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城,十二月初二,阴天。
城墙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寒霜,在初升太阳微弱光芒下,闪烁着如银似玉的冷光。那寒霜像是大自然为城墙披上的一层神秘面纱,让原本就威严的城墙更添了几分冷峻与庄重。
北边吹过来的寒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过城墙,发出呜呜的声响。
秦行站在城墙上,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全身。
城外营地高高的木栅栏上吴旗飘扬,在风中猎猎作响,能看到在营地边上篝火堆正在熊熊燃烧。
吴军寨门紧闭,门口有卫兵烤着火,他们身着铠甲,手持兵器,神情严肃,同样警惕地注视着麦城城墙的动静。
“关将军离开麦城已经第七天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秦都伯自言自语从卷门慢慢走下了城墙。
城下靠近城墙边上聚着几个人,正在竖起两根碗口粗的木桩,不远处两个脱下铠甲的军士在活动身子,一个身高八尺半,另一个也八尺了,在人群中很是醒目。
秦行下了城墙走到靠近城门的城墙跟上,哪里坐着一个肩宽体宽甚是魁梧的大汉,这大汉目视着身高也不能低于八尺以下了。
“秦都伯,巡视好了,城外是何种情形?”
“城墙风大,送了点防寒衣物过去了,近几天吴军都没有动向,估计都是追关将军去了吧。”
秦行也靠着城墙也坐了下来道:
“都吃不饱了,那两人怎么还有力气比起来了”。
李大河用一个舒服的坐姿靠在城墙上,嘿嘿一笑。
“昨天那两顿马肉,赵胜一口都没吃,都给他姐夫跟老翟了,晚上还有人听到赵胜在哭,老翟为了他不再消沉下去,提出的比试”。
秦行惊讶!
“昨天宰杀的马是赵胜的马? 也就剩下他的马了,被困在这里,斥候也无用武之地啊。”
“赵胜亲手杀的,奈何马瘸了,要不赵胜该跟关将军突围走了吧,昨天人倒是没饿着,晚上老方给他单独开了锅。”
“守这城还得需要他,不能让他饿着。”
随着一声嘹亮的开始声,那边比试正式开始了。
对着木桩挥刀的两人都已光着上身,露出强壮的臂膀和结实的胸膛。
两人用的都是双手握的长柄环首刀,对着木桩快速的下劈,上撩,每一次都是木削乱飞,同时伴随着闪烁的寒光,旁边的几人分别给他们数数。
两人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每一次的挥刀都让人感受到强烈的震撼。
秦行跟李大河说几句话的时间,翟锐那边数数的军士先大声喊了起来。
“一百了,停”。
包括城墙下坐着的两位都伯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给赵胜数数的军士身上。
“九十六,九十七砍了一半。”
紧张的听结果的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都吸了一口气。
“上一次,老翟跟小关将军比试的时候,小关将军是多少下?”。
李大河吞了吞口水问道。
“上一次,小关将军是九十二下,赵胜是九十下。”
赵胜手臂有些微微的酸麻,头顶上白气淼淼,揉着手臂走到了什长翟锐的跟前说道:
“翟什长,俺输了四个, 下次出城时给你补上四只兔子。”
“嘿嘿, 进步不少啊,下次什么时候赢了我,这袍子就送给你。”
“三个月,只要三个月,那件袍子就归我”。
赵胜从姐夫李可手中接过衣服,先擦了擦身上的汗,再穿上了衣服穿上了战甲。
不一会儿聚在周围的军士们都散了,天气又冷,吃不饱穿不暖的,都找个避风靠墙的地方待命去了,等着吃早食。
这一天无战事。。。
十二月初三,也是阴天
早食刚吃完, 城墙上突然骚动起来,有军士大喊道: “敌骑,过来了。”
传令兵大步朝着主帐跑去。
吴兵骑着马来到城下,拿着关公父子的首级要招安。周仓和王司马大惊,急忙登上城墙查看,果然见到了关羽父子的首级。
王司马大叫一声,当场跳楼而死,周仓肝肠寸断,悲痛欲绝,自刎而亡。
“关将军啊!”
