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许多奇妙之事,泰平越来越对预言着迷,心中有了加入预言堂的想法。当然,只要庄乙还以大预言师的身份把持预言堂,泰平就不会加入,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点我原本不敢确定,直到与高㪰谈及李惮,才隐隐之间觉得,这个人绝非寻常高人。为此,我请容若派人调查他,才知道此人确实与众不同,曾与史梅公是同门。”
“那么,李惮岂非是庄乙的师叔?”
“嗯。不仅如此,史梅公能够成为大预言师,与李惮的鼎力襄助是密不可分的。正因如此,李惮一直在调查史梅公的下落,或者说,想要找到对付庄乙的法门。”
“泰平一度对史梅公恨之入骨,认为他是导致泰氏被害的元首,如今才知道是错怪了他。那么,李惮找到史梅公的下落了吗?”泰平问道。
“目前来看,李惮尚未找到史梅公。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史梅公无论生与死,都与庄乙有关。”
“据说,庄乙陪着史梅公去了亚龙峰,并在那里杀死了史梅公,还利用预言水晶球夺走了他的功力。”泰平愤愤不平地说道。
“具体情况如何,恐怕没有人说得清楚。不过,李惮正是出于史梅公被害的原因,才决定不再隐遁于山林,为亚夏族人的改变尽一份力。为此,李惮骑着青牛遍访各地,了解各国的动态,寻找真正的强国。”
“世间的大隐之人好像都喜欢骑牛,譬如李惮与乔松,这倒真是挺有趣的现象。”泰平微微一笑。
“这与隐教的传统有关吧,毕竟创教之祖老隐就骑牛啊!”扶垚也笑了。
“李惮是哪里人呢?”泰平问道。
“据高㪰说,李惮出身贫寒,本是紫王山大王峰下的九垓潭农夫,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自己开悟明了天道。”
“高㪰是在李惮的推荐下,才不远千里来投奔墨国?”
“选择不能由别人来确定,必须出自于本心才行,高㪰知道这个道理,李惮自然更清楚了。当然,得到李惮的一番点拨,高㪰才意识到,光靠教化改变亚夏族很困难,必须有其他手段辅助。”
“什么手段?”泰平非常感兴趣,扭头看着扶垚。
“极大的物资丰富与文化持续创新。”扶垚笃定地说道。
“愿闻其详。”泰平频频点头,觉得这两点说到自己心中。
“李惮认为,只有物资足够丰富,国家才能实现长治久安,百姓才会安居乐业。为此,强国应该有担当的责任,主动寻找新的发展方向,丰富国家的税收来源,引进更有前景的作物,扩大商贸体系范围与创新,促进纸币在民间的应用。”
“这些措施莫不利于国家发展,当真是金玉良言啊!难怪我听木燃在朝会时谈及,准备在墨国尝试推行纸币。”
“想必泰平一定想知道,纸币该如何推行吧!”扶垚笑了一下,露出极有特点的大黄牙。
“嗯。”泰平点了点头。
“你知道宋力这个人吗?”
“我听说他是燕伯的得力助手,为燕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没错。宋力曾向燕伯建议,在帝国境内发行纸币,继而控制银夏帝国的命脉。高㪰告诉我,宋力的纸币观点,就来源于李惮的点拨。”
“具体该怎么做呢?”
“银夏帝国作为白银体系的构建者,可以通过发行银币数量控制天下,而赤银山的银矿就是保障。”
“泰平明白了。尽管帝国税赋与财力紧张,却可以依托这个根本,发行以银矿为保障的纸币,减少帝国境内银钱消耗,控制银钱向其他邦国流动。”
“没错。宋力提出这个想法时,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考虑,便是用超发的纸币,聚拢帝国民间财富,使帝国在短期内集中力量办大事、要事。”
“娥帝如果能够采纳宋力的建议,制订妥善的发行策略,极有可能摆脱筑城难题与国力困境,反制易教与孤阳炙,重新坐稳血王座。”泰平说道。
“是啊!”扶垚点了点头。
“关键的难点可能在于,超发纸币的数量是多少,必须经过一番仔细的计算。如果没有对应的银币支持,大量超发的纸币会引起物价飞涨,反而会加速帝国的灭亡。”
“泰平说得一点没错。”
“宋力的想法难能可贵,却难以挽救风雨飘摇的帝国。”
“没错。正因如此,宋力也离开了帝国,投奔了周薇掌控的大漠国。我听高㪰说,大漠国正在考虑宋力的建议,准备在国内推行纸币。”
“大漠国与墨国面临同样的问题:支持纸币的根本是什么?毕竟两国境内没有大银矿啊!”泰平一边说,一边认真地思考,试图找到解决之道。
“所以,墨国加快发展商贸的意义重大,尤其是通过金角湾,同尘服大陆交流往来,变得比任何时候都重要了。”
“可是,眼下墨国与大漠国的关系很微妙,通过沙罗半岛开展贸易的变数大增。”泰平面露忧虑之色。
“我听说,你派林芝与子艺秘密前往天域雪山,还请莫念白、莫无名等高手保护,想必是有一些考虑吧!”扶垚微微一笑道。
“哈哈,扶爵的精明一如既往啊!实不相瞒,我在寻仙峰拜访江山与顾左的时候,知道了一条通往雪山西方的密道。如果密道畅通无阻,雪山西方能够与尘服大陆直接往来,墨国就可以避开大漠国的限制了。不过,天域雪山西方存在三足怪兽的传说盛行,黄天与古孞两位老前辈已经去了很久,尚未有任何消息传到游士堂,恐怕那里大有玄机啊!”
“大良想亲自前往?”
“待我从青冥寺祭拜而归,便向墨白大王请命,再赴天域雪山一趟。”
“也好。子琴姑娘的风寒可好些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子琴的风寒反反复复,这几日反而更加沉重了。”泰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说话之时,从西方飘来一团乌云,迅速将天空遮蔽,好像有人铺开了灰蒙蒙的毯子。风起来了,卷过青稞浪与草浪,撕扯逐鹿城的旗帜,摇晃雷公塔上的铜铃。铜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如同铁匠在钉马掌。
函陵高原的天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毫无征兆,令人难以琢磨。雷公塔附近的店铺关门闭户,生怕暴雨突袭,搞得措手不及。城外的逐鹿大道十分宽阔,村夫与百姓在奔跑,几辆马车风驰掣,五六个茶摊全都收了。
雷公塔的木梯传来“咚咚”声,有几个人正在登楼。泰平回头一看,秦昭陪着一人来到塔顶。此人脸庞长得方方正正,额头有一颗小肉瘤,好像一只竖着的眼睛。他的双眼灿若星辰,嘴角微露笑意,年龄比冷元大一些,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气度
“大良,这位自称秋毫的人求见。”
“原来是秋毫先生,失敬,失敬。”泰平听冷月提过秋毫,知道他是黄辕大帝的后人,曾经得到黄天的指点。
“泰平大良,你我不必客套了。秋某此来是奉黄天老人之命,告诉大良一个好消息。”
“哦?什么消息?”
“天域雪山的西方有一座巨大的银矿。”秋毫说道。
泰平与扶垚相视一笑。他在心里暗自说道,这真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