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城。
半空中有物体坠落,轰地一声落在地上。
吴碍单膝蹲下,急忙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衣物还是干净如新,浑身也没有伤痕,从高空坠落地面甚至没有双腿骨折。
只是身上的微光以及人体护罩消失了,贴在身上的三张蓝色符纸也早已不见影踪。
似乎陷入沼泽之后,经过漫长时间才终于来到芯城。
他有些诧异,陷入沼泽之后,以为自己无法呼吸而死。
可现在看来,他却感觉通体温热,心脏跳动,血液流淌,自己竟没有死!
那天上又是什么,不是沼泽么?
他抬头望天,天上确实没有沼泽,他好像穿越了一样,直接脱离了沼泽范畴。
此刻苍穹冷冷漆漆,黑色之外被冷色裹挟,上面空无一物,没有云朵。
似乎已入深夜,只有一轮皎洁的圆月在空中高高挂起,独自发光发亮。
看着天与圆月,吴碍心中疑惑,为什么两个颜色各自不同?还没等他想明白,却忽然感觉四周寂若无人,静静悄悄。
担心有什么危险,他便暂时停止了思考,猛地收回目光。
借助月光,他隐隐看到眼前有个冷色裹挟原色的高大古楼,似乎把整个街道给占据了。
而旁边隐隐约约是一些矮小的古铺,他警惕地看向两边,那些古铺外,挂着几个六角灯笼。
而在看到这些后,吴碍诧异,那些灯笼竟也和古楼、天色一样,本来是暖色,但是不知外面怎么多了层更显著的冷色。
六角灯笼挂着所依托的店铺,也是这般,原色被冷色裹挟好像没有了光。
吴碍看了看周围,整个街道氛围,因为冷色的裹挟,都显得偏冷色许多,看起来就像是来到了阴曹地府。
沼泽没有了,变成了天空,事物的颜色发生改变,环境氛围阴阴冷冷。
有过诡异山林经历的吴碍,知道诡异的地方之后,必然有一座城。
此刻所见,可想而知,更加证明了他之前的想法没错。
只是这座城池阴森诡异,就像阴曹地府,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但是,心跳和温热的身体不断提醒着他,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渐渐地,吴碍耳内隐隐听见一些声音,他立即警惕起来,快速地扫过四周。
确定没有人,他看向自己的背后,目光定在那里侧耳聆听,好像孤魂野鬼的哭声,抽抽泣泣。
“谁?”吴碍低声开口,没有人回应,渐渐地这哭声他听起来,不像是一群人,而是一个人。
目光停滞的街道背后,黑灯瞎火,没有光亮,不知通向哪里,他听着感觉不像是从里面传出,更像是此刻的背后。
他想了想,猛转过头注视着古楼中,隐隐约约没有门板的拱门通道后面。
六角灯笼的灯光照得古楼背后的街道也是阴阴冷冷,似有诡怪出没,似有白雾朦胧。
换做以前,吴碍普通人的身份,也得心惊胆战,但是他现在脱胎换骨,一身本领,丝毫无惧。
他仔细听了听古楼里面,抽泣的声音更清楚些,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
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冲去,很快进入拱门,穿梭通道。
随着逐渐靠近古楼背后的街道,声音越来越近。
直到离开古楼不久,吴碍终于先看到那个抽泣的十一二岁少年竟在古楼的墙壁后,声音随即更清晰地入耳。
少年低着头,泪流满面,坐在店铺门口的台阶上,前面散乱的放着不少类似玩具。
吴碍在那少年身前停下,看着他一会儿。
由于低着头,周边光线又有些昏暗,吴碍没有看清楚少年的模样。
看向少年前面散乱放着的东西,虽然颜色不同,光线较弱,但吴碍还是隐隐地看见。
他有点印象,像是古代玩具,其中知道的有:陶响球,拨浪鼓,竹蜻蜓,九连环,鲁班锁,七巧板,纸鸢,陀螺等,都是冷色。
不了解的还有很多,他看见这些,脑海曾经深刻的记忆让他很快明白,眼前的少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碍看了会少年,心底轻声叹息,直至今日他依然深有感受,那种被扼制的痛苦。
坐在其旁边,看了会地面,看着天,想着过去,想着一些事情,然后他有意无意的对少年说。
“那是一个很久……应该不是很久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一个人坐着,旁若无人的哭泣。”
少年听到声音,心里一惊,停止了抽泣,他看向吴碍,直到看清楚对方,不是爹爹,才暗自松了口气,又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些散乱的玩具。
“其实那也没什么,很快就过去了。”吴碍自我安慰。
“你也很痛苦吗?”似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悲伤,男孩忽然问道。
乍一听,吴碍忽地一愣,被说到曾经的心里面了,渐渐他眼里噙着泪,轻轻一笑,说道:
“是啊,他们总说生了你,为了你、辛辛苦苦什么的,却从来没有人想过,他们下班可以打骂孩子发泄上班时背负的怨气,可孩子呢?
孩子在学校,在外面受到伤害,回家又该承受望子成龙的压力,他们到哪里发泄?
打父母?打老师?还是他们可以打同学、打家劫舍、打街上的人来发泄自己的痛苦?
这么简单的道理孩子都能明白,这是不可以的,但是他们不能,甚至变本加厉。
所以孩子越来越压抑,最终久抑成疾,或化善成恶。看起来,孩子天生就是一种欲望发泄品。”
说这些话的时候,吴碍脑海里全是曾经父母化柔成狠后,对自己严厉的伤害与打击。
幸在他已经脱胎换骨,不是以前那个吴碍,所以此刻想到这些,也没有直接影响到他的性格与情绪。
一旁的少年神色悲伤,没有说话,低着头似在想些什么,仿佛他也明白这些道理,却无奈于家里的人固执,难以改变。
“还有许多,我就不说了,现在我已经离开,我非常的满……”吴碍忽然似想到什么,勉强地说道:“意。”
忽然间他幡然醒悟,看着少年急忙说道:“对了,我们可以离开,你还年轻……”
他若有所思,疑惑道:“对啊,当时我也可以离开,为什么……我没有离开,是我没想到吗?”
还是……我怕?
怕什么?
未知吗?
吴碍或许知道,但他没有细想,觉得自己那些已是过去式了,眼前的少年还年轻。
于是他轻声叹息,深吸一气,坚定地说道:“没关系,你还可以,我陪你。”
“那时候可没有陪我的我。”吴碍若有所思,随后想起这一路而来遇到的人,挪开目光,感叹道:
“虽然……在这里也算遇到几个,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在我痛苦的时候出现。”
他看向少年,说道:“但是你很幸运,在最伤心的时候,遇到了和你一样经历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