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了很久,没有方向,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又该去往何处。
“青衣巷40号。”
我的脑海里蹦出了这个地址,我没有犹豫,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后座,我瞟了一眼,面前是个女司机,她身穿米白色外套,大波浪卷曲的金发,有些扎眼,我问她:“知道青衣巷吗?”
她“嗯”了一声,脚踩油门,车子便开动了。
看着外面徐徐移动的绿化树,我的眼睛有些疲惫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车子一个急刹车,我被惊醒了,女司机说:“青衣巷到了。”
下了车,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不就是我所居住的青云巷吗?
虽然巷子大同小异,也不能这样糊弄我吧!
一回头,出租车早就不见了,我又看着巷子,只见低矮的楼房,狭长的巷道,还有巷子口的梧桐树,在微风中的姿态,都和我记忆中的景象,是一模一样的。
我走进巷子里,在40号门前停下了,没错,这和我的住所青云巷40号是完全一样的,可是,门牌上,却清晰地刻着:青衣巷40号。
心中满是疑惑,轻轻推门,和往常一样,大门没有锁,我上了楼,房间里,衣柜、沙发、床,一模一样的装潢,这就是我的住所啊!
是有人恶作剧,故意将“云”字改为了“衣”字?还是说,是我记错了,我住的地方,一直都是青衣巷?
外面是阴沉的天空,屋子里有些昏暗,我静静地感受着,终于发现了不同。
一股清香,女孩子才会有的清香,是的,我这个邋遢的男人,房间里是齆臭的,而这里,却有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女孩子的居所,我不应该冒然闯入的,转身,走到门边时,我突发奇想,拿出了钥匙,试着将房门钥匙插入了锁眼里,接着轻轻地旋转,锁芯竟然发出了“咔嗒”的一声,我顿时吓了一跳,这,这是匹配的门锁和钥匙啊!
我跌跌撞撞地下了楼,走出40号,我实在想不通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站在梧桐树下,细细回想着,那个白衣黑发的女子,她就像是幽灵一样,是她说出青衣巷的,是她让我这么混沌的。
冷风吹来,我觉得很冷,不止是因为冷风,还有一道,凌厉的目光,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抬眼,果然,梧桐树上,挂着一个女子,白衣黑发的女子,她的脸颊被头发遮住了,但发丝间,却透出一双眼睛,吊在眼眶外的眸珠,死死地盯着我。
一只手拍在我的肩上,我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突然,周围亮堂起来了,我以为,就像上次一样,拍我的人会是阿南,可是,站在我的身旁的,是一个女子,白衣黑发的女子。
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我是不是应该大叫一声:鬼啊!
因为,她竟然是我见到过的遗像女孩,只是,和出殡场景里相比,没有那么阴森了。
女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觉得,好熟悉好熟悉,这么温柔美丽的女孩子,我怎么能把她当作遗像中的女鬼,或者悬挂在树梢的女尸!
从惊恐到花痴,我尴尬极了,女孩却依旧平淡地笑着,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我叫胡小羽。”
我又呆住了,小羽,小羽,你是小羽?
脑海里小羽模糊的容颜,逐渐变得清晰了,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额头,慢慢地与眼前女孩的五官、脸庞轮廓相重叠,我不敢相信,可是,我真的很希望,这就是小羽,是我心中万分思念的小羽。
女孩说:“你没事吧!”
我愣愣地看着她,女孩又说:“你的样子看起来痴痴傻傻的,但不像是坏人,需要我帮你吗,送你回家?”
我说:“小羽,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林子。”
女孩摇头,她说:“你没事,我就不管你了,我要回家了。”
她转身走进巷子里,我跟过去,见她在40号停下了,我说:“小羽,你还骗我,你明明就知道,我住在这里的,青云巷40号。”
女孩惊讶地回头,她说:“你弄错了吧,这是我的住处,而且,是青衣巷,不是青云巷。”
我说不出话来了,看来我是真的迷糊了,我说:“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女孩笑着说:“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你快回家吧!”
我看着她一下子推开了门,忍不住说:“你也和我一样,不喜欢锁门吗?女孩子这样,很不安全的。”
她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评估我的品性,我说:“你可以放心,我对你,没有坏心思的,但是以后,你别再忘记锁门了。”
女孩笑了,她点点头,走进去关上大门了。
我走开了,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这里明明很像我的住处,可是,却住着一个女孩;父亲去哪里了,他的房子空置了许久了;青云巷又不知在何方,我在巷子口呆站了很久,长叹了一声,只能打的回我的小窝了!
一辆出租车停下了,我上了车,告诉司机,去青云巷,司机回头看着我,疑惑地问:“哪里?”
我说:“青云巷,40号。”
司机不满地嘟囔着,我只听到他说:“……年轻人,真任性……”
我没管他,只想闭眼休息一会,但眼睛才闭上,车子就停下了,司机说:“到了。”
我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下了车,果然看到了“青云巷40号”的门牌。
推开门,还是臭气熏天的房间,我在沙发上坐下,仰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呵呵……”
我好像听到了女孩子的笑声,我坐直身,说:“小羽,是你吗?”
腐臭味充入鼻腔,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小羽,怎么会在这么臭的房间里!
躺下来,感受着头上尖利的目光,我说:“你可以告诉我你出现的原因,也可以告诉我,你出现的目的,但你什么也不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脱。”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睡梦中,我又来到了巷子口,又听到了哀乐声,一群人向我走来,我只能看清为首的女孩,她穿着白衣,披着孝布。
是的,她是小羽,她的怀中抱着的,是小羽的遗像。
一转头,身旁的梧桐树上,挂着白衣黑发的女子,一阵风拂开了她的头发,我看到了,小羽的面容。
想想说:“我不会解梦,我只是觉得,林子,你太思念这个小羽了。”
我不屑地说:“你不知道,梦境是潜意识的体现吗,你这个心理医生怎么当的!”
想想说:“那你,又分析出什么来了?”
我颓然地摇头,理不出一点思路。
想想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林子,心理学的造诣,我确实不如你,我,想帮你,但我,无能为力。”
“所以呢?”我问道。
想想说:“我该放弃了,林子,对不起。”
在她要走出去的时候,我问她:“是谁要你来的?本来,我以为,是我的父亲。”
想想的脚步停下了,她没有回头,只是说:“林子,苏教授,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