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
江湖学院正殿大门“嘭”地一下打开,陈烈拉着许印急匆匆钻了进来。
“人已经绑好了!脑瓜儿上蒙着布,他绝对不知道这是哪,不知道谁审他!”陈烈笑道:“赶紧的!接下来咋整?老虎凳、辣椒水,抽皮鞭子还是滴蜡?大侄子,嘿嘿!交给我,这事儿我擅长!”
“嘘!小声儿点!”许印伸手去捂陈烈的嘴,说道:“别被人认出声儿来!”
“听不见!”陈烈笑道:“他晕着呢!我这一路拽着他嗷嗷蹽!雨大天黑跑得急,他脑袋撞断了好几棵树!”
“没给他撞死了吧?!”
“撞不死!”陈烈笑道:“我怀疑张老师练过铁头功!别说树了,这一路上还撞断了好几个石墩子呢!”
“你这是瞎狗拉爬犁,一点儿也不顾爬犁的死活啊!”许印瞪着眼珠子急道:“撞成这样,你确定没死?!死了事儿就大了!”
“死不了!”
“你特么下手,我心里怎么这么没底呢!”
“糊弄你干啥?!肯定活着呢!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洛真那货被雷劈糊了,我一边儿扛着洛真、一边儿拖着他,哪顾得过来?!但肯定没事儿!这一路,他嗷嗷叫了一路了!叫一会儿就撞棵树晕了,拖着跑一会儿就疼醒了,然后拐个弯儿,又撞一棵树晕了,拖一会儿又醒了。”陈烈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张老师这脑袋是真硬气呀!这一路最少晕了、醒了二十多次,人家张老师最多就是嗷嗷叫,牙缝里没迸出半句求饶!”
“他是没机会求饶吧?!”许印惊愕地指着里屋的门说罢,转头儿又瞧向了陈烈,道:“死胖子,你真优秀!咱俩打个商量,要不以后你每天就像拽张老师这样,拽陆大哥出去玩几圈儿呗?”
“去哪?”
“咱学院西北,那片长着蒺藜草的石滩地!”
“那地方扎脚!”
“不扎脚让你拽他去啥?”
“好哇!”陈烈指着许印的鼻尖儿斥道:“大侄儿!你真是一肚子坏心眼儿啊!你这是变着法儿的逼我减肥啊?! ”
“屁!要你减肥,我断你三个月口粮好不好?!”许印说道:“陆大哥练紫镜神功,这段时间我没抽出空去指导,武功和法术跨度太大,我瞧他练功始终不得要领,正常的不行,咱就只能玩点儿损招了。回头我找咱那五个老头儿师兄,把陆大哥灵根封了,然后你就每天早晚拽着他的腿,去那石滩地犁地去!”
“够损的!要不我今晚就带他遛一趟?!哈哈!”陈烈转头要走,可忽地回头问道:“哎?不对啊!我说大侄儿!你那梦境里的师父也是这么训练你的么?”
“那怎么可能?!”许印撇撇嘴道:“我那是亲师父!我是他老人家的亲徒弟!”
“嗯?!那你特么就照别人下黑手?”陈烈瞪着小眼珠子,合计合计威胁道:“我特么警告你啊,你别在我身上下黑手啊!”
“那哪能呢!咱俩什么关系?”许印笑着安慰道:“况且说了,我就是想坑你也不能告诉你啊!”
“卧槽?!”陈烈俩肥手捏住了许印的脖子,骂道:“你这小王……小混蛋!你是不是早憋什么坏屁了?!”
“哪有啊?这不还没想好呢么!”许印一阵谄笑,安排接下来的事道:“先忙正经的,你赶紧去,让奸商到体术学院散布消息,就说江湖学院抓了一个什么脑瓜盖子社的意图在曙光学院搞破坏的奸细!”
