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山坡的底部边缘之后,整支队伍缓慢地停止前进。一直在空中低速飞行的战斗灵师纷纷降落到地面上,收起飞行魔灵导器装置的金属翅膀,并迅速地调整阵型,围绕机关车组成一个相对松散、能够把机关车队包裹在中间的椭圆形阵型。负责驾驶机关车的车夫们也开始转动机关,开始适当地调整机关车的车厢和车轮,让每一辆机关车做好向上爬坡的准备。每一个人都能够看到,通往被几座山峰包围在中间的高地的山坡表面完全没有可以让人类或者机关车通行的道路,甚至很难找到多少足够平坦、可以让人落脚的区域。零零星星的灌木类植物从山坡表面的诸多凹陷处和大块山石之间的缝隙之内长出来,倾斜向上,凌空向外侧凸起,看上去就像是被某些力量从外界强行插进山坡表面一般。
“嘎——”
“嘎——”
沙哑而悠长的鸣叫声从山坡顶端的边缘位置响起。原本停留在山坡表面的好几群鸟类灵兽先后原地飞起,并分别飞向不同的方向,好像突然受到惊吓或者感知到什么一样。同样位于山坡表面的许多只小型灵兽也先后向山坡表面的山洞或者山坡底部四散逃窜。
蓝发少校当即向所有战斗灵师做手势,示意每一个人开始探测周围的情况。所有战斗灵师分别转身,面向不同的方向,并一同往正前方释放无形的探测灵力波动,一直把探测灵力波动释放到自己目前能够达到的最远处。确认自己的探测范围之内没有任何异常状况之后,战斗灵师队列才开始掩护机关车队缓慢地向上爬坡。每一名战斗灵师都开始加速运转自身体内的灵力波动,让自己在地面上走路的速度和机关车慢速向上爬坡的速度持平。
整支队伍以不会惊动大部分灵兽的速度爬上山坡,并依次从托盘高地的南部登上高地的顶端。
战斗灵师队列再次迅速地变换队形,从机关车队边缘脱离,迅速地分成三组,分别往高低的正北部、西北部和东北部移动,并组成三个狭长的、朝向外侧的弧形战阵。原本牢牢地包裹住整支队伍的隐形灵力防护罩也发生改变,分裂成三面弧形灵力墙,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遮挡住来到高地顶端的队伍。
三组战斗灵师迅速地来到高地的正北部、西北部和东北部边缘,一边扫视位于三个方向的视线范围之内的大片景物,一边向远方释放无形的探测灵力波动。放眼望去,顶部形状与一个宽阔而平整的托盘十分相似的高地的表面显得非常平整,几乎看不到任何明显的坑洞、沟壑或者大型障碍物,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精心打磨过一般。而且,位于高地周围的几座山峰和位于高地边缘的大块山石都能够对高地的顶端形成一定程度的遮挡,并分别在一定程度上掩护位于高地顶端的人。透过山峰和大块山石中间的缝隙往前看,高地周围的大片景物都一览无余。无论是往西北方向看,还是往东北方向看,都能够看到两个主要用大块山石修建而成的军事据点。从建筑物的外观上面看,这两个小型军事据点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都是用石块建造而成的军事哨所和简易营房,能够容纳的兵员数量和武器装备的数量都不会很多。从正北方向的远处显现出来的,则是一道看上去十分渺小也足够遥远的城墙。那是一座关卡的南侧城墙的一部分。看上去渺小而不起眼的城墙从一大片相对较为平坦且向上凸起的山地表面显现出来,几乎刚好填满两大片上下起伏的山地中间的一大片凹陷处。从关卡正南门前方延伸出的两条山路分别通往关卡的西南方向和东南方向,并分别延伸到山地深处。此时此刻,无论是关卡内部,还是两个军事据点内部,都完全看不到军队出动或者原地活动的迹象,甚至看不到人影。但是,距离高地相对较近的两个军事据点当中都释放出明显的灵力波动和生命气息。
“报告队长!托盘关西南据点内部无任何异常状况!无多人组合技或者大型魔灵导器发动的迹象!”
庞威率先收回他和他的多名部下向处于较低海拔的军事据点释放出的探测灵力波动,随即用传音术报告。他完全能够确认,看上去悄无声息的军事据点当中可能有一定的兵力部署,却肯定没有邪恶灵师部队或者人形兵器存在——除非敌军有连通这个据点的地道或者正在施展大范围的隐形或者幻境之类的能力。不过,此时此刻,即使敌军已经察觉乃至提前预料到他们的行动,也绝不会对价值算不上很大的小型据点使用这样的能力。
“托盘关东南据点内部无任何异常状况!无部队出动!没有多人组合技发动的迹象!”
