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岳带林峰、卷毛虎和霍五一行人去小三河大营接应左文,事情十分顺利,回来的路上,黄岳令林峰和凤刚抄近路去接应金伯年。
一行人回到道观,照例先去伙房。左文不是一个人来,还带了七八个亲兵亲信。
菜还没有炒好,酒先倒上,黄岳端酒说道:“这一碗酒,一来感谢左将军及诸位朋友不计前嫌,化敌为友来到这里;二来恭贺诸位朋友脱离苦难,不再有性命之忧。黄某先干为敬。”
众人都是一饮而尽,立刻有人将酒斟满,左文身边一人端了酒,起身说道:“说个实话,我等一向守护边海,杀的不是倭寇与鬼眼洋人,便是穷凶极恶之匪类,从未想到与江湖朋友为敌,更不要与中原义侠的人动手,上一番大战,虽说没了这么些同伴,也是我们来这里要与江湖道的朋友为敌,怪不得诸位。我这里要感激义侠,感激左千总救了我等的性命。卢某上次也曾与你们动手,这些日十分懊悔,这碗酒是与义侠及诸位赔罪,望黄英雄恕罪!”
说罢一口气把酒喝了,对着群雄深深一躬。
其余的军士纷纷起身致歉,说了感激的话,有的人大骂田苗,大骂罗总兵。
这些人能够跟随左文前来,一个重要原因是常胜军对群雄没有形成仇恨,虽然一大半常胜军死于群雄之手,起因却是常胜军主动与群雄为敌,责任在于田苗和罗总兵。
“大哥回来啦!”林峰兴高采烈地进来。
众人听到了声音,一起迎到屋外。金伯年率众走入后院,对左文拱手笑道:“左朋友,金某多谢了,哈哈!”
左文还礼,叹一口气说道:“左某助纣为虐,哎……聊表心意罢了,义侠不怪罪的话,左某便是万幸!”
小三河一战,倘若不是左文率领右军十分坚挺,群雄已经赢了,此事关系十分重大!左文自然心里有数。上次金伯年匆匆见了左文,留书一封,目的只是要左文离开常胜军,左文思前想后,献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计策,以此给金伯年赔罪。
左文出身于江湖,就是个江湖人,为国出力可以,相助庄王对付江湖同道可谓一桩罪孽!如今金伯年找上门来,给了他找回自己的机会,他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要么送群雄一个功劳,单单一走了之便是恩怨不明,不是大丈夫所为。
按照左文的计划,黄岳率人去兵营放火,左文发出求救讯号,引出十里沟大营的兵马,由金伯年在三路口设下埋伏,这个“引蛇出洞”十分成功。
金伯年笑的灿烂,黄岳看了问道:“杀了哪个?”
金伯年将手里的血擦了两下,笑道:“杀了两个,你猜?”
黄岳心里激动,一时无话,左文说道:“可有薄一多?”
“啊呀!你猜得准!”再世越女叫了一声,走过来说,“正是这厮,还有个雷振明。”
黄岳轻叹一声。可惜杀的不是柳定川。
“黄老二,你有何不满,难不成你杀了田苗?”再世越女瞪眼喝道。
左文的事属于机密,只有四位统领事先知道,再世越女是去的路上才得知大概,她当然不知道黄岳干了什么。
黄岳不敢说话,林峰讪讪说道:“只杀了一个一孤道人。”
说来好笑,林峰和于挽云放了火并不走远,于是左文借口追赶放火的敌人,点了一队精兵,田苗进行阻拦,左文正不好脱身,一孤道人主动请战,要陪左文一同前去,主动送上自己的人头。
“一孤道人有雷振明厉害么?”再世越女小嘴一撇。
她对一孤道人并不清楚,只知道雷振明是陷阵军中很有名气的千总。
左文道:“一孤道人的武功绝不在雷振明之下,此人十分危险!不过雷振明是员大将,不比一孤道人差。”
扇子坡一战,一孤道人能够在对战银百花的紧要关头躲避暗器,足见他武功不凡。
郑远道:“越女打败了雷振明,给我捡了便宜,哈哈。”
“你不来我照样杀他。”越女娇嗔说道。
“你们都抢了我的战功。”司徒燕道。
司徒燕已经加入了群雄的队伍。
左文凝重说道:“薄一多是花剑森的左膀右臂,义侠杀了他,花剑森便容易对付。”
“我大哥能够对阵田苗田玉占得上风,花剑森与薄一多又能有何厉害之处?”林峰来了兴趣。
“进屋谈。”金伯年让客道。
人们进到屋内,金伯年、左文等重要人物坐了一桌。饭菜上来,人们吃喝攀谈,一阵闲话过后,左文说道:“田家有个两仪棍法,适于二人合练,俩人练久了能够相互默契,早先田苗田玉便是一对搭子。这两年来田苗田玉练棍少了,迷上了剑法,夜晚还要同住一帐,据说在练传言中的大梦神功。”
“这个功好。”林峰咂着嘴巴,一脸羡慕。
金伯年道:“这等功法是要单传的,大梦真人只收了田苗做弟子,田苗居然教了田玉?”
