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一直牵挂着戈登,于是,五天之后,琼斯抽空在几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乘飞碟前往了内华达州卡森城的那家医院。
一行人来到住院区,工作人员都在病房门外等候,琼斯一个人走进了病房。
一进病房,琼斯就看到戈登正在医生的搀扶下慢慢地走着,看到戈登康复得如此之快,琼斯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微笑。在当今的时代,病人只要伤得不像布雷克那么严重,都康复得很快。
看到琼斯后,事先就知道琼斯会来的戈登也很高兴,当他慢慢转身准备走向琼斯时,琼斯立即快步迎了上去,“戈登先生,很高兴看到你康复得这么快!”,但当他走近戈登时,他的笑容却消失了,因为遍布戈登脸上和手上的缝合伤口真的令他笑不出来,而这只是他能看到的,他不敢想象戈登身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伤口。
“琼斯先生,感谢你来看我!”,戈登笑着回应道。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后,戈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用手揉了揉右腿。
琼斯关切地问道:“戈登先生,腿还是不舒服 吗?”
戈登摆了摆手,“没关系,我的腿骨折了好几处,现在还是有点疼,但不碍事,事实上,琼斯先生,你的到来使我的伤势又好了一大半!”
琼斯点了点头,然后郑重说道:“戈登先生,我不仅以个人名义来看望你,被拘押在导弹基地的几千名抗暴者都委托我向你问好,如果没有你的舍生忘死,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你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戈登面带愧色,“琼斯先生,我可不是什么英雄,我是罪人,如果我能提前阻止约翰逊,也不会死这么多人,做副总统的这几年,我没能成功阻止约翰逊的任何一个错误决策,也没能阻止他杀人,这是严重的失职,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也是约翰逊的帮凶。”
“戈登先生,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琼斯的神色变得更严肃了,“戴维斯先生调取了白宫,国会等国家机构以及民 主,共和两党的内部监控录像,也恢复了很多已经被删除的录像,那些记录了约翰逊和他的幕僚们的公开和私密的对话的录像告诉我们,自从约翰逊担任总统以来,在所有人中,只有你敢于向约翰逊发起挑战,你自始至终都在旗帜鲜明地反对约翰逊所出 台的所有错误政策,你已经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但仅凭你的一己之力是无法阻止约翰逊的,除了你,几乎所有的华盛顿高 官们都是利益集团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你是无法和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对抗的!”
戈登若有所思道:“我也知道华盛顿政坛已经被利益集团所绑架,现在看来,也许事实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他们知道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将来也不可能和他们沆瀣一气,那么当初他们为什么会推举我做副总统呢?”
琼斯说:“其实我也不明白这么坏的约翰逊怎么找了个像你这么好的人做自己的副手,直到看了共和党内部的大佬们在研究副总统人选时的秘密对话录像后,我才弄明白,其实在大选之前,共和党内部的很多人都不喜欢约翰逊,但毕竟约翰逊财大气粗,能决定共和党内很多人的命运,所以共和党才推举他为总统候选人,而约翰逊对谁是副总统并不关心,只要他自己能当上总统就行了,所以他根本就不想费心亲自挑选自己的副手,于是,共和党就让你做了他的副总统,因为你为人正派,直率,还有很深厚的学术素养,共和党和利益集团希望你能对专横跋扈的约翰逊形成一定的制衡和约束,当然,他们并不是希望你阻止约翰逊推出的不利于人民的政策,他们仅仅希望因为你的存在,约翰逊不至于做出过于出格和疯狂的事,最终损害到利益集团的整体利益。共和党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恍然大悟的戈登苦笑了一下,“但约翰逊最终还是做出了出格和疯狂的事!看来,我也辜负了共和党对我的信任,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吗?”
琼斯注视着戈登的眼睛,非常恳切地说道:“戈登先生,加入我们吧,您是个正直的人,在美国政界,像您这样的人并不多,人民需要你这样的好人,你也许辜负了共和党,但你绝不会辜负人民!”
戈登迟疑了一下,然后委婉地回应道:“谢谢你的信任,琼斯先生,但我现在不想继续从政了,我有些厌倦了,十几年的政坛经历告诉我,政 治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很多事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虽然你对我有信心,但我对自己却没有信心,你说我不会辜负人民,而我恰恰最担心的就是,如果继续从政,我辜负的就是人民!”
“戈登先生,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会辜负人民呢?”
