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低下头,想起半个月之前在府门撞见满身血腥泥泞的惊羽。他既高兴又颓废,问她借地方,清洗干净了才回去见世子。她当时什么都没有想,还帮他找了一套男子衣裳让他换上。
那一日正是姑娘从宫里回来,她听姑娘说一个人被杖杀。
惊羽又说,他是去乱葬岗将那被杖杀的人找了出来,寻了一个地方埋了。
她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会骗人不一定是坏事。”
苏绾绾道,“可是就你那点心思,骗人都不利索,不如对我说实话。”
“惊羽也说瞒不过姑娘“,春娘有些担忧,“早知姑娘能看出来,奴婢就不会自作聪明了。”
只是替处了死刑的罪臣收尸埋葬,这若是被有心人看破挑起,可就糟糕了。
“惊羽行事谨慎,不会有问题的。”
苏绾绾道。
姑娘都这么说了。
春娘点点头,世子曾经说过,十个暗卫都比不过姑娘一个心眼儿,能叫姑娘发现也不奇怪。
“姑娘。”
一个侍卫走进来,朝着苏绾绾恭恭敬敬的作揖,“圣旨到了。”
“朕承天祐命,求贤若渴,欲使国家昌盛,百姓安乐。苏绾绾忠诚智慧,才德兼备,特授予银印青绶,封为清河郡郡守,与朕分忧国是,钦此。”
陈述道。
“臣谢皇上恩典。”
苏绾绾从头顶接过圣旨和银印青绶,掌上突然增加重量,必须挺直了腰肢才能稳当的接住。
“县主大喜,您可是大燕第一位女官啊。”
陈述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宣的这道圣旨是真是假。让女子做官听起来是惊天骇俗,可是放到这三姑娘身上罢,又觉得合理的很,没话说。
而且是皇上亲拟的旨意,那定是没错的。
“多谢陈公公”,苏绾绾道,“公公若是不嫌弃,不妨喝杯茶再离开。”
“县主太客气了。“
陈述见春娘将茶都端上来了,这三姑娘现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倒是不必束手束脚的太过避讳,“奴才恭敬不如从命。”
“公公请坐”,苏绾绾又道,“这是皇后娘娘差人送到府里的龙井,我也是借花献佛。”
“托县主的福,谢县主。”
陈述受宠若惊道。
“臣女还未得空去拜见皇后娘娘,也不知娘娘身体如何。”
苏绾绾道。
陈述看了她一眼,又道,“娘娘时常挂念县主。听说县主从清河郡平安的回来,娘娘高兴的不得了。只是后宫事务繁杂,不得抽身与县主相见。县主放心,皇后娘娘身体健康。县主安好,娘娘就不担心了。”
“既如此,臣女也不敢去打扰皇后娘娘了。”
苏绾绾又道,“安宁郡主喜事将近,想必娘娘也是分身无术。公公在宫中几十年,想必也清楚宗室婚姻的礼数。臣女欲准备一份礼物贺郡主新婚,不知公公有什么建议。”
“宗室婚姻是宫中大事。”
陈述道,“安宁郡主是皇上的堂妹,和皇后娘娘又亲昵。这郡主的嫁妆都是由皇后娘娘一手操办起来的,规矩之内,心意定然也错不了。除了宫里这份嫁妆,还有常山王府的。王爷疼爱郡主,不过操心起这些来,想必便不如皇后娘娘心细了。县主若想尽一份心意,不妨提点一下王爷,想必这份贺礼更能送到郡主心里去了。”
苏绾绾点点头,“多谢公公。”
“县主言重。”
陈述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奴才还得回去向皇上复命,奴才告退。”
春娘方才想法子将厅堂内的侍卫都打发出去溜达。她想姑娘那么谨慎,也不是谁都能从姑娘这里套到话柄。方才姑娘和陈述那番交谈,若她不是提前知道,当真以为是“闲聊”了。
苏绾绾看她神色凝重的,一时兴起,不妨考考她,“刚刚都听出了什么?”
春娘愣了一下,又道,“姑娘是在确认常山王府的处境?刚刚陈公公是在告诉姑娘,安宁郡主有皇后娘娘保护,是安全的。只是常山王就未必了。”
“进步了。”
苏绾绾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