城墙上军士们悲呼着,声音在空旷的麦城上空回荡。
赵胜只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在那一刻崩塌,这么会如此,一瞬间那些高大攀不可期的身影瞬间都离他们而去。
他想要发出一声呼喊,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城下的吴骑也被城上的一幕呆住了,静待了一刻钟后转身回吴营了。
吴骑直到主帐前下马,直奔帐内而去。
“报!手下去招安,麦城主将周仓,司马王甫看到关羽首级后双双自刎自缢”。
吴军主将潘璋瞪大了眼睛。
“再报一遍。”
“报!手下去招安,麦城主将周仓,司马王甫看到关于首级后双双自刎自缢,城墙内外一片哭声。”
“继续监视麦城动向,未时夕食,申时出营准备招降麦城荆州军其余将士。”
“诺”。
帐内一杆将校出主账而去。
麦城内, 将士们无序的坐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周仓将军的遗体已经安置在主帐内,王司马的遗体也抬回来。
主帐前几个都伯百人将聚在一起,大家都明白城内已经没有一战之力了。
看着大家都在沉默不语,姓刘的一位百人将先说道:
“降了吧,军士们已无士气,吴军还善待了将士家属,再打下去也徒劳。”
秦行看了一下李大河,李大河向秦行点了点头,秦行道:
“未时,我跟李都伯带着不愿降的人出城一战,我们出城后,你们可以举白旗投降。”
几个人的短暂军会结束后,秦都伯找到伙夫长老方,吩咐午时开饭,量足了做。
不一会儿,城内军士都知道秦李两都伯不愿降,未时出城死战。
快到午时时,秦李两都伯跟前聚来了十几个人。
不远处,赵胜的姐夫正抱着赵胜的胳膊。
“不要去,你去了我如何跟你姐交代啊,想想你姐如何辛苦把你养大,你没了你姐怎么办?不能去。”
“有你在就可以,你跟我姐说我突围去汉中了。”
“你这是何苦啊,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刘使君有救命之恩,我不能降吴。”
“啊啊啊。”
姐夫李可看着赵胜朝秦李两都伯走过去,绝望的直接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李大河看着走到跟前的赵胜道:
“你不用过来的,这里的都是从徐州跟过来的老卒了,你才来了三年不到。”
“不, 我姐说过,我已经长成雄壮男子了,该有担当了,刘使君,关将军对我姐弟有恩,我当不了吴狗。”
赵胜砰砰拍了自己胸膛,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
午时,麦城内的将士难的吃了个饱饭。
李大河敲了敲肚子道:“力气回来了。”
一刻钟后,出城一战的军士们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装备。
他们仔细擦拭着手中的环首刀,赵胜则精心调试着自己的弓弩,试拉弓弦,感受着力度与弹性。在几个箭袋钟挑着锋利笔直的箭矢。
姐夫李可坐在不远处做着哭丧着脸一直盯着赵胜。
李大河自己的战甲上边又穿上了漆黑的铠甲,跟秦都伯说道:
“周将军的备用凯跟偃月刀,我都拿来了。”
未时,麦城古老的城门在沉重的轰鸣声中缓缓打开。
一队十九人威武的荆州军士身着参差不齐的铠甲,手持锋利的环首刀,迈着坚定有力大步缓缓出城,为首的李大河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身后的军士们都个个面容坚毅。
此时吴军营赛大门也敞开,千多军士如洪水般涌出,不一会儿在麦城离两箭之地的地方列了两个方队。
潘璋骑着战马带着司马等三十多骑慢慢跑到阵前,身后的吴军军士严阵以。
队伍盔明甲亮,长矛如林,随时准备着出击。
潘璋注视着阵前的排列的十余荆州军,又看向城墙上升起的白旗,对身后的马忠道:
“看来这些人是不愿降的。”
“只带着环首刀,没带长兵器,是关羽早些的刀斧手。”
“那就给他们个体面,张放,领你右曲五百人给他们送送他们。”
“诺。”
部曲督张放转身骑上战马从后绕到右曲。
