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公平公义的底层规则也是让既得利益集团可以长久的根本所在,民 主自由法治的政 治生态下,所有当事方可以共同参与、共同协商从而得出相对更公平合理的分蛋糕规则,让所有参与者都能获取应得的份额,蛋糕才能持续做大,本就占着大头又占据优势的既得团虽然相对份额小了,但实得反而更多,可为了眼前利益、为了垄断权力,专 制者却选择独占分蛋糕的刀,看似一时保证了自己的绝对份额,却让蛋糕失去了做大的可能,最终自己的实得也只会越来越小,直至让做蛋糕的人失去最后一点做蛋糕的兴趣,死抓着绝对权力的专 制者也必将失去整个蛋糕。所谓‘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
“看看以前那场北方侵略战争,再看看几十年后这里所谓的‘回归战争’,战前那些在各自国内掌握绝对权力的专 制者哪个不是看似威势滔天?可一旦真和文明世界开战全都原形毕露,强人画皮下全是蠢货懦夫,看着在自己国家说一不二,可所谓‘强大’都是虚的、假的,自吹出来的强国外表下国防、科技、经济到处都是投上所好、徒有其表的豆腐渣工程,专 制特权统治早就耗干了民心民气,独 夫们最后连个能信任的人都找难找,投入特权集团麾下的尽是精致利己的投机者,你大权在握时舔你哄你没问题,一旦看你大势已去早都找后路投机下一场了,谁还管你?再看看他们的对手,虽有种种不完善,但看似吵闹混乱的表象下实打实的民 主制度让国民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国家,自己上前线不是保卫什么权贵集团,不是充当某套宏大叙事的炮灰,无需宣传洗 脑,他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为不被独裁者奴役而战,为生而为人的独立自由尊严而战、为子孙后代不做专 制特权下的牛马而战。战争初期面对来势汹汹的入侵者,那两个看似弱小的地方,虽然生死面前、现实面前也有不少退缩者,这可以理解,但还有更多人自发站了出来,哪怕明知以卵击石,明知九死一生,却仍义无反顾拼死抵抗,前仆后继。祈祷战士、烟头老兵只是千千万万由普通民众而来的抵抗者的缩影,更多没留下影像,甚至连名字也没留下的普通人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民的国家、有自己一分的国家、把人当人的国家,慨然赴死。”理科生一气说完这些与他之前画风全然不符的话脸上已微微泛红,想来应该是被“利益面前没有几零后”一语戳中了,那个点不止关乎他自己,也关乎某些他原以为自己不在意,实则不然的东西。
“那些独 夫习惯了对国内亿万奴民任意愚弄、肆意妄为,即便骑在它们头上拉屎拉尿奴民依然屁都不敢放一个,甚至还有更加拥戴的,由此形成的行为习惯和思维习惯让他们想当然以为可以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那两个小地方的自由人民,何况卧榻之侧这两个历史相近甚至本就同文同种的小地方几十年来却一直不尊‘王’化还一步步废除特权、确立民权、迈向文明,早就让专 制特权者如鲠在喉必欲除之而后快,可这次它们大错特错了,国内那种政 治生态以及由千年专 制塑造的文化让它们早已习惯了把人视为工具,那些只受本能支配、只被利益驱动的奴民也确实就是工具,奴民们也一直是这么看待自己和他人的,可偏偏世界上有超出它们认知的真正的人存在,他们会为了自由、为了独立、为了正义舍弃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就是无数这样的人——独 夫眼中的蚁民——把两个特权集团和它们的主子以及它们看似强大的军事机器打得满地找牙。独裁者们以为人都是可以被征服的,世上没有收买不了的人,如果有,那暴力也必定能让他屈服,可同样被本能之信支配的独裁者看到的只是它的信仰让它能看到的,它们无法理解、无法想象、更无法相信人可以是超越本能的存在。”虽然话语仍然带着愤怒,但理科生的眼神已恢复了冷峻,善恶交织往往难辨真相与谎言的浑浊现实背后那人类精神上真正的分野从未如此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独裁者们看似权力无边,垄断国内一切核心资源,而对面的民 主法治国家,主政者处处受制约,做什么事都有不同声音和掣肘,看上去能动用无限资源的前者怎么都能轻易击败只能调动有限资源的后者,可事实恰恰相反。”家常装教书先生完全没有被义愤感染,他仍完全凭理性说话,“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就像刚才那位同学所说,民强之国才是真正的强,而权强之国只可能是外强中干的货色,因为专 制权力在伐本逐末。”
先生的思绪还在一点点深入,“某种意义上说国家的强大有两种,一种是人心所向,当公权力受到制约,在公开透明法治开放的状态下运作,人 权、民权受到切实保障,公平正义得以有生长空间,这样的国家自然会得到国民的认同,这里‘人心所向’的是国家及其背后的价值观,而不是政府或权力,公权力在这样的国家只是为国家、国民服务的工具,这样的国家发展的每一点每一步更具内生性、真实性、可持续性,公共事务也是如此;而另一种强大是权力控制、垄断、把自己意志强加于人的能力,要保证这种强力通行无阻,就不可能把权力置于公开透明法治开放的状态下,更不可能真正保障人 权、民权,而要在没有人 权、民权的状态下获得国民认同,就必须用全方位的谎言去欺骗他们,必须把权力和国家混为一谈,以此把人对自己国家的天然情感移花接木到权力身上,在这种充斥强制和谎言的国家,它发展的每一点每一步必然缺乏内生性、真实性、可持续性,公共事务也是如此,很多重要的公共事务甚至干脆没有,毕竟权力大于一切的地方公议公利必须给权力让路。前者是民强,后者是权强。这两种强大在各自国内无从比较,可一旦发生战争,两种强大直接碰撞,谜底就揭晓了,谁是看似孱弱实则内力深厚的高手,谁是看似强大实则虚弱离心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