“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陈烈捂着腰,扭扭哒哒寻古小夫去了。
“你别着急回来呀!先一砖头儿撂倒了陆大哥,拖他去玩玩啊!”——接下来估计会出乱子,像死胖子这种愣头青最好还是不要在,许印探头望了望屋外,又瞅了瞅里屋,才“咝”地吸了一口气,嘿嘿一笑,祭出标志性的东北揣进了屋去。
屋中,正中的椅子上五花大绑又缠得乱七八糟地固定着一个人,这人脑袋上还套着个厚实的布袋子,许印凑近了上下瞅了瞅,见没半点儿反应,于是悄声说道:“呦!兄弟!睡回笼觉呢?”
“张达明”动也不动,显然还晕着呢。许印瞅了瞅周围布置的各样刑具,拎起了烙铁棍子,合计合计好像狠了点儿,看了看狼牙棒子,又觉得有点早,转了一圈儿,终于还是在桶里舀了一盆水,哗啦啦给“张达明”浇了个透心凉!
“啊——噗!”
“张达明”被这一盆冷水浇醒了,隔着贴在脸上的湿布,大喘了几口气,刚清醒了一些,便登时怒骂道:“特么谁把路灯偷走了?!”
“呦?!果然脑袋瓜子硬啊!”许印故意夹着嗓子,憋出个太监的男不男、女不女动静儿,不正经说道:“哪来的路灯啊?这是爷爷我的刑房!专门给人上刑的地方!”
“你、你是什么人?!”
“好说了!”许印凑在“张达明”耳边,语气沉冷地低声说道:“西北玄天一片云,半生浪荡任浮沉。此身但入骷髅社,只有孤坟是正门!”
“啊?!”
“知道我的身份了?”
“张达明”忙点了点头,求生欲极强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兄台是哪个国家的诗人?”
“卧槽……”许印愣了,当即一巴掌拍在“张达明”后脑勺,骂道:“我特么和你对诗呢啊?!爷爷告诉你的是我的身份!此身但入骷髅社、骷髅社!”
“骷髅社?!”
“你是?!”这个“张达明”差点脱口而出“你是张达明?!”可瞬间求生欲又占据了上风,这特么哪有被绑了就认出劫匪是谁的?这不是逼着人家灭口么!“张达明”马上改口道:“原来是骷髅社的大爷?!”
“哼、哼哼!”许印冷哼几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们骷髅社,也应该猜得到为什么抓你来!”
“这个……”
“你是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许印威胁道:“就算你不知道也应该听说过,我们请来的人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做兄弟,要么在人间消失!”
“这、这、这……”
“我就不明白了。”许印拎起了烙铁,闲若无事地在一旁敲击几下,“铛、铛、铛”,敲击的声音越舒缓,传来的压迫越大,直敲击了十几声,许印才说道:“按说你的修为,也不至于说偏要收你不可,也不知道大当家的怎么想的,偏要相中了你!我是觉得吧,有些事儿还得你情我愿,强抢的媳妇是香,可强扭的瓜可不甜,咱也别互相难为,就为个省心,你赶紧拒绝了我,然后我咔嚓、咔嚓把你大卸八块,找个地方埋了得了!”
“你、你……”
“哦,对了!程序还得走,一样一样刑法,按规矩都得给你尝个遍。唉!真折腾人!你瞧不见满屋子的刑具,烙铁、钢针、皮鞭、削肉刀、凿骨锤,还有毒蛇、蝎子、蜈蚣、白花花的一盆蛆,这一溜大刑下来,少说也得折腾一晚上。但没事儿啊!按咱的经验看,铁打的金系修士也扛不住一顿酒的工夫,说嘎儿就嘎儿了!要不你就放个话,直接来最狠的,还能少遭点罪!咱这是好话,省得一样一样都尝了,咱直接跳到卸胳膊腿儿,掰着骨头连着筋的时候疼点,咬咬牙也就死过去了。”
“张达明”明显有些腿肚子哆嗦……
“放心!这都是良心话!”许印说道:“咱是庄稼人出身,年年入秋掰苞米,好几亩地啊,全靠手掰,这手法滚瓜烂熟!就像你这胳膊腿的,咱都不知道掰了多少个了!手法绝对纯熟!基本上试个两三下,一掰、一拽,连肉带筋全下来,你踏实儿的啊!咱下手绝对痛快,不超过半柱香,浑身两百来块骨头我都能拆下来!”