潘璋看着右曲整列完毕,大手一挥,率先向麦城城门而去,身后的三十几骑迅速的护卫在潘璋左右,左曲五百多人快速的跟在后边。
麦城前十九人排成俩排,军士们个个眼神冷峻,紧握着手中的环首刀。
他们静静地伫立着,但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不容忽视。
潘璋双眸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他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战马迈着稳健的步伐,离李大河三十步的地方从旁而过。
“可惜了,都是一等一的好勇士。”
潘璋叹息着,很快到了城门洞口,突然举起了手,身后的部队如一人般停了下来。
城门洞内,头发已半百的老军士背着大鼓拄着有关字旗的旗杆,瘸着一步步慢慢走了出来。
潘璋皱起了眉头,身后的马司马向后挥了一次手。
左曲中出来一人,然后猛地一拉弓弦。弓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嗡。
城门洞中,老方突然捂着脖子,箭矢已经完全没入了脖子里,老方咳咳了几声向前倒地,大鼓摔了下来向前滚了两圈也被一箭炸裂成无数块,倒下的大旗不一会儿就被鲜血染湿了。
潘璋又叹息了一次,继续向前。
出了城门洞,看到百多人无精打采的站在城中央,刀枪都倚在旁边不远处的城墙边上。
城外,吴军部曲督张放正在给属下们最后的叮嘱。
“儿郎们,前面那些人是不愿降的荆州好男儿,潘将军让我们体面的送走他们,死之前就该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吴侯勇士的勇猛如何?”
“战,战,战。”
吴军将士士气如虹。
激动之处,张放半转身子看向身后的善战之士。
相隔一箭之地,队伍最末处的赵胜突然看到前面敌将半转身,随手把环首刀插入地上,拿起背在身后的弓,搭箭,箭如闪电般射出,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张放好像听到尖锐的呼啸声,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脖子一痛,大腿朝上摔下马来。
“部曲督。”
身后几百数的吴军将士目睹了眼前一切,几个身穿铁甲的都伯牙门将向张放而去。
秦行也被眼前的情形惊着了,转身看着身穿两层甲同样惊住的李大河,突然想道有机会能突出去。
“李都伯为阵头,锋矢阵,快进”。
“诺。”
李大河率先喊了出来后,大步向前。
赵胜看到射中了敌将脖子,再搭起弓射向向着敌将奔去的铁甲军士们。
一口气又射了三箭,等放到了两个后长出了一口气,从新把弓背在身后拿起环首刀又跟在队伍末尾。
队伍很快跟吴军接战了,李大河率先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长刀纷飞之处,敌人是不死也得残着,根本无法抵挡他那恐怖的力量。
时而劈,时而砍,时而扫,每一招都蕴含着千钧之力,吴军零星的刺中的战矛根本破不了两层铁甲。
身后的秦都伯跟翟什长长刀纷飞,时刻护着李大河,两人的环首刀是刀刀致命,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翟锐身形矫健,如鬼魅般在敌群中穿梭,一刀快如一刀,秦都伯一前一后,踩着大步细步,恰到好处的给人致命一击。
赵胜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上下翻飞,左劈右砍。每一刀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和精准的角度,敌人根本无法抵挡。
麦城城外厮杀声震天,秦都伯向后看了一下身后只有九个人跟来,大声喊道
“稳。”
翟锐砍到了一个进身的吴军,空余也看了一下后边说道:
“我去接一下,你们继续前进。”
“好。”
赵胜杀着杀着周围只剩下三个自己人,大声说道:
“我来开路,你们跟后。”
“好“,”好“
只有两声,其中一人已被吴军长矛捅住了说不出声。
