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活动区域。
一個人侧身靠着铁丝网,吴碍低著头沉默不语。
回来后他好像被打回了原形,目光呆滞站在原地,抓著铁丝网,一动不动。
陌生世界吴碍的思考,在原来世界的吴碍身上,似乎已经提不起兴致琢磨下去。
活动区域内,囚犯在干泥土上踢球,有的说说笑笑,有的嬉戏玩闹……声音不绝于耳。
“他没事吧?看起来伤得很严重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铁丝网对面,与吴碍同一区域的那批人,其中有人开口。
“第一次杀人,还是自己身边曾经最亲近的父母,”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摇摇头道:“他太年轻,一时半会儿承受不了。”
“如果不及时解决,可能会出大问题。”其他人说道。
“心理问题,靠嘴说没用,又有什么办法呢?”另一個人道。
“不是不想帮忙。看看在场这么多兄弟,哪个不是相互治愈好的。只是万一我们说话……那秃头可是个例子啊。他可不只有一种病,还有疯病!”别人道。
此人口中的秃头,就是当时被吴碍用大拇指指甲扎疼颈动脉的囚犯。
他闻言无奈开口:“这小子不一般,可狱警都说是学生,我也没办法。”
“大家不也一样?谁知道自己有没有点心理问题。看起来正常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发疯,何况被逼急了。”身边人道。
“再看看吧,毕竟一个囚室的,能帮就帮,反正时间也快结束了,能帮一把是一把。”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说道。
这個区域的囚犯感到为难,纷纷不再言语。
事实上他们不是担心吴碍发疯,而是发疯之后对“致命一击”的精准打击。
手上虽然没有武器,可一旦打击某些部位或者穴位,疼痛以外也有可能会致命的。
而他们都不知道,吴碍分明只是個学生,从哪里学来的速度与“点穴手”。
而且狱警那边也说了,他这个人除了读书,没有学习任何武术技巧。
铁丝网某個角落里,三级台阶的不锈钢凳子周围,汇聚了七八十人。
这是其它区域的囚犯。
里面一個毛发浓密的胖子垂涎吴碍一身白净许久,突然开口,“老大,有新嫩屁耶,给我玩玩?”
他声音浑厚沙哑,说话时脸上奸邪难藏,时不时猥琐地瞥向远处的吴碍。
坐在不锈钢台阶凳子中间,满脸粗糙,一只眼睛有十字刀疤,低头的便是这片区域的老大。
而这些人,都穿着不同于吴碍的囚服。
他闻言后慢慢看向吴碍,没有抬头,只是抬起眼皮看去,眼神里便有一股狠辣传出,要杀人一样。
这是十足的杀手。
身边的囚犯呵呵发笑,没有说话。
只见那老大悄悄看向旁边,与吴碍同一区域的几百号囚犯,眼神有些忌惮。
虽然是个杀手,可这里哪一个没有杀过人。
在监狱里,群体势力弱小已经是最明显的差距了。
他便是担心,那些老家伙出手,他知道他们不怕加刑,因为他们背后的靠山是监狱长。
“老大,你不说话等于默认了?”浓毛胖子耐不住寂寞,转身大步走去。
有几個人突然邪笑着跟了过去,他们好像也想找吴碍这新人玩点花样。
如此一来,十字刀疤老大便可名正言顺的否认,自己有发号施令的嫌疑了。
全都是自己手下自作主张。
他淡淡地看了看浓毛胖子、与那三個手下远去的背影,他默默低下头,不再管理。
吴碍侧身站着。
浓毛胖子盯著他蓝色囚裤下的屁股,绕到背后,直接挨着他瘦小的身子,紧紧抱住,销魂的磨蹭起来。
这时候,少年忽地睁眼,他感觉到一個形式黄瓜,且温热的东西靠在自己身上蠕动。
在浓毛胖子慢斯条理,发出阵阵低吟的磨蹭中,吴碍很清楚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登时怔在了那里。
另外三個人此刻走来,分散站位。
二人各挡住一方视野,其中一人则猥琐地摸了摸吴碍稚嫩的脸,红润的嘴唇邪笑道:“小子,一会儿就好。”
说完此人便将少年的脑袋强行按下。
吴碍怔住的目光感觉到四周渐渐昏暗,视线更是不由得停在了此人的下阴处。
这不是他主动要去看的,只是神智呆在那里。
随着那个囚犯强行压着他的脑袋朝自己的私处去。
吴碍的脑子通过视觉感官便产生了画面,他很清楚对方想要干什么。
而这种被欺负的感觉,使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六年级在学校被四个同学欺负的画面。
画面中,朦朦胧胧有个胖子将邪笑的面容靠向我后,转眼间回到了六年级莫妣䒗只为训斥我的那一幕。
随着这一幕逐渐地发酵,躲在房间听着门外父母的争吵,吴碍又看到了许多回忆。
直到初三于家里的那一次,父母全面爆发,他耳畔便开始多了些嘈杂的声音——训斥,嘲笑,侮辱等等不好地声音频频从他脑海浮现。
其中,似乎存在监狱里囚犯们开玩笑的声音。
此刻少年看着那囚犯的下阴,脑子里又浮现过去的回忆。
这两种极端的画面逐渐刺激下,在他大脑便形成了交替。
交替由慢而快,吴碍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恐惧和愤怒油然而生。
他耳畔有个声音,回忆里按动圆珠笔按钮的声音。
这個声音在他的感觉里,似乎逐渐跳出嘈杂的回忆之外,最为清晰,直接就在当前的耳边响起。
咔嗒,咔嗒……
除了那些嘈杂的声音,吴碍渐渐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呼吸更是像跑了几十公里一般,急遽且响喨。
好像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吴碍的嘴唇也即将临近那个囚犯的下阴。
就在这时,他突然间大叫起来,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爆发出浑身积蓄的愤怒发起了疯。
“去死!去死!去死……”在他眼里,自己手上好似拿了一支按压式圆珠笔。
实际上他只是攥好当时扎秃头囚犯的手势,狠狠地肘击了一下浓毛胖子的肝。
一阵剧烈地肝痛,顿时令浓毛胖子在一声惨叫中,下意识松开了手。
他弓背抱住自己的肝,咬紧牙关,狰狞一般接连倒退,撞到铁丝网上哐哐作响,肝脏持续地疼痛使他双脚一软,摩擦着脊背坐到地上后,再无力起来。
吴碍的叫声传遍四方,活动区域的囚犯纷纷投来目光。
但是,他们只是冷漠地观望,好像看戏一样,没有出手。
活动区域四下没有狱警,与吴碍同一区域的囚犯也都看了过去,里面有個人一指事发地,乍然说道:“你们看!”