“张达明”慌了,争执道:“我、我、我是曙光学院的老师!我是大上师!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大上师咋的?至上大师我也掰了十来个了!咋就不行?!”许印说罢,忽然收敛了不正经语气,猛地伏在“张达明”耳边,狠狠说道:“俺们社长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说曙光学院的老师,就是九国宫廷御用的高等级修士我们也不知道掰了多少!今儿个我真没时间,我那相好的小娘子正等着我呢,你也不想加入骷髅社,你就认命来个痛快的得了!”
“不!!”
“张达明”急道:“慢动手、慢动手!我要加入骷髅社!我要加入骷髅社!”
“不勉强?”
“不勉强!”
“真心的?”
“绝对真心的!”
“哎!”许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说你,你这不是给咱添麻烦么!”
“高人!高人只管吩咐!我绝不敢给您添麻烦!”
“你是不知道接下来是啥!”许印扯道:“我可以尽快放过你,但是接下来一关关入社考验还得牵涉我!你但凡哪一关过不去,回头都要说我这里把关不严!”
“高人放心!我绝对好好配合、顺利过关!”
“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用嘴说!哪见过真教我省心的?我是都尽心尽力交代了后面的事儿,可哪见着几个承了我的恩惠还知恩图报的?”许印斥道:“不说从前,就说上个月,我带着骷髅令牌逮了个至上大师,也和你似的,话儿说的那叫一个好听,让我掏心窝子地把接下来的各种考验的秘密和应对方式倾囊相授。回头倒好!转头儿人家落了个圣徒的名分,九州大陆横着走,吃香的、喝辣的,光每月社里的赏钱就三千金币,可再见面儿呢?一点儿咱的好都不提!”
“张达明”一听骷髅社的待遇这么好,登时又动了真心加入的心思,于是忙谄媚道:“高人、高人!高人只管放心!咱是有良心的人,高人只要帮咱铺了路,将来决计忘不了高人的恩德!”
“个个都说忘不了,该忘的还不是一样忘?!”许印撇撇嘴说道:“咱的豆子吃多了也知道腥!我这关是放你过了,接下来的看你自己罢,我也懒得教你啥,这样也就不指望你能记在心里了!”
“张达明”登时急了,说道:“高人放心!将来,不!我现在就有礼物送给高人,感谢高人!让高人看见我的诚意!”
“你别勉强啊!”许印说道:“我们骷髅社最不缺的就是各样宝物和金币!你这弄的,好像我穷的揭不开锅,想方设法向你要点啥过日子似的!”
“高人说哪里话,我这里有多少能和您比?这事儿不勉强!绝不勉强!”
“但……这不好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这让我不好办呐!”
“张达明”忙道:“高人!您只当可怜我,行行善事、帮我个忙!我腰间口袋里放着随身储物石,里面放着许多宝物和金币,开启法诀是‘沐浴咒术光辉的精壮男人’!这些全都送给高人!”
“卧槽?!”许印一愣,心道:“特么你这开启法诀和死胖子的有一拼呐!”
“唉!算了、算了!我只帮你这一回啊!这事儿说多了要犯了社规!”许印边说边朝着“张达明”腰间摸去,很容易便找到了口袋中的储物石,许印将火系法力缓缓注入储物石,待储物石与法力产生共鸣,便心中默念“沐浴咒术光辉的精壮男人”,果真!储物石法力结界瞬间打开!
