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好的归宿是什么?名利、地位与权势?抑或正好相反地摒弃?冷月无法确定。
但是有一点,冷月是非常明确的,归宿是冥冥之中的使命,不可改变与无法逃避。
我的归宿真的是归墟使者吗?冷月仰起头,向着无尽的空间发问。
不要害怕!不要畏惧!
一个若有若无的深沉的声音响起,直贯入冷月的耳朵里,使冷月的心剧烈地跳动,好像被封在一面正被敲击的鼓中。
你是谁?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冷月问道。
你认为这里是什么,那这里就是什么?相信自己头脑中的幻象,去追随那幻象吧!
那个深沉的声音在冷月的心底响起来。冷月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两个自己坐在心海的狂浪之巅,乐滋滋地相互对望。
归墟?冷月不敢确信地问道。
真正的归墟!那声音飘向了远处,给予冷月积极的肯定答案。
什么是真正的归墟?冷月问道。
你如何认为呢?深沉的声音有了一点戏谑的成份。
我不知道。归墟能吞噬一切吗?冷月有些生气。
人心就能吞噬一切,何必归墟来做呢?那声音化作一缕青丝,轻轻地划过冷月的脸。
归墟是邪恶的吗?冷月抬手去摸那缕青丝,却看到一股淡淡的青烟,从她的眼前飘散而去。
如果人类都怀有正义,归墟也就是正义的。反之,归墟为什么一定要扮演正义的化身呢?
青烟化成了一个人形,正是父亲冷元的模样。那声音也如同父亲发出来的一样,带有循循善诱的意味,好像面对的是小时候的冷月。
听起来义正言辞,可是我该相信幻象说的话吗?冷月反驳。
人生未尝不是一场幻象,为什么一定要纠结呢?那股青烟越走越近,穿过了冷月的身体,声音显得那么辽远。
那么,我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吗?归墟代表了虚无?冷月想要回头去看那股青烟,却发现无数股青烟飘来,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
世上有真实与虚假之分吗?不,不!你不要试图去区分,因为真实与虚假往往是转化的,是不断循环的。青烟消散不见了,冷月与另一个冷月面对面。
循环往复?冷月喃喃地说。
你一定能够理解的。另一个冷月微笑道。
如果我不能够理解又会怎么样呢?冷月发问,近乎于接近癫狂的状态。
那么,你将永远困在这里,得不到救赎。另一个冷月的笑容不见了,面色寒冷得如同冰霜。
为什么不是你永远困在这里呢?冷月平静地说道。
没有人能够困住我。另一个冷月露出轻蔑的神色,声音带着孤傲的劲儿。
既然是循环往复,你为何不能够是我,而我为何不会是你呢?冷月用手指了指另一个冷月的心。
好吧!我期待你逃离这个困境,告诉我你想怎么回到上方去呢!另一个冷月微微一笑。
冷月的眼前一片迷蒙,好像周围飘散起云雾,完全将这个空间填充。她环顾左右,看不到四方的墙壁,包括那闪烁的晶石与蜜蜂,以及永不停歇的数百丈的水柱。
我逃离不出吗?我永远不会知道归墟的秘密吗?不!绝不!
“绝不!”冷月大声地喊道,身体几乎就要摔倒。
“宫主,宫主!你怎么了?”青阳云莺摇晃着冷月,脸上露出了关切的表情。
“我怎么了?”冷月一下子清醒过来,眼睛略微有些迷离。
“你刚才身体打颤,好像被一种力量困住了。”青阳云莺说道。
“不!那是归墟再与我对话。”
“什么?这里没有任何声音啊!”青阳云莺说道。
“也许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
“莫非这里是真正的归墟?我们为什么没有看到归墟之灵呢?”青阳云莺问道,两只眼睛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
“归墟之灵究竟是什么样呢?”冷月扭头看着青阳云莺。
“圣母曾经说过,归墟之灵可能是永不熄灭的一团火,被无数层水罩困在海底。”
“为什么归墟不能是一种幻象?或许说,归墟就是一个空间?”
“我不明白。”
“我们总是以一种有形的东西去理解神与玄妙,殊不知无形才是这个世间永恒的存在。”冷月若有所思地说道。
“难怪归墟圣母说,你是真正的能够领悟归墟的使者,一定会让归墟宫得到灵性升华。”青阳云莺诚恳地说道。
“或许还可能是归墟宫的掘墓人。”冷月脱口而出,青阳云莺不免一愣。
“宫主为何要这么说?”
“每一次我深入海底,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好像已经接近归墟的根本。然而,当我身处这样一个玄幻的空间,才明白寻找归墟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寻根,而是为了懂得一个道理。”冷月看着那狂泄的水柱,感到一道道灿烂的光闪烁着,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
“什么道理?”
“虚无与真实只是一念之间。”
“好玄妙高深的道理啊!”青阳云莺赞叹道。
“如果道理高深,就不该成为道理。真正的大道理,反而应该是最浅显易懂的,却是常常被我们忽视的。”冷月说着,用手按着胸口。她突然惊奇地发现,原本剧烈跳动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宫主,懂得至深至妙的道理固然好,可是我们该如何离开这里呢?”
“你认为这奔流不息的庞大的水柱将流向哪里?”冷月指着水柱问道。
“云莺愚钝。这水柱是不是流向更深的地下?”
“然后呢?”
“消失了?或者又注入到更深的地下?”青阳云莺极不自信地回答道。
“这水柱会不会重新流到海中去?”冷月问道。这个问题并非在她的脑海中存在很久,只是突然地冒了出来,令冷月自己都吓了一跳。
“什么?流回到大海去?这怎么可能?”
“我们看到水柱从上方注入,就自然而然地以为那是上方,又怎么知道从另一个方向来看,它恰恰是在这个洞口的下方呢?”冷月用手指着两人眼前的大得惊人的洞口。
“宫主的意思是,我们跳进这个深洞,才能回到真正的海面?那么,我们现在岂非不是在倒立?”青阳云莺问道。
“也许这个世间就是循环往复的,包括这永远不停息的水流。”
“云莺还是不能够理解。”
“你来陪着我走一走吧!”冷月平静地说道。
“好。”
两个人不再说话,绕着那从上方洞口坠落的海水水柱走。避水水晶兽早已抖干了身上的水,慵懒地卧在石台上,好像特别疲惫似的。水晶兽的兽毛异常柔顺,如同银色的锦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