赵胜默默无声,向前奋力的杀着,不一会儿身后有少了一人。
何时,前边堵住的吴军突然往两边散去,不远处翟什长浑身红彤彤的向赵胜方向杀过来,看到赵胜大喊道:
“跟上。“
赵胜心喜,更奋力杀敌,有了翟什长跟赵胜的的奋力突进,三个人很快会和了李大河等前头队伍。
又厮杀了几回合,前边已无吴军,两旁的吴军已经被杀破胆了,只在远远的大喊大叫不敢上前。
“去东南那处树林。“
秦行指着一片树林道。
赵胜用颤抖的双臂勉强射了两箭,居然全部命中放到了两个,吴军只能远远的跟着。
麦城营帐中,潘璋接到了城外战报。
一曲五百人被二十人杀破胆,部曲督死一个,牙门将百人将各一个,都伯死了五个,军士死伤百六十人,敌军跑了七个人。
潘璋默默无语,部曲督,牙门将,百人将开战前就被射死了,敌军里有个厉害的神箭手。
“马上天黑了,进了树林追过去也是徒劳无功,令,明早左曲卯时吃早食,辰时追击。“
“诺。“
李大河等刀斧手七人拖着战后疲惫的身体在树林里穿过,走在最后的翟锐突然倒地不起,秦行急忙让走在排头的赵胜停下。
“刀坎钝了,没致命,被反捅了一矛“。
翟行腰间到右大腿都是鲜血,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虚弱道。
李大河对着秦行摇了摇头,随后对赵胜道。
“啊胜,过来,老翟找你。“
“翟什长。“
赵胜有点自责,突围时怎么没重视翟什长走路摇摇晃晃,每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
翟锐艰难的指后背道。
“阿胜,甲下背着的包给你,提前给你了,我家婆娘刚给我生了个闺女。。。“
翟锐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手从胸前掉落下来。
“翟什长。”
赵胜瘫坐在地上,捂住双眼,泪水从指缝间溢出。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秦行拍了以下赵胜肩膀, 指挥众人在旁边挖坑。
酉时,天黑了看不清路了,六人在一条小溪边安营,秦行料定吴军夜间不会追击,所以起了火,赵胜猎了两只兔子,众人又在溪边插了几条手掌大的鱼分着食了。
十二月初四,晴天。
卯时,六人分食了昨夜秦行跟赵胜举着火把插的十几条鱼。
众人不敢走大路,只走在靠近林子的边缘地带向着江陵,往东南方向前进。
走了十几里路, 前边一篇开阔,果不其然,一只百多人的吴军在哪儿警戒着,入眼处方圆几里都是一望无涯的开阔地。
裴骆,东吴百人将,武艺高强,在潘璋军中也是赫赫有名,军中还有大他两岁的哥哥骑督裴貉。
裴貉不管在武艺还是做事方面都压着他一头,所以他想立个大功求着将军,想着要调到其他曲。
熟知江陵地理的裴骆知道昨天逃出去的七人肯定要经过这里,所以跟同是百人将的白信互换了驻防地点。
树林边上群鸟飞起来了, 裴骆的眼神中闪起了光,期待的事情终于来临,心跳如急促的鼓点般跳动。
树林里,秦行对李大河说道:
“我们穿着铁甲,过不了河,翻不过山,必须通过这里才行,有赵胜在,正面突围吧。“
“好,先歇两刻钟,准备突围。“
树林里六人慢悠悠的进行着各项准备。
两刻后,六人在秦行的号令下走出了树林一字排开。
情报上说对方有神箭手,裴骆让两个军士手握大盾走在自己前边,让队伍慢慢前行。
百步时裴骆的号令下吴军弓箭手先开始不断地放箭,箭矢如雨点般落六人的前方不远处。
六人停止前行,赵胜把环首刀递给身旁的将士,从身后拿出弓,箭袋里只剩下十二只箭。
赵胜冷静地观察着吴军的位置,突然不断地射出羽箭。每一支箭都如同死神的镰刀,准确地收割着对方的生命。十箭过后,裴骆发现居然躺下了十几人,除了中箭的以外有几个军士已经下破胆,装死或已晕过去了,剩下的军士惊恐地望着对面神箭手。
五十步,秦行的号令下,六人排了缩小版锋矢阵突进了吴军队伍中。
对面吴军也在裴骆鼓舞下冲了过来。