已经来到高地东北边缘的上尉同样在第一时间用传音术报告,并迅速地确认同样位于山地表面的凸起部分的东南据点的全貌。他也没有用肉眼看到任何部队或者武器、器械的踪影,却能够感觉到石制营房内部的灵力波动和生命气息。
“好!”
蓝发少校当即重重地点头,抬起手掌,向已经在高地南侧边缘停靠的机关车队摆手,示意整支部队做好准备。
几辆机关车的大门同时完全敞开。几队士兵在士官的指挥之下将所有的魔灵武器从车厢中推出来,并将它们分别推向高地的正中央位置。仍然留在车厢内部的辅助灵师和技术人员则开始调整摆放在车厢内部的大型魔灵导器装置,让它们开始以较低的功率运转。装设在不同规格的灵力炮两侧的车轮开始发出低沉的滚动声,位于炮筒表面不易被发现的位置的灵力存储装置也开始发出相同颜色的光芒。几种不同的魔灵导器装置同时开始发出不同种类的灵力波动,并亮起不同颜色的光芒,既像是已经开始向外界传输信号,也像是已经开始将多种不同的灵力汇聚、融合和提纯。位于正中央的机关车厢之内的双层魔灵导器装置当中释放出的灵力波动最为明显,位于上层的圆盘状装置表面的许多透明半球连续不停地亮起光芒、组成不同的图案。
“列队!分成三队!准备向三个目标位置发动远程齐射!”蓝发少校的命令传入整支部队当中的每一名军官和士官的耳中。
“是!”
整支部队当中的所有人整齐划一地回答。分成三组的战斗灵师全部开始调整自己的站位,并开始用相同的频率运功,同时调动自己体内和自己身躯周围的所有能够被调动的灵力波动,并将它们转化为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无属性灵力,再将转化而来的无属性灵力汇聚到一起、融为一体。几队士兵用最短的时间将三种不同规格的灵力炮分成三组,让它们分别朝向正北方向、西北方向和东北方向,并让它们组成三层形状和占地面积都由小到大的弧形队列。体积和炮口直径最小的灵力炮位于最外侧一层,体积和炮口直径适中的灵力炮位于中间一层,仅有的三门体积和炮口直径都相对较大、射程也相对较远的灵力炮则位于最内侧一层且几乎紧挨在一起。几队士兵全部分解成由几个人组成的小组,并分别围在每一门灵力炮周围。
“开始充能!”蓝发少校的命令传入多名士官和技术人员的耳中。
负责操控魔灵武器和大型魔灵导器装置的士官和技术人员们没有再回话,而是立刻行动。负责操控灵力炮的士官们开始迅速地拨动位于灵力炮边缘位置的魔灵导器装置,让所有的魔灵导器装置同时开始运转。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彩色光芒开始从每一门灵力炮的魔灵导器装置表面释放出来。与此同时,几名技术人员也迅速地调整拥有存储和输送灵力功能的魔灵导器装置,把看上去如同炮筒或者火枪口一般的输送管对准多门灵力炮表面的灵力储存装置。强盛的无属性灵力波动开始从一模一样的两台储灵魔灵导器装置当中释放出来,并开始在输送管之中汇聚。
包括庞威在内的多名拥有火铳、小型火炮、炸弹或者弓弩之类的远程攻击类武灵的战斗灵师先后移动位置,移动到各自所在的弧形战阵中的前排核心位置,并同时释放出自己的武灵和灵圈,摆出准备全力出手的架势。其他的战斗灵师则摆出辅助自己的战友们的架势,从左侧、右侧和后方护住自己的战友们的身躯,随时准备出手抵挡敌军攻击,也准备在必要时刻把灵力输送给战友。
“瞄准!”蓝发少校把命令传入队伍中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士兵们当即开始调整自己操控的灵力炮的角度,尽可能地让灵力炮瞄准自己的预定目标。负责瞄准正北方向的关卡城墙的士兵们尽可能地提高每一门灵力炮的炮口的倾斜角度,并用魔灵导器装置最大幅度地提升灵力炮的射程。负责瞄准两个小型军事据点的士兵们则将三种不同制式的灵力炮调整为三个不同的倾斜角度,并最大幅度地增强灵力炮的威力,以尽可能地对整个军事据点实施完整的全覆盖打击。
以庞威为首的多名战斗灵师同样把自己的武灵对准整支部队的攻击目标,却没有立刻开始蓄力,更没有立刻出手。大部分战斗灵师都摆出持续搜寻目标敌人的姿态,不停地确认两个据点当中有没有拥有充足的灵力波动的目标存在。两个据点当中仍然没有显现出任何疑似战斗灵师或者人形兵器的目标,只散发出许多股相对较为微弱的生命气息。
“发射!”