这储物石还真不小,内里竟然分作了十六个小空间,金币、药草、施法材料、法杖、食物,各类物什均是上品,只瞧那堆着的宝参,上面那几颗估计就是两千年份的!而最右上角那个小空间,好似还堆着几本书,许印这时也没工夫掏出来瞧,便关闭了法力与储物石的连接,强自按捺住喜悦,说道:“就这仨瓜俩枣的?你这事啥意思?!是没见过啥好东西,还是当我可怜?!”
按说储物石里的东西价值最少也要几万金币,咋就高人瞧不上眼呢?“张达明”一时有些急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又听许印说道:“在骷髅社,不说自己赚的,只每个月发给大家的金币就几千打底儿,更别说各类宝物啥的了。前两天,一块屁股大的至纯赤金奖赏给了一个兄弟,那兄弟当场就换了美酒!”
“啊?!”
“张达明”听了这话,心里马上盘算起来:“将来如果我真的入了骷髅社,岂不是也会发大财?!原本只听说骷髅社是连一个亚圣都不敢直面对抗的地方,原来不止是他们法术修为太高,这群人竟然也富可敌国?!”
“张达明”想到这里,忙笃定了主意,苦苦哀求道:“高人、高人!我哪敢小瞧了您呐!这些只是见面礼!是我随身带着的东西,我在学院住处床头密格中还有两块储物石,里边的宝物不知要比这块储物石里的好多少!那两块储物石也一并送予高人!只求高人帮我度过眼前这一关!”
“又来、又来!?拿钱砸我是不?”许印讥讽一句,却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唉!何必呢?你这人,难道是一肚子心机?怎就猜定了我会心软?偏要帮你?”
“咱是个愚钝的人,哪敢猜高人的心思?只是听高人说话,自然是含着许多同情心在,这时候您就像咱的救命稻草,也只好冒着高人心里不痛快,也要求上一求!”
“唉!好罢!帮了这么多,也不差你一个了,我就再冒个险!”许印叹气摇头,沉默数息才道:“我告诉你,在骷髅社入社仪式上,把人绑来,到我这里进行一番考验是第一关,我这一关,要考验的就是请来的修士有骨气没有,肯加入骷髅社不。能过了我这关,硬气的,才能进入下一关。”
“请高人继续指点迷津!”
“嗯。下一关可能是你最难过的。下一关考验你的那人平时与我不对付,常要耍尽手段检查我这一关严格考验与否。”许印说道:“那人心思坏得狠,会易容法术,变化起来惟妙惟肖,即便是声音也绝听不出来异常。他靠着这个手段常冒充各样高人使诈,极尽恐吓之能事,要瞧通过我这一关之人是否胆怯退缩,是否对骷髅社一片忠心。只要他在你这里试探出了问题,必定要去告我一状。只是告我一状没什么大不了,反手过来却要直接坏了你的小命!”
“张达明”慌忙点头记在心里。
许印说道:“但你也不必太担心,他的手段无外乎使诈或吓你,充其量形式上动点手段,不会来真的。你只消记住,他来时,不论用法术易容作你亲朋好友或生死仇敌,哪怕是你亲爹亲娘,你也只需回答你此生认定生是骷髅社的人、死是骷髅社的鬼便罢,除此之外,但凡问起任何关于骷髅社之事,你便一概回答不知道,或者干脆回答‘打死我也不说!’我保你安然过关!”
“高人只管放心!这回咱高低在他那里过一把宁死不屈的瘾!”
“硬气!”许印一把握住“张达明”的手,猛地抖了几抖,热切地道:“好兄弟!骷髅社欢迎你!”
“张达明”大喜,应道:“好兄弟!以后在骷髅社中,您就是我大哥!小弟誓死听从大哥差遣!”
“好兄弟!讲义气!”许印狠狠握住“张达明”的手,说道:“接下来你只管硬气!吃点亏、受点苦别放在心上!谁敢动了邪念,打你几下还好,胆敢坏你性命,我就在外边等着,决计不饶他!”
“大哥!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