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脚沙沙地走在茂盛的青草中。
半晌,来到一棵偌大的树干前,吴碍蹲下来轻轻平放花铃。
符纸不知他何时帮忙摘下,小女孩身上已经没有了蓝色保护服。
看着她,吴碍脑海中浮现这一路素昧平生,到相识的短暂时光。
他伤心地拨开小女孩鬓边一撮头发于耳后,颤抖地左手轻轻抚着其幼稚的脸庞,他眼里噙着泪,眼神惋惜。
年仅6岁的花铃,仍有接触许多新事物的机会,结果不幸身亡,最可恶的,是遭受非人的残害。
虽然报了仇,吴碍依然不解气,他觉得八字胡老头他们该死,但小女孩是无辜的,罪孽无法抵消,更无法弥补纯净的身心。
不久后,吴碍左手摸其脸庞的动作停止,欲哭无泪地看着花铃。
事实上,他紧紧握住双刃双刀的手也在颤抖,好像对抗着什么。其实他很不想挖,但又不得不挖开土葬,让花铃入土为安。
所以,顷刻后他强忍着心痛在旁边默默地挖,抬手时缓慢,落刀却很骤然,慢慢艰难地割开土地之间的联系。
有一段时间,终于抛开大量泥土与杂草,挖出偌大的坑。
吴碍犹豫不决地看向花铃,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心,总觉得小女孩不应该这样消逝。
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咬紧牙关,痛心疾首地抱起花铃,颤抖地将小女孩轻轻放下自己挖好的土坑中。
静静地看着她,吴碍揝紧双刃双刀难过不已,但最终还是忍着痛将挖出来的土,再埋回去。
半晌,他轻轻拍了拍微微隆起、埋好的土,确定牢固不塌,他顷刻后拿着双刃双刀慢慢站起身,带着敬意,注目葬下的花铃,送别。
……花铃,你在这里好好的,我马上回去替你看看,他们有没有多端作恶。
到时,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清除余孽。你不用担心城池百姓,我会想办法。
心中说着,吴碍转身,目视前方的眼神顿时愤恨,他身体一倾,骤然冲去。
速度很快,只为避免拖延太久,城池那帮统治者又多杀几个无辜百姓,无辜的孩童。
山林寂若无人,树木茂盛,阳光透过枝叶交错间散射洒落,于光线微弱的林里他一路疾驰。
但奇怪的是,吴碍眼前并没有城池的影子,他集中注意力所看到的远方,还是这片寂静、似乎没有尽头的山林。
他旁边的植物都是残影,一闪而过,他速度很快,已经超过自己一路走来几里路程,而他冲刺许久,更没有碰到那隐形的穹顶。
被骗了?
吴碍才发现这似乎都是他们的阴谋!
故意指引向好似荒漠一般没有方向感的山林,他怒气值顿然拔高,爆发速度更快冲去。
试着再往前寻找看看,可忽然间,他感觉有股低微的威胁袭来……不,是有个奇怪的东西正快速靠近。
他顿时警惕起来,直到濒临的刹那,少年眼角一撇,猛地转身,右手呼的一下划过面前。
可见一个血淋淋的头颅飞来,双刃双刀锋利地横切过去将其一刀两半,掉落地上。
接着,不知何处隐隐传来树叶哗哗作响,他手臂依然横在自己面前,保持警惕。
只见身前不远处有个女子忽然从高空跳下,吴碍立即端详。
此人身穿带花纹的青色道袍,身姿曼妙衣物勉强遮掩。
其五官精致,长相可爱,大眼水灵,虽柔发束起,亦有长发过肩,不像是普通人士。
那女子看到一分为二的头颅,先是一惊,忽然传出甜甜的声音责怪道:“你把我们的球砍烂了,让我们接下来怎么玩?”
“球?”吴碍神色惊疑,皱起眉头想了想,看向地上被自己切断的头颅。
血淋淋的头颅,依然可见其肤色黑褐,毛发粗短,似有人要将其弄个圆球,但是没完全弄成。
带着苦笑的面部被人强行压扁,两个鼻孔朝天。
令吴碍不明白的是,为何将两只耳朵嵌进猩红的眼眶,掩着双目。
看样子好像野猪的首级,他感到难以置信,这里的人竟将兽类的头颅当球耍?在原来世界里,可从来没见过。
“师妹,球找到了么?找到我们尽快回去继续练习。”一道声音传出,半空中忽然跳下一个男子。
吴碍猛地看去,可见此人身材修长,浅色道袍中有两道云纹升天,腰间红绳挂着一块木牌,上有符箓宗门四字。
其眉清目秀,模样瘦长,眼神犀利,而头发也是束起,站在那里风度翩翩。
见二人道袍加身,腰牌又有符箓宗门四字,让吴碍忽然想起“心想事城”那抱走花铃的老头,身上好像也是道袍。
“二人与‘心想事城’有关?”他怀疑符箓宗门和“心想事城”存在必然联系,便问道:“你们可知它在哪?”
那男子悄悄说道:“师妹,你认识他?”
女子回答:“不认识。”
“看他打扮,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啊。”男子说道。
“你说的‘心想事城’没有,这里只有我们符箓宗门。”女子好心对吴碍开口。
“没有?”吴碍神色惊疑,自己明明不久前才从那边过来,在这片区域生活许久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心想事城’虽有符纸形成的穹顶隐藏,但是符箓宗门一看就更擅长使用符纸,这类隐藏对于他们而言,完全不值一提吧?
渐渐地,吴碍怀疑对方可能故意不说,甚至怀疑同为符纸使用者,可能与那老头有关,也许就是他们口中的师父。
“师妹,别什么人都帮。”男子严肃道:“野猪头没了,我们得赶紧去找,师父还等着我们回去参加兽球赛。”
“师兄,我看他也不像坏人,倒像是迷路的白羊,深山野林很不安全,我们先带他回去,了解清楚再送他离开。”女子说道。
吴碍眼神犀利,但听到对方说自己像个迷路的白羊,要带自己回去,这是个机会。
于是他立马放下姿态,站直身板,挠挠头,佯装傻傻的样子随意看看四周,“这是哪?我迷路了?”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引狼入室的圈套,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清剿余孽,他必须深入敌营,找到那个老头,顺着这条线索,擒住那个帝君。
“一切听师妹的。”男子见吴碍拙劣的演技,不禁笑了,他脸色变化的同时一跃而起,身影消失。
他一边远去,一边严肃道:“不过我要提醒你,有些人不值得好心,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声音渐渐微弱,直到最后这句彻底消失,“我去找一个新的兽球,你直接回去吧。”
女子闻言,她似想起什么,眼神愤愤的盯着吴碍,原地沉吟片刻后,心底叹息,说道:“这里很不安全,跟我来。”
说完她一跃而起。
吴碍闻声看去,听见树叶忽然哗哗作响。
他一抬头,便发现茂盛的树梢上,光线忽明忽暗,那女子似乎踏树而行。
随着视线追踪直至另一侧,他忽地一下,瞬间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