蓝发少校似乎突然变得有些振奋,高举手臂,用力向斜上方挥拳,全身上下的气势骤然增强,口中喊出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嘹亮。不过,也正在他高喊出声的这一刻,多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声音先后从整片高地周围的不同方位响起,并一同向四面八方转播。每一个声音听起来都和真人发出来的声音没有任何差别,令大多数修为不够高的人都难以立刻分辨真假。好几道零散的、碎片状的深蓝色烟雾从他的身躯周围显现出来,围绕他的身躯转动并上下涌动。
三道耀眼的亮白色光柱同时从三门体积最大、射程也最远的灵力炮的炮口中飞射而出。其中两道光柱分别打向两个军事据点当中最庞大也最坚固的石制营房的屋顶,另外一道光柱则径直射入高地正前方的空域之中、打向距离高地有足够远的距离的托盘关南侧城墙表面。三道光柱同时释放出强盛而纯净的无属性灵力波动,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包括若隐若现的天地元力在内的诸多因素影响。
随后,多道彩色射线从位于队列中部的灵力炮的炮口中射出,分别射向军事据点当中的石制营房和关卡的南侧城墙。相对于亮白色光柱,这些彩色射线的直径明显要小得多,释放出的气势也要弱得多,看上去似乎没有多少杀伤力。射向西北、东北两个方向的彩色射线同样打向相对最坚固的石制营房的顶端,射向正北方向的彩色射线则在空中划出与亮白色光柱接近平行的轨迹。
紧接着,许多颗接近半透明的球状灵力弹从位于队列外围的小型灵力炮的炮口中飞射而出,在空中划出许多道各不相同的轨迹。射向西北、东北两个方向的球状灵力弹的体积明显更大一些,自身具备的冲击力和破坏力也明显更强一些,劈头盖脸地砸向两个军事据点当中的每一栋从山地表面显现出来的建筑物;射向正北方向的球状灵力弹的体积则相对小一些,向上攀升的高度也比亮白色灵力光柱和彩色灵力射线更高一些,在高空中划出许多道几乎接近完美的弧线,并向看上去几乎遥不可及的关卡城墙外侧飞去。在这一刻,所有灵力弹发出的响声都在某种无形无质的灵力的作用下放大,并变得无比杂乱,令人难以直接用听力分辨其具体源头和音量大小。相同的声音同时从高地边缘位置和周边区域当中的多个不同方位响起,并分别向多个不同的方向传播。
轰鸣声和破碎声同时从位于高地西北、东北两个方位的军事据点之内响起。两个军事据点之内的大多数石制营房当即开始因灵力弹打击而整体性地向下垮塌。多数营房的顶部先后在灵力弹的冲击和爆炸之下破裂乃至粉碎。只在几次眨眼之间,多座营房先后被炸毁,并被大量的碎石、尘土和气浪完全埋没。但是,两座军事据点当中都完全没有发出任何人类的叫声,也仍然没有显现出任何人影。冲天而起的尘土和气浪当中也完全没有任何完整或者残缺的尸体,甚至看不到一点血液。
几次眨眼之后,打向正北方位的灵力攻击依次命中托盘关南侧城墙表面,并先后在城墙表面爆炸。许多个密密麻麻、几乎完全紧挨在一起的坑洞从城墙表面显现出来,并激起大片站在远方也能够隐约看到的烟尘和气浪。只不过,无论是紧闭的城门,还是位于城门上方的那一部分城墙,都完全没有因为这样的远程打击而整体性地垮塌。
上百道身影迅速地从托盘关城池内部显现出来,迅速地向上攀升,在空中组成好几个不同的战阵,随即一同向托盘高地的方向发动冲锋。这上百道身影并非全都是人类的身影,其中也有长有翅膀、外形轮廓看上去如同鸟类或者蝙蝠类灵兽的身影,甚至还有好几道奇形怪状的身影。数十名拥有快速飞行能力的战斗灵师组成位于正中央位置的箭矢状战阵,几种不同的人形兵器则分别组成不同形状的队形。由混合兵种组合而成的部队迅速地攻向发动远程攻击的苍灵军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