“这群家伙又来欺负新人了,”某囚犯神色愤然,看向铁丝网角落的十字刀疤,“当初不是警告过他们了吗?”
十字刀疤低着头,踮起脚尖淡定地踩着不锈钢凳子上抽完很久的烟头,好像什么事都不知晓一般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吴碍撕心裂肺地叫着,用圆珠笔笔头——大拇指略微突出的指甲,猛地刺向那按住自己脑袋的囚犯下阴。
“呕的一声!”待那下 流囚犯弯腰捂住自己的裆部,脖子可可的伸过来时,吴碍不留余力。
接连扎向其腰部、肝部从下往上疯狂地刺去,很快便击中那下 流囚犯的颈动脉。
在惨叫一声后,下 流囚犯咬紧牙关,神色狰狞般一手按住脖子,忍受着疼痛,他满脸徐徐通红的同时,接连倒退,结果周身的疼痛使他摔倒在地。
在地上时,他用手按住裆部、腰部、肝部和脖子四个受伤的地方,不时交替,可能都很疼,以至于他不知道该顾哪里。
旁边两個囚犯乍一见,怒目圆睁地看了看自己的同伴。
再看向吴碍时,只见其依然挥摆着手臂于半空中攻击空气,好像个傻子。
但是,他们没有因此犹豫,反而怒上心头,他们脱口而出一堆脏话中,狠狠蹬去。
一下便踢到了吴碍的腹部,他感受到腹痛下意识拱起身子时,发疯状态被迫收敛一些。
他一手抱住自己的肚子,一手仍然刺向脑海里的父母——刺向现在里的空气,只是力量与速度因为疼痛弱了一些。
在囚犯二人接连猛踹下,吴碍拿着圆珠笔——做着扎人手势的手,也被踢到了。
他感觉到疼痛,慢慢收了回来后,蹲了下来,侧身倒地,接着他本能地抱住头部,屈膝靠近自己手肘报团起来,保护自己。
期间吴碍还在挣扎脑海里那些嘈杂的回忆。
“走,去看看。”
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眼看事情越发不受控制,立马带着几百号人走过去。
其中有人呵斥道:“诶!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找死是吗?”
周围囚犯纷纷看去,好像见到什么大人物,都有些忌惮地主动避开了位置。
踢打吴碍的两個囚犯马上停脚,闻声看去,他们愤然的样子,在见到几百号人逐渐走来的团伙时,也都慢慢畏惧起来,低头屈服般往后退去。
在退后的时候,突然被一些走过来的囚犯拉住,抓着他们的脑袋摇啊摇,骂了几句。
这时候,几十名狱警拿着警棍,吹着哨子从大门冲进活动区域,喝退了看戏的囚犯,抽打了闹事的囚犯,暴力地带走了吴碍,严肃地锁上了门。
……
监狱医院。
吴碍抱著膝盖低头坐在病床上。
“拿这张纸给他们看看吧,这个孩子……病情很严重。”一旁的男医生心底叹息道。
旁边抱着夹板的女护士接过报告纸,但见上面赫然是吴碍的诊断报告。
“抑郁症,臆想症,狂躁症……这,一个孩子哪来这么多精神疾病?太夸张了吧?”
“我也觉得很意外,但事实就是这样。目前保守治疗,就是开药。他少言寡语,不与人接触,叫他们送饭的时候,塞到饭里让他吃了。”男医生说道。
“他这种情况,得送精神病院吧?”
“具体的治疗方案,还需要和他的家属详细聊一聊。去吧,叫他们尽快通知家属过来,别耽误了病情。”
“好。”
……
禁闭室内,吴碍背靠着墙壁低头,抱著膝盖坐在那里。
“44715,开饭了,起来吃饭。”狱警拉开小窗口的盖子,敲响铁门,从铁门下的送饭窗口送饭进来。
待到狱警盖上小窗口,禁闭室内唯一的光源消失后,吴碍慢慢抬起了头。
看到前面略微散发蓝色白光的东西,他看不清楚是什么,但依然受到吸引一样动身爬去。
没有吃饭,而是直接越过了餐盘,捡起双刃双刀,便直接朝着自己的心脏,穿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