的体现。”
我看到,想想站在苏教授的身旁,他们像是处于同一战线的,看着苏教授,我说:“苏教授,小时候,你为我消除了心中的恐惧,我十分信任你的,但我,也算是心理学的专家吧,我认为,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我,可以自救。”
走出了别墅,我没有叫车,一个人在海边走着,海风吹来,有些咸、有些冷,我不知道,我的自信从何而来,也许,我只是,不想让人深挖我的内心吧,尤其是想想。
想想,是一个善妒的人,她妒忌我,得到苏教授的赏识;也妒忌我心中,倾慕已久的白月光女孩,后来,这个女孩,成了小羽,却绝不会是她,徐想想。
苏教授说,每个人的心理,都是有缺陷的,我的缺陷,是懦弱;想想的缺陷,是忌妒。
想想说,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以为,我是个短发的女孩子,那么柔弱,那么胆怯。
而我,第一次见到想想的时候,就看出了,她嫉妒班花的美丽,嫉妒班长的聪慧。
那么,小羽的缺陷又是什么呢?是神秘。
一个神秘的女孩,不是她想要保持神秘,她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了,害怕被人看穿,害怕被人伤害。
而这样的神秘,是十分引人入胜的,小羽,便深深地吸引了我。
一个女孩的身影落入我的眼中,是一个白衣的女孩,我仿佛看到了小羽,我走过去,站在她的身旁,我轻声说:“小羽,是你吗?”
女孩抬起头来,我却看到了一朵玫瑰,她的脸是一朵灰白色的玫瑰。
“林子!”
远处,想想在叫我,我转头看去,再回头,身旁的女孩却消失了。
我走到想想的身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看着空旷的沙滩,说:“你有看到一个白衣的女孩吗?在沙滩上。”
想想摇头,说:“没有,沙滩上,只有你一个人。”
坐进车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家门口,下车的时候,想想说:“林子,你的病不容忽视的,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我忽然不想回家了,看着想想的车子离开,我在门口坐了下来。
父亲去哪里了,有什么紧急的事会比他唯一的儿子还重要?他说我有些反常,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