冲进吴军队伍的李大河是无敌的,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战火,在怒吼声中,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敌阵。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土。手中的偃月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李大河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洪水,不可阻挡。他挥舞着刀,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下,血光四溅。
李大河一路突进,如入无人之境。随着他的身影,秦行跟赵胜在敌阵中穿梭,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狼藉。敌军的防线在他们三人的疯狂冲击下土崩瓦解,跟前的吴军士兵们只能四散奔逃。
裴骆不敢挡在李大河面前,挑上了秦行。
裴骆率先发动攻击,长枪如灵蛇出洞,直刺秦行要害。秦行退了半步避开长茅后突然手中大刀顺势一挥,砍向长枪,身体向着裴骆靠过去。
金属的撞击声响起,火花四溅。看着要近身的敌将,裴骆急忙退了回去,又迅速的再次冲向秦行,把大茅挥的如梨花飘落,密不透风,让人无处接手,难以抵挡。
秦行不能近身,一时间只能避挡,大喊:“阿胜。“
赵胜正在挥舞着环首刀收割吴军性命,在他的刀下无一合之敌,周围的吴军都在远离他的跟前,他听到喊声后看到秦行难以招架就快速赶过去。
同时对战两人的裴骆明显感到压力,铁茅只能挥的大开大合,刺来的铁茅力尽之时秦行突进到跟前环首刀挥向抓茅的手臂,裴骆只能放开铁茅向后败逃而去。
吴军四散逃串,战场上留下了六七十号尸体。
李大河哈哈大笑,说着痛快,跟五个人一个个拥抱,他们脸上的疲惫被笑容所取代。
“阿胜,补充箭矢,其他人找找干粮,我们快速通过这里再找个树林休息一下。“
听到秦行的话,众人诺了一声,赶紧忙活起来了。
另一边,裴骆带着从新聚起来被打残的十几个人赶到了另一区域驻扎的好友白信百人队里。
白信是在麦城城门洞里射杀伙夫老方的那个百人将,使用的是家里祖传的虎筋弓,这箭术在潘璋军里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白信看着落魄疲惫不堪的裴骆说道。
“啊骆,七个人强到锐不可当?“。
“只有六个人, 一人身高八尺甚是雄壮,身穿铁甲使用大长刀,不可力敌,还有一人进退有度很是能看准时机,骁勇善战,还有就是那个神箭手了,身高八尺半,十箭就把我军射破胆了,除了箭术,刀也挥的甚是厉害,锐不可当“。
“。。。“。
“啊信,你一定得帮我,我一人是打不过的,有你从旁协助就可以堵住他们。“
看着裴骆执着的眼神白信道:
“我们得从长计议,那三人每一个都不好对付。“
未时,离麦城三四十里地的一个树林边上白信的百人队终于截住了荆州刀斧手六人。
同样的阵型,裴骆指挥着百多人慢慢靠近。
百步, 赵胜这次向对面吴军一口气射了十六箭,除了一箭射向裴骆的箭被打掉外,箭箭致命。
秦行看着对面的主将还是上午那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短兵相接,三人还是所向披靡,裴骆这次没有直接出战,而是在旁牵制着。
不一会儿吴军又死伤三十多人,刀斧手这边也有一人被刺翻。
吴军开始撤退, 李大河向前砍翻两个后呼着粗气停下来休息着。
赵胜把环首刀插进地里准备拿弓,突然李大河直直的向后倒下去,眼眶里能看到羽箭末尾。
赵胜突然从前方看到黑点,赶忙侧身一闪,利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脖子飞过,喊道。
“有神箭手。“
秦行那边也打掉了一只箭,喊道:
“退到树林,阿胜看到神箭手了吗?“
“没有,那人躲在人堆里。“
“都撤到树林,快点动起来。“
没有伤心的时间,赵胜丢掉有点砍钝了的环首刀,几步向前拿起了李大河的偃月刀,入手很是沉重。
秦行四人已走着蛇字步快速向树林奔去。
赵胜也没走几步,被半埋在地里的树根拌了一下, 身体找平衡间后背突然有大力推着他向前到,跟着一阵剧痛,直直的倒了下去。