“田苗十分护家,常说当兵要不计生死,将后事安排妥当。他武功再高,也不能保齐性命,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要传,只能传给田玉。”左文说着一笑。
“大梦功传的神乎其神,田苗田玉这一两年来,是否武功大进?”金伯年问。
“进境着实不小。记得我刚来时,曾两次与田玉切磋技艺,田玉并不在我之上,如今你看我与他武功相比如何了?”左文看着金伯年,带有期待的神色。
左文进入常胜军只有三年,能够超越众多田家高手,荣升副千总之位绝非寻常。事实上,他一来就将田玉的势头压了下去,战斗中屡立大功,田苗这么护犊子的人也不得不提拔他。
“你当我大哥是个半仙?”林峰笑道。
“莫闹。”金伯年平心静气,对左文察探半晌,试探说道,“田玉的功夫着实在你之上。我怎么感觉,你之前受过不小的内伤?”
左文哈哈大笑,佩服说道:“义侠果然是个半仙,厉害!哎,若不是伤了大半年,他田玉怎敢自称常胜军第一高手?话说田苗田玉自从迷上了剑法,彼此很少一同演练两仪棍法,也是不信有人能让他们两兄弟联手,不想碰到了你。”
“田苗田玉这两根大棍威力无穷,即便合战不如之前精妙,也是刚猛无敌,只怕陆玄通来了也抵不住,只是不敌义侠的阳刚。话说回来,二人合战还是一阴一阳为好,花剑森与薄一多便是这样一对,如今少了薄一多的短刀,花剑森的尖枪便要孤掌难鸣。”
薄一多的斩马刀属于长兵器,却是长兵器中最短的那种,因此左文说是短刀。花剑森用的是三尖两刃刀,其实这种兵器更接近于枪。
“田苗一个剑也厉害,他刺了我一剑。”金伯年说着,解开衣服露出剑伤。
武功高手在一起,谈论技法是最常见的事,不过金伯年此举让黄岳大大不满!
众人都是一惊,有的人叫出声来。他们都认为金伯年不应该伤在田苗手里,这个太伤人心了!
左文看了皱眉,叹道:“天遁剑法果然厉害!义侠可有应对之法?”
“以你想来,当如何应对?”金伯年反问。
“这厮练剑之时,连我也要避开。”左文道。
金伯年敬了左文一碗酒,依然定定望着左文。“义侠,你能否来演练一番?”左文道。
金伯年站起身来,林峰等人赶忙移开旁边的桌子,腾出一块地方。金伯年随手要来一口长剑,等众人安定下来,演示出几招剑法,剑法势若惊鸿,时而奇伟,时而诡异,很多人连声惊叹。
“大哥,这个剑法人不可测,十分可怕!”林峰说。
桌子再次摆好,金伯年坐下,左文道:“义侠,天遁剑法无招应对,只有基本动作跟他硬打。”
“对。招数虽然神奇,法还是法,能够以法破之。”金伯年道。
“老弟高明,他过不了法。”卷毛虎道。
黄岳大笑两声,说道:“大哥有混元一气护体神功,这是给田苗一个空欢喜,诸位不必惊慌。方才大哥是告知你们,以后见了田苗要如何应对。”
“我想也是此意,哈哈。”左文也欢腾起来。
“如此喧哗,要不要人睡了?”屋外响起周禛的声音。
左文皱眉看向黄岳,黄岳笑道:“是周道长。”
“正要一见道长,快些请来!”左文急切说道。
黄岳出门,看到周禛一张老脸拉成了驴脸,顿时笑了:“道长功劳不小,这次是个大吉。里面有新的朋友,请道长进去相见。”
周禛鼻子一哼,训斥道:“吉兮凶所倚,你这里占了便宜,别人他处就要拼命。你一点便宜高兴,不想想吃亏的时候?”
“你来是不来?”黄岳不耐烦了。
“我喜欢热闹么?”周禛一声冷笑。
“我记住你的话了。你说过,我大哥不走便不会有事,明日我要全体下山,只留大哥在道观里,道长须得相助大哥。”黄岳不怀好意,要将老道一军。
周禛看着黄岳,气得肚子上一鼓一鼓,好久才说:“你的书都读到哪个肚子里去了?”
黄岳奇怪了。周禛这个话的下一句话应该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但是那样他就不是周道长了。
“不读到我的肚子里,还在哪个肚子里?”黄岳问道。
“你的心如同人的胃,都成了粑粑了。”周禛说罢,眉开眼笑地转身走了,还哼上了小曲。
这老道的报复心恁强,弄他一次,没完没了地报复。黄岳叹一口气,回到屋里,不好意思地对左文道:“周道长学究天人,好久不与大众谈话,左兄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