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信奉神明的国度,都对幽灵怀有恐惧,或者说有极度的怨恨。细究其中的原因,或许与幽灵鬼魅般的行动有关,更与幽灵总与邪恶相伴有关。
据说,亚夏族的幽灵冥界在苍岭地下,存在无数孤苦飘零的幽灵,等待接受幽冥之君的审判,期待有朝一日转世投胎。幽冥之君的前身,正是亚夏族人推崇的战神:蚩天大帝。
为了代表南方族群争夺亚夏控制权,蚩天大帝率领一众半兽人,以及诸多修仙得道者,一路北上对抗黄辕大帝。蚩天大帝法力高强,所使开山之斧威力无穷,令黄辕大帝、白轩大帝难以压制。
亚龙峰决战持续数日,战死的仙者不少,阵亡的半兽人更是多如牛毛,鲜血染红了整座高峰。最终,黄辕大帝受到神秘力量的点拨,临阵演化出混沌剑法,挥舞黑白剑斩下蚩天大帝的头。
尽管蚩天大帝战死,却得到黄辕大帝的赞许,赐予其大帝的称号,还将蚩天大帝封至冥界,由其掌控幽冥地府。幽冥地府一度混乱不堪,不少幽灵想要逃天地府,到世间为非作歹。蚩天大帝到任之后,以雷霆手段治理地府,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元世纪中期,异人堂传到冷峻手上。冷峻取消先祖冷逊的遗训,广招异姓的异能之人,使异人堂的名气越来越大。得益于庄帝的推崇,异人堂大有与预言堂、箴言堂一较高下之势。可惜,冷峻死得太早,异人堂落入异姓手中。
冷峻有一个族弟名叫冷然,乃是一个喜欢猎奇的奇人。他曾在白峰、黑峰求索多年,又到学城求学,对许多古史持有怀疑态度。为此,冷然深入大小柏岭,探索火龙川与天域雪山,还驾船前往海外。后来,冷然决定探索苍岭的幽冥地府,便住到绵延数千里的大山山坳里,整整待了十年。
冷然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的时候,庄帝正巧刚刚去世,整个帝国处于悲伤的氛围之中,所有亚夏族人都在缅怀这位伟主。令人惊讶的是,冷然坚称自己找到了地府,还见到了带走庄帝的幽灵。受到冷然的说法影响,不少义士跑到苍岭,想要找到进入地府的入口,解救伟大的庄帝。自然,这些心怀善念的人白跑一趟,连地府的入口也没有找到。尽管如此,对于幽灵带走庄帝的说法令世人愤怒,许多地方都建了幽灵棺,试图将幽灵封印,保世间太平无事。
为了扭转与弱化庄帝被幽灵带走的说法,继承皇位的僖帝暗中授意大学士荀慧,创造一个新的更让人接受的传说。荀慧是封河南岸九霄镇人,先祖荀达是廊中名士,是灭龙纪时代的大贤。荀达著有《论族》,首次明确提出,意识与人体相对应,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遵循着各自运行的规律。后来,荀达在九霄川打造九霄宫,成为论道者交流之地。
荀慧准确地把握了僖帝的意图,提出庄帝是黄辕大帝转世,进入幽冥地府是为了暗访。眼见幽冥之君治理甚佳,庄帝现出黄辕大帝本像,对其进行了一番褒奖。幽冥之君非常高兴,送走了黄辕大帝真身,便在地府招集鬼匠,打造了一艘幽灵船,置于亚夏东方海域。
为了增加吸引力,荀慧对外宣称,幽灵船上藏有巨大的宝藏,由一支幽灵队伍保护,驶向东沙群岛。原来,东沙群岛被庄帝视为亚夏海界,曾经想要乘船登上诸岛,为东沙群岛打造东沙城。这个虚无缥缈的说法,吸引了许多贪图财宝之人,寻找幽灵船竟成为一种风尚。
然而,杜撰的幽灵船怎么可能被人找到呢?许多探索船葬身海底,不少贤者氏家前赴后继,使得幽灵船名气越来越大。更有人传言,庄帝之灵的确在幽灵船上,为的是不受亚夏地府所扰,便将船只封印在了大海之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幽灵船吗?”冷月问道。
“没错。”水人微微点了点头。
“幽灵船一直被封印在这里?”青阳云莺一边问,一边向水柱走去。避水水晶兽摇晃着脑袋,挡在她与水柱之间,生怕她陷入危险境地。
“我们只有乘坐幽灵船,才能离开归墟之地吗?”冷月又问道。
“不!不过,幽灵船是一艘灵异之船,能够为你保驾护航,穿越世上所有未知的海域,包括混沌边界。”
“混沌边界?”冷月与青阳云莺异口同声道。
“没错。世间海域的神秘之处各不相同,都有各自主宰之海神,混沌边界则是一个特殊的海界。”
“也就是说,仙莱海域与尘服海域真的存在别的海神?那混沌边界之外又有什么呢?”
“当然,仙莱海域的海神波塞洞的确存在,而划分海界正是神职之一。你要记住的是,神明的力量不是无穷的,混沌边界外面是什么,只能靠你去探索了。”水人的声音很低沉。
“我愿意为了亚夏族去探索,也愿意为了归墟之灵去探索。”冷月声音高昂地说道。
“很好,很好。”水人点了点头。
这时,水柱中的船越来越近,几乎靠近水壁。冷月仰起头,看着高达二十丈的船头,以及那船头上的骷髅旗,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尽管探索归墟的过程不短,她也经历了许多奇幻与变故,但是与眼下面对的一切,那些都不过是沙尘。
冷月仔细观察,发现幽灵船的船帆缓缓升起来,竟在水流的冲击下左右摇摆。几个罩着黑披风的身影出现,立在幽灵船的船头,显得肃穆而安静,正默默地看着冷月与青阳云莺。
“宫主,你看,这是一艘四帆船。”青阳云莺指着幽灵船说道。
“你还知道四帆船?”冷月回头看着青阳云莺。
“我在蜻蜓岛住了很久,经老造船师方行讲解,对造船史还是有些了解的。”
“太好了。等我们离开海底,驾船航行的时候,你可以好好地为我讲解一下。”冷月说道。
“可是,能够离开归墟的人只有你。”水人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情,竟使冷月身上感受到寒意。
“我不明白。”冷月大声道。
“难道你不明白吗?你才是归墟使者,代表归墟之神的灵意,驾驭这艘具有神秘色彩的幽灵船。至于你身边的这个人,将是献给归墟的最好祭品。”
“我不这样认为。她能够陪伴我经历生死,一起出现在归墟之地,就足以说明一切:青阳云莺是被归墟选中的幸运者。假如归墟之神想要我探索,甚至于改变神界与人界的沟通,就要给予我选择的权利。更何况,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我需要一个真心为我着想的人。”冷月没有对水人说,而是仰头对着空间大喊。
“宫主,千万不要挑战神的权威。真的,能够陪你经历这么多,看到这么多玄妙而难以置信的场面,云莺的人生已经无憾了。归墟大神,我可以不要我的性命,只求让宫主安全地回到海上。”青阳云莺先是平静地说,尔后则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
“不!我绝对不会丢掉我的底线,为了我的性命而放弃你的。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听一个没有感情的水人的话呢?”冷月伸出左手,轻轻地拍了拍青阳云莺的肩。
突然,冷月右手猛地一挥,内力如同江河一样喷薄而出,直击向那个透明的水人。水人一分为二,变成两个同样大小的水人,轻盈地向两侧跳开。凌厉的掌风击在水柱上,只是溅起了几朵水花,好像内力没有一点作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