秦行听到身后吴军一阵欢呼声,发现赵胜已经倒在地上,随后身旁的一军士也中箭倒地不起。
秦行双眼充血发红,走着蛇形步,跟着一军士进到树林后转身注视着吴军。
裴骆带着六十多人追到树林边,大喊着让吴军进林继续追。
离裴骆十几步后外,白信带着两弓手部下慢悠悠走到中箭的铁甲大汉之处,心满意足的对部下说道:“可惜了,勇猛如此的也被一箭杀了。 ”
“还是百人将威武。 “
”此人首级收好了,那边高个子神箭手的也要。“
两吴军弓手开口道:“诺。“
赵胜中箭后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前后周围已经是吴军了,
没办法只能装死,后背还是一阵疼痛,万幸好像不影响动胳膊。
随后赵胜听到白信跟跟两个人的对话,双手紧紧握拳,指节发白,微微颤抖,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而粗重。
准备割首级的白信三人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高个子荆州兵已经站了起后,手持大刀向他们奔来。
赵胜手起刀落,偃月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那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白信满脸惊愕,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下一秒,白信连带祖传的虎筋弓拦腰砍城两半,“刷刷”“再两声两个吴军弓手首级也飞了起来。
赵胜看着满脸鲜血,一目睁着的李大河道:“李都伯,俺为你复仇了,生死永别!“
偃月刀插入身旁,赵胜解了白信的箭袋,从后背拿下了弓,牵扯到后背伤口,眉目皱了皱。
那边吴军已有一半人进入树林,没入树林的吴军已有几人注意到赵胜哪里,大喊道:“荆州军神箭手没死。“
赵胜眼神却依旧坚定如铁,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然而,那眼中的光芒却没有丝毫减弱,背上的伤口处传来阵阵剧痛。
赵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因伤痛而有些紊乱的呼吸。他缓缓抬起长弓。
他眯起眼睛,瞄准不远处的吴军。目光如电,锁定目标,手臂一如既往的稳如磐石。
弓开弓放,一个箭袋二十多之箭已经快射完,树林边上已没有站着的吴军,长弓也走完了它的寿命,被他拦腰拉断。
赵胜没有拿起吴军弓手的弓,弓太弱不会有准头。
树林里树叶都已掉落,裴骆带着人进到树林还没追到秦行两人,,身后突然传来“荆州军神箭手没死“。
裴骆停下了脚步转身,那军士接着道:“白百人将被荆州神箭手杀了。“
突然感到天旋地转裴骆,怎么也想不明白已死了的人一会儿功夫就杀了好友。
裴骆带着人出了树林,林边已躺了数十人,偶尔隐隐的听到微弱的哀嚎声。
身后的吴军看到此景脸色都长白。
裴骆看着前方屹立的赵胜,又看拦腰劈成两半的好友白信,眼睛慢慢的充血,额头青筋暴起,提起长矛大步跑向赵胜。。
赵胜掂量掂量手偃月刀的重量,皱着眉头,心里嘀咕着:“周仓将军跟李都伯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两人很快交战在一起,大刀与长矛相交,火花四溅,铁器的撞击声让人牙酸。
赵胜的偃月刀跟以往的快狠准,已变成大开大合。
双方对战了十来回合,裴骆双手发麻,长矛也慢慢避开跟大刀的撞击,主要以刺为主攻手段。
树林边上吴军堆里突然一阵混乱,秦行二人在对方没注意时从后边砍翻了数人。
残阳如血,映照在树林边战场上
鲜血染红了大地,尸体堆积,这次双方都没有丝毫退缩,大刀与长矛的碰撞声、士兵们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
双方交战以来赵胜一经挥了百一十刀了,双臂开始越来越重,不过对面的吴将也差不了多少,不过那吴将的铁茅依旧是又准又狠。
开始脱力赵胜不敢再挥刀下去了,在吴将铁茅刺来时突然舍弃偃月大刀,用腋下夹住铁茅后双手紧紧抓了茅杆。