“琼斯先生,恕我直言,我觉得现在民权党有些过于强大了,而这种强大很有可能就是人民的最大威胁!如果我加入民权党,我无法保证将来不会辜负人民!”
“戈登先生,你多虑了!不可否认,在即将到来的大选中,民权党一定会大胜,一定会席卷参众两院的大多数席位,可这是人民的选择,是民心所向,如果民 主和共和两党能够真正代表人民的利益,也不会有今天局面。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虽然民权党对其它党派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我们并不会成为独裁政党,我们会尽量保持美国政坛的大致平衡,我们现在正在研究具体的改 革方案,我们会制定新的选举规则,确保其它党派在议会里有足够的议席,我们会在政府里任命其他党派的官员,我们需要听取不同的声音,需要接受来自社会各界的监督和制约,如果人民对我们不满意,他们也可以通过选举等手段推 翻我们,美国仍然是美国人的美国,并不是民权党的美国,对于美国的一切事务,美国人民永远都享有最终的决定权!”
戈登笑着摇摇头,“琼斯先生,也许你还没真正意识到民权党有多强大,在我看来,民权党的强大是全方位的,在格陵兰岛战役中,戴维斯的强大军事力量和无可匹敌的高科技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虽然戴维斯的机器部队不会对人类构成威胁,但他的科技力量却拥有令人生畏的威慑力,凭我的直觉,戴维斯的科技一定可以控制任何人,不仅可以决定每个人的命运,甚至可以决定每个人的生死,相信很多人都会和我有同感,也许普通民众并不会想得太多,会继续拥护支持民权党,但和你们走得更近的官员政客们一定会惧怕戴维斯的强大科技,从而也会对你和其他民权党核心人员心生畏惧,所以,他们很可能明哲保身,谨言慎行,对你们言听计从,即使广大民众对民权党心生不满甚至民怨沸腾,民权党和其他党派的官员和议员也不敢将真实的民意反映给你们核心决策层,甚至还会刻意打压民意,在这种情况下,人民又如何表达对民权党的不满,其它党派和社会各界又如何实现对民权党的监督和制约呢?“
说到这,戈登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琼斯,然后补充道:“哦,琼斯先生,我无意冒犯,这只是我的真实想法……”
琼斯立即摆了摆手,“戈登先生,我想听的就是你的真心话,你可以和我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顾虑,你的话对我和民权党都很重要!”
戈登的这番话警醒了琼斯,这时,琼斯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些非常重要的问题,在沉吟片刻后,他继续说道:“谢谢你,戈登先生,谢谢你的提醒,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民权党,我们会认真对待这个问题,而且,我们将来一定会遇到更多的问题,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你这样的学者型的政 治家来帮助我们解决这些问题,戈登先生,加入我们吧,我们需要你,人民需要你,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这些问题都不会真的成为问题!”
戈登面带歉意道:“琼斯先生,对不起,我非常相信你,我也愿意相信民权党,但我却无法看清当前的局势,更看不清美国的未来,说实话,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看不懂政 治了,从政这么多年,我越发感觉到人类社会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其中任何一个因子发生改变,都可能使整个系统失去平衡甚至崩溃,所以现在我根本不敢轻易提出任何主观性的政 治主张,怕引起不必要的社会混乱,既然不敢提出自己的主张,我也就没必要继续从政了。琼斯先生,我已经想好了,等我完全康复后,我会重返校园,在从事教学的同时静下心来做一些研究工作,一个人在一个环境里呆久了,就需要跳出来,从更高的视角来审视自己原来所处的世界,这样才能对这个世界有更加深刻的认识。所以我认为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继续从政,而是远离政 治,也许,只有远离政 治才能进行客观理性地思考,才能真正理解和看清政 治,琼斯先生,请你理解我的决定!”
琼斯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沉默了好一会,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戈登先生,这真的是太遗憾了,但我还是尊重你的决定,我们民权党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加入我们!”
为了不影响戈登的休息,在又聊了一会后,琼斯就起身和戈登告辞了。
当琼斯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使他感到格外的温暖和惬意,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几天前自己在这所医院的门前所看到的太阳,那时,在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后,他看到的是一轮冉冉升起的崭新的朝阳,想到这,他又一次抬头看向空中,而现在,当时的朝阳已经变成了似火的骄阳,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彩,似乎所有的云都在躲避着太阳的光芒。
这一刻,琼斯想起了戈登刚刚说过的那些话,他在内心问自己:“难道乌云真的还会笼罩这片天空吗?”
