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街道上没有过多的商铺,大都是简陋的木房,与男孩家极为相似,不过这里的似乎更大一些。
有的木房前搭了个遮阳棚子,有的没有,而大多棚子下都有张偌大的木桌。
油腻且满是刀痕的木桌上此刻摆满荤类生食,木房内炊烟袅袅,这座城池里似乎只给他们提供了做菜的地方。
随着吴碍情不自禁地走入,叫喊声、炒菜声、端盘声、嬉戏声、欢乐声、出炉声以及孩子主动要求帮助父母做菜等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覆盖整条街道。
百姓都在忙碌,但其中依然各有不同,有人嬉戏,有人奔跑,有人调皮。
但是,有一点吴碍深受吸引,忙碌中的百姓与玩乐的孩童都没有怨气。
他们面带笑容不失温情,这让他渐渐想起童年的时候,与父母洗菜做饭、满心欢喜的日子。
当时整個家都是温暖的,没有不开心,嬉戏打闹都是家庭关系和谐美好的一种常态。
另外,当吴碍深入街道,看见一些小孩打翻木桌上十几道生食,血水洒落一地。
孩子没有胆怯,没有紧张等害怕情绪,好像每当发生这类事情,都已经在脑海有了判断,他们只是与父母彼此相视,然后大笑而过。
原来世界认为重大的事情,在这里却好像不过是一件不值得生气的小事儿。
那时,吴碍替他们心悸了一下,可看到这一幕,他眼里满是羡慕,换作以前自己摔坏一个勺子,都得被说上一整天。
这里真幸福……慢慢往街道里走去,在一家家木房木桌前,他见到更多,听到更多温暖的话,心中强烈触动,他渐渐有些哽咽,眼里噙着泪水。
其实他不想承受不该承受的压力,只想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他有自知之明,学习自然会学好,而不是通过压迫的方式,不断地在刀尖上推着你走,一步一滴血。
左邻右舍都专注着准备不同的晚餐,吴碍于街上行走,没人注意,而他能清楚地感觉有香味扑鼻。
闻着酸甜苦辣咸各种香味,他不由得想起四年级母亲莫妣䒗准备的红烧大餐。
那时候一边吃一边闹,一边呵呵哈哈的大笑,此刻他闻着这些香味,唾液在口里快速分泌,喉结上下游动,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又一口。
自从来到陌生世界,吴碍就没有感觉到饥饿,可进入城池之后,他闻着弥漫街道的肉香,肚子顿时控制不住的打鼓。
“好饿……”吴碍低声开口,打圈揉了揉肚子,眼馋地扫过一家家美食。
他很想吃,可身无分文,他不敢去要,怕自己的出现,叨扰且影响了这场美丽的街景。
就这样,吴碍在街上独自流浪,直至夜晚降临,炊烟袅袅消失,嘈杂的声音慢慢降下来。
他藏在一条巷子内,准备休息,做个好梦。
这时,他有些疑惑,却见有人突然在街上陆续排好几条队伍。
每个人都手捧托盘,托盘上摆满好几道荤食站在那里,恭恭敬敬等待着什么。
直到这时候吴碍才注意到,这里的人浑身油腻,满脸黑灰,肤色各自不同,但大都偏向深色。
城池内不冷,他们几乎穿的是同样的衣服,不算厚的破麻衣,或者有件厚点的破棉麻。
身穿短袖T恤,饿着肚子的吴碍,也感觉城池内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好适宜。
可能与城池使用符纸形成的气候有关,也可能是他的身体发生了改变有关。
而他们的装扮,让吴碍知道了男孩应该也是他们内其中一员。
此时街道灯火通明,吴碍似乎忘记吃东西这件事情,或者说感觉不到饥饿了。
而是,他诧异地扫向那些队伍。
队伍里的人似乎不敢分心,竟没人注意这边。
而他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其实很多家庭里面,身边已经没有小孩子了。
在他的记忆中,男孩提到过一件事——参加选拔,可以成为更高等的人民。
眼前没有孩子的家庭,应该大都已经参加选拔,成功进入到了更高的层级中。
只是有一点令他诧异,那些孩子进入到了更高层级中,可是父母辈似乎没有任何受益。
按照原来世界的规则,孩子上升到一定职位,父母也会得到更好的待遇,因为这是孩子带来的礼物。
可这里的父母却依然需要自己工作,甚至低声下气地乖乖排好队伍。
他不知道是他们的孩子忍心抛弃,还是真的没有任何受益。
毕竟眼见不一定为实。
吴碍没有继续思索下去,但在扫向这些队伍时,他忽然发现站在苗条妇女身边,有个小女孩正看着自己。
他动了动身体,准备要一跃而去,他却忽然发现对方并没有恐惧,而是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他有点惊奇,自己以前见到陌生人可是怕的不行。
不过仔细想来,他也确实见过一些胆大的小孩儿。
对方不害怕,但是吴碍却怕她闹出动静,惊扰百姓等其他官员,引来祸患。
他还想留在这里,看看这排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不想招惹太多麻烦。
吴碍知道以自己的速度,可以直接离开,但不知道如果现在就跑,小女孩会不会突然惊叫。
往后他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立马将食指竖于唇前,轻轻地发出嘘声。
小女孩表情疑惑,干嘛偷偷摸摸的,转眼她好像又明白了什么,突然就露出皓齿无声地笑了,笑容里纯真无邪。
吴碍不明白什么意思,可能觉得自己很有趣吧,他上小学的时候,很多女孩子都这么说。
毕竟那时候还是个开朗的小孩。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活泼开朗的小男子呢?
既然喜欢自己的有趣,吴碍感觉小女孩应该不会告诉别人了,于是悄悄探头出小巷口,往街道里观察。
只听隐隐传来马蹄声,他顺着一条队伍看去,但见一个身穿长袍,容貌干净,面相严肃似官员的人,驾马而来。
马虽然不是好马,却也很快,不久后马蹄声便越来越清晰,就在快要靠近之时,吴碍镇定自若,猛地往后一缩。
马匹呼啸而过,一阵风紧随其后,吹动了他散乱的头发。
骑马之人没有察觉,马不停蹄地往前奔去。
小女孩看见吴碍似乎被吓傻了,噗呲一声捂住嘴笑了,她觉得贼人这样躲躲藏藏,还挺有趣的。
可能噗呲声太大,身边的苗条妇女立马低声说道:“铃儿,别闹。”
被称为铃儿的小女孩慢慢收声,但是手捂住的嘴巴,从其手指缝隙中可见,依然存在笑意。
吴碍疑惑,看了看小女孩,这有什么好笑的……不对,他忽然想到,小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自己以前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就笑了。
然后他为了不破坏气氛,便回了一个笑脸,让小女孩沉浸在自己的乐趣中,这样就不会闹出动静了。
小女孩看见后,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做了个唇语,意思是:“你是贼吗?你好厉害,竟敢光明正大躲在大庭广众之下。”
还没等吴碍听明白,马匹又飞快地从他眼前掠过,头发再一次被吹动。
他目光不再停留小女孩身上,直接跟着马匹而去,只见在队伍的领头,远远传来吁的一声。
马匹停止下来,并且传出那位骑马之人严肃地声音,“都准备好了,送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