裴骆大吃一惊,赶紧往后拽铁茅,但哪里拽得动,明显对方更有力气。
两人抓着铁茅相互拳脚相加,不一会儿双方都弃了铁茅。
赵胜手长腿长力气大,不一会儿就把裴骆打趴下,一顿拳脚输出后,顺手拿起了偃月刀。
裴骆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道:“来个痛快吧。“
赵胜也不废话一刀枭首后向林边吴军跑去,哪里吴军几个人围着秦行,已经不见另一刀斧手。
看着自家百人将已被杀,神箭手奔过来,吴军一哄而散。
秦行状态也不好,手臂上正流着血。
“秦都伯,还好吧?“。
“阿胜,背后箭伤无恙? 快找些金仓药。“
“伤口不深,翟什长的袍子挡了一下“
两人开始在吴军尸体上找了些药膏和干粮,赵胜又拿了两把弓准备一起绑起来再用。
脱了铁甲解开衣包,绿袍内有两片桃木块,一片是赵胜自己的,一片是翟什长的。
虽然两块木片形状各异,但赵胜知道翟什长的也是关侯练刀时削下来的木块,索性跟自己的木片一起包裹在一起,刀斧手当中不少人都拿着一两片这种木块。
亏了这两片木块,箭只射到了入肉一寸,但因剧烈战斗赵胜背后的伤口撕成惨不忍睹样。
伤口上了药膏,两人慢慢挖了几个坑,准备把李大河等人埋了起来。
赵胜把自己原来的环首刀埋在了李大海身旁,拿走了偃月刀。
吃着干粮,天已完全黑下来。
秦行做了几个火把道:“今晚继续赶路吧,明天找个林子睡一天,干粮够吃十几天的了。“
十二月初五,晴天。
辰时,秦行赵胜,从新上好药膏,吃完干粮,躲在无名树林边里的树叶堆里,两人轮流睡觉同时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巳时,马蹄声响起,赵胜赶紧叫醒打呼噜的秦行。
午时,一队人进入树林里查看。
未时,又来一队人进入树林里查看。
申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夜间,两人没有继续走夜路,只是方便了一下自己卫生,又躲进树叶堆呼呼睡觉。
虽然是冬天,足够的衣物和树叶中还能过的下去。
十二月初六,晴天。
卯时,两人趁着天蒙蒙亮赶了一些路,辰时时找了树林边的位置藏到树叶堆里。
一天无事。。。
期间两人聊天,秦行给赵胜讲到了长坂坡的赵云,徐州时期的吕布。
“阿胜,其实你很像吕布,面容英俊,身材魁梧,手又长又有千斤之力,一身好骑术,好箭术。“
“秦都伯,你给我讲讲吕布的武艺吧, 关将军真的打不过吕布吗?“
秦行沉默了一会儿。
“打不过,三将军那么勇猛的人在吕布手下只打过五十合,吕布那方天画戟挥的真是上下翻飞的眼花缭乱,不拘一格。 “
“我捡了关将军练刀时劈下来的木块,形状各异,有凸的有弯的,所以我也在练刀时放入了变化。”
“李都伯力大无穷,大开大合,翟什长跟你一样那一身快刀又快有准,你小子都有,一块璞玉啊。”
“秦都伯,您呢? 昨天开始我看了你战斗想了一天就是不太明白。”
“我没有他们两的本事,都是无数次的战斗经验, 要看好距离,敌人怎么不舒适我就怎么来, 还有攻击间隙,利用好了也是一个杀手锏。”
赵胜回忆起了上次跟吴将的战斗,仔细回想起来发现自己真是榆木脑袋。
“都伯, 我们到江陵城刺杀吕蒙吗?”
“看机会吧。 ”
秦行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家里人也来信了,一切安好。”
。。。。。
十二月初七,晴天
未时,离麦城六十里地的一个树林。
因昨天再没人搜过树林,两人挑着树林向南走了一段路,到了树林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前方五里地还有一片树林。
两人观察了一会儿,决定穿过那片开阔地。
快走到树林时,身后林边突然冒出十多骑,快速向他们奔来,排头的吴将身穿漆黑铁甲,手持铁背长矛,身下红色骏马如燃烧的火焰般耀眼夺目,身后十骑也各个都不凡。
赵胜自觉地舔着干燥的嘴唇,喉咙微微滚动,心跳瞬间加速。
秦行挡在赵胜前,大声喊道:“阿胜快进入树林,用弓箭护我。”
赵胜拼劲全力往树林跑去,秦行双手握紧环首刀缓步向前。