带着这个疑问,琼斯神色凝重地走下台阶,走进了灿烂的阳光之中……
一个星期之后,议员选举程序正式开启,各地选区立即变得热闹起来。
因为是非常时期,所以时间安排得十分紧凑,报名登记工作在一周内就结束了。虽然民权党对待大选的态度是真诚和认真的,但其它党派都认为这就是在演戏。
可是,由于琼斯倡导各个党派都要积极参与竞选,所以虽然民 主、共和两党非常清楚他们在每个选区都几乎没有胜算,都不愿意陪民权党演这出戏,但出于对琼斯和民权党的畏惧,他们也只得硬着头皮选派各自的候选人报名参选。
接下来就是各个选区的预选。不论在联邦一级还是各个州,县,市,不论是在参议员的选区还是众议员的选区,在初选阶段,最激烈的竞争都来自民权党内部,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民 主和共和两党的初选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两党的候选人都只是走了个过场就草草收场了。
为期半个月的初选结束后,各个选区的各个党派候选人又展开了为期半个月的演讲,集 会和辩论,当然,在此期间,在各个选区,唱主角的无一例外都是民权党候选人,当民权党人举行演讲集 会时,现场总是人山人海,而民 主和共和两党的候选人在举行这样的活动时听众却寥寥无几。
可以说,在大选期间,这两个党派的候选人根本没有任何存在感,人们根本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与其说他们是候选人,不如说他们就是摆放在这场盛大的竞选秀舞台上的一个个会呼吸的道具。
这一天,距投票日还有三天时间,上午,一架飞碟突然出现并悬停在了五角大楼中央广场的半空中。当飞碟将两个人投送到地面后,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琼斯,汤姆,安迪,凯瑟琳,凯莉以及数量众多的军人就将这两人围了起来。
琼斯第一个走上去与其中一个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布雷克,欢迎回来!”,虽然欢迎词很简短,但琼斯的激动之情却溢于言表,因为他迎接的人是布雷克,他最亲密的朋友和战友。
琼斯和布雷克拉开一些距离后,琼斯就开始上下打量起布雷克。
心领神会的布雷克把袖子卷了起来,把胳膊举到琼斯的眼前,“你看,琼斯,我的皮肤和肌腱都长好了!”,然后他又卷起裤腿,撩起衬衣,让琼斯和周围的人看,“你们看,我现在的皮肤连个疤痕都没有!”
见布雷克康复得如此完美,很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奇的神情。
和布雷克一起从飞碟来到地面的人是戴维斯,他笑着说:“布雷克先生恢复得非常好,比以前更健康,也更强壮!”
“谢谢你,戴维斯先生!”,琼斯难掩激动之情,“谢谢你给了布雷克第二次生命!”
“第二次生命……!”,布雷克低着头重复着琼斯的话,然后他突然给了戴维斯一个大大的拥抱,“是的,戴维斯先生,你的确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
接下来,汤姆,安迪,凯瑟琳,凯莉也相继用最热情的拥抱迎接布雷克的归来。
在一片欢笑声中,心情大好的布雷克走到一辆硕大的装甲车旁,当大家都在纳闷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他用一只手抓住了装甲车前部的一个抓手,紧接着,他突然将车头高高抬了起来,就像轻松抬起桌子的一角。
看着面不改色,呼吸均匀的布雷克,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慢慢放下装甲车后,布雷克走到了广场中央的五角屋旁,然后,他突然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这一跳也吓了人们一跳,人们意识到,现在的布雷克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还有惊人的弹跳力。
“看到了吗?我感觉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站在五角屋上的布雷克神采奕奕地大声说道。
戴维斯抬起头,笑着对布雷克喊道,“恭喜你,布雷克先生,你的确已经脱胎换骨了,你现在就是一个钢筋铁骨的超人!”
“但是!”,布雷克苦笑着说:“戴维斯先生,我还是感觉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就这样,布雷克用展示力量的方式宣布了自己的回归。
两天之后,戈登也康复出院,就像他对琼斯说得那样,他并未返回政坛,而是前往哈佛大学任政 治学教授,从他教授的课程来看,虽然他离开了政坛,但并未真正离开政 治,或者说,虽然他远离了政坛,却可能离纯正的政 治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