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皎洁的圆月冷冷照着,芯城人都死光了,建筑灰飞烟灭,整个环境如同死一般寂。
吴碍死气沉沉地站在城门前,低头看着没有被席卷的,那具少年冰冷的尸体,默不作声。
脑海有些声音,于此刻隐隐浮现,好像是他与少年一路而来的相识经历。
突然有句话,好像少年在他耳边说出——我们赶紧出城,离开这个地方。
让吴碍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明,他语气沉重地说道:“好,我带你出城。”
于是他公主抱着少年的尸体,向着漆黑的城门走去。
芯城外是一片荒漠,那个阳光努力穿过天空淡淡乌云的荒漠。
吴碍踏出城门,可见双手捧着空气,他刚踏出芯城,一下掉进了之前就存在于此的沙坑中。
没错,这是天空泾渭线下,那个存在乌黑板的坑。
但是,现在里面没有乌黑的板了,是沙,更奇怪的是,这个沙坑并没有因为吴碍掉下去而塌。
出来以后,垂头丧气地吴碍好像失去了力量,毫无察觉地掉了下去。
手里的刀撞在沙子上,他下意识使劲撑住,但是这沙子好像很硬,他突然地支撑一下扭伤了手腕,嘶的倒吸了口凉气。
吴碍疑惑地抬起手来看了看,然而里面没有光,他看不清楚,只是转动手腕活动了一下后就开始摸索捡起双刃双刀。
而此时,因为他的松手,缠住双刃双刀刀柄的褐色烂布,早已被他长期紧握,手心出汗的汗水浸透,从刀柄上脱松开来。
吴碍四处摸索捡起双刃双刀,他感觉到褐色烂布的湿润,感觉不舒服便弄掉了。
然后抱起空气抬头看了看,可见已经出来了,他心里高兴,终于带走少年,完成对方的心愿。
而沙坑周围的沙子似乎不是沙子,颜色也不黄,微光照耀下灰黑灰黑的,也有些颗粒——像是沥青路。
只是吴碍看到的仍是沙子,他心情迫切让少年重见光明,于是一跃而起。
由于这个地方不高,他可以直接跳出来,结果却震惊地发现,眼前的环境竟发生了巨大改变。
天空不再是阳光努力穿过淡淡乌云,而是一片晴朗,地面是水泥路,周围都是铺瓷砖的建筑。
另外,路上还有一群人穿着白衣,默默地抬着棺材,洒着白纸不知在为谁送丧。
吴碍以为又来到另一座城池了,这条路似乎还没有结束,他看着那口棺材,皱起眉头,好奇地往前走去。
那口棺材没有盖,直到棺材前他探头看见里面躺着的人,顿时震惊不已,“这……这不是我吗?”
“我好好的在这里,怎,怎么进棺材里了?”他忽然有些慌了,说完后急忙抬头伸手叫他们等一下。
然而那送丧队伍似乎听不见一样,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同时吴碍看着自己那拿刀的手,突然愣住了。
那把刀竟不是双刃双刀,变成了按压式圆珠笔,他惊慌地想着什么挪开视线,嘴里嘀咕一句不可能。
而手上也根本没有什么少年,渐渐地他似想到了什么,忽然看向那口棺材。
他嘴里说着那不是我,直到第二次激动的说出这句话,他突然就冲了过去,试图拦截下来。
结果竟如灵魂般穿过了棺材,吴碍慌乱间不慎摔跪在地上突然哭了,而后渐渐大叫起来,沉痛地哭泣。
“呜呜呜,对不起,花铃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对不起你们!”
“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妈,呜呜呜,妈!”
……
六年级那时候,吴碍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渐渐地,他突然开始幻想,如果有个没有争吵的世界,该多好啊。
而陌生世界的开端——“心想事城”,便是他所希望的,没有争吵的世界。
直到后来,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第二人格的出现让这个陌生世界发生了巨大改变。
“给我死,死,死……爆弄她爆弄她,哈哈哈。”吴碍躺在床上发病。
第二人格相反的疯批性格对陌生世界的男孩以及花铃进行残忍伤害。
那时他本来的性格产生怜悯,强行转换回来说不要,不要伤害他们。
但是,同时他憎恶那些伤害男孩与花铃的恶人,产生了愤怒地情绪,自言自语地念着杀,杀,杀全都给我死!”
……
其实吴碍很早就知道,自己有些症状出现了,可能是在五年级的时候吧。
他有想过和父母说,但是太清楚他们的性格了,他觉得不会重视,反而会说:别人为什么没有,就你有。
甚至会拿以前那个年代,为什么没人得这种病,太娇贵了的事情来说。
对此,他认为时代不同,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知道,禁锢的思想是不会听的。
所以,后来吴碍只能瞒着父母打工赚钱,去医院看心理医生,他吃了些药,看似好转一些,实则没有太多的变化。
不过安静的时候,他倒是重新让陌生世界,有了些不一样的美好,例如“兽球赛。”
没有太多变化的原因,是他每天都在熬夜学习、看书、写练习题,甚至还要控制自己不去想在学校的憋屈事。
慢慢地,他熬到最后,父母那场不信任的指责谩骂和数落,让他所做的一切前功尽弃,甚至越来越严重起来了。
……
其实初三年级那天,他躲在房间里,父母在外头怒气冲冲地敲打推拉着门扇,嘴里絮絮叨叨,不停地对吴碍进行人身攻击。
那一刻,他忽然升起了强烈的杀人念头,幻想过痛杀父母的悲惨模样。
可是他的一丝理智觉得这样不好,反倒觉得他们活着才是最好的,自己死了他们反而省心。
毕竟总有父母往这方面想,好像孩子的生命对他们而言,不过胚胎,可以重新来过。
事实上,吴碍其实也并不想死,手里拿着按压式圆珠笔,另一手也在极力地按住那只手,他甚至不愿看到这危险的东西,迅速拿衣服盖住了它。
可是门外父母的攻击没有停止,而母亲的一些犀利且狠毒的话语一下让他情绪崩溃。
没想到一向温柔的母亲竟也有这样恶魔的一面。
他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忍不住直接隔着衣服给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来了几下,鲜血飚出瞬间染红了白色T恤,最终宣告死亡。
……
莫妣䒗蹲在木棺材旁边,撕心裂肺地哭着,“碍碍,呜呜呜,碍碍你快回来吧,妈妈知道错了。
你回来,妈妈以后再也不逼你了学习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应的莫妣䒗,突然激动地晃着身子,继续说道:“呜呜呜,我的碍碍呀,你快回来,快回来啊碍碍,碍碍……”
棺材里的吴碍仅存一丝残念,死前只有一个心愿,进入到自己所幻想而创造的陌生世界里。
那时候他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凭借自己对陌生世界美好的构思记忆,进行了选择。
完全不知道已经被第二人格打乱了自己原来的幻想,直到最后,吴碍终于想起来所有事情,从陌生世界清醒过来。
他便隐隐听到妈妈悔不当初,禁锢的思想破壳了,知道自己存在错误,终于懂得改进了。
他很开心,可是一切都晚了,而经过那一切的他也终于明白,其实死亡不是唯一的办法。
他觉得自己活着还能做更多爱的传递,因为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这……也是一种快乐。
可惜一切都晚了,突然间他感觉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生育自己的家人,眼角忍不住流出了一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