骑督裴貉用双腿一直使劲的催促着马儿跑快,身下的这匹红马高大而挺拔,在潘璋军里没人不馋着这匹马,裴貉很爱惜这匹马,连弟弟裴骆都没骑过几次。
初四那天接到弟弟两败后身死的消息,难过的心里滴血,但跟手下说道:“吃这碗饭,随时要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准备,弟弟的仇就我来报吧。”
红马也感觉道主人的狂躁,拼命的向前跑着,它的蹄子坚实有力,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
秦行默默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红马,紧握手中的战刀,手心已微微出汗。
十步。
裴貉抬起铁茅对准身前荆州军脖子时,看到对方向前微蹲身躯,身前环首刀已横着抬起。
裴貉预感这人拼死要砍马腿,赶忙变招,铁茅护在马前,果不其然,接战瞬间秦行横移半步,直奔着马腿而去,环首刀跟铁茅碰撞出火花。
秦行被铁茅上的大力弄翻了身,双手虎口都流血,刚起身,又有一骑杀过来,避开马上吴骑的茅,随手砍坏了战马的一条前腿。
战马轰然倒塌,马上的骑士也接着整个身躯失去了平衡,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砸向地面。
环首刀被战马之力波及,秦行也失去了平衡,刚稳住身子,又一个骑杀来了,这次虽然也砍到了马,但肩胛被刺,摔倒在地。
裴貉继续追击远处的荆州军士,此人手拿大刀,身背粗弓,健步如飞,奔起来的速度竟然比马慢不了多少。
应该是神箭手了,进树林前追不上了。
身后传来战马轰然倒塌的声音,倒塌的战马在嘶鸣,裴貉减速后调转马头,又有战马倒塌, 裴貉心在滴血,吴竟严重缺马,一下子损失了两匹马。
秦行大字躺倒在地上,环首刀也被甩了很远,知道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索性闭上眼睛等着最后一刻。
吴骑围在秦行周围,看着躺在地上大口呼气的秦行。
裴貉骑马到了跟前,说道:“降否?”
秦行睁眼看了一下战马上的裴貉又闭上了眼睛。
裴貉一矛刺进秦行的脖子跟部下道:“首级砍下来带走。”
“诺。”
赵胜进到树林边才发现箭矢根本够不着哪里。
赵胜在树林边,默默的注视着一切,突然跪在地上,泪水滴落在地上。
残阳如血,吴骑慢慢靠近树林边,站在一箭之地外。
吴军一骑向前进了十多步,扔出了手中的首级大声道:“此乃刚刚那人首级,天黑了就准备带回去祭前天被你们杀的两位百人将,想要就不要躲起来放冷箭,出来决一死战。”
话刚说完,一支利箭呼啸而来,带着尖锐的风声,马上骑士赶紧做了躲避动作,不过哪里来得及,利箭穿过皮甲穿胸而过。
其他吴骑赶紧退了三十步。
裴貉下了战马,慢慢走到秦行首级前,期间又有两箭射过来都让裴貉用茅打掉了,一只脚踩着首级大喊道:“一对一敢战否?”
树林里赵胜扔掉手中断成两半的弓,拿起手中的偃月刀拆起了刀颚刀盘,这把偃月刀刀盘用鎏金做的硕大无比,甚是沉重。
平常跟着姐夫一起制作自己用的箭矢,赵胜的木工甚是不错,刀颚刀盘拆起来毫不费劲。
赵胜轻轻的挥了一下偃月刀,重量最少减了十数斤,赵胜轻出了一口气。
赵胜缓步出了树林,走了五十步站在哪里。
“你输了,你的属下不会一起冲过来吧?”
“退二里地,这是我跟他的战斗,你们不要参与。”
“诺。”
剩下的吴骑七人慢慢的向后退去。
看着眼前这吴将跟几天前的那个使铁茅的白人将很是相似,赵胜道:“几天前是我枭首了那个百人将,被我揍的鼻青眼肿,最后要求饶,我一刀枭了脑袋。”
“啊啊啊。”
裴貉大步向前,那一声怒吼从他口中爆发而出,如惊雷乍响,赵胜也开始动了起来,他身形矫健,如猎豹般敏捷。
两人一接触就已经拼上了命, 赵胜的偃月刀上下翻飞,行云流水,裴貉步伐稳健,铁茅挥的密不透风。
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三十来回合,不分胜负,赵胜心生一计用以伤换伤的架势劈了一刀后突然转身往树林退去。
裴貉自然不能放跑这仇敌,赶忙追了过去。
裴貉用余光感觉到裴貉已经逐渐靠近自己,对方长矛刺过来的那一刹那,急停向右移了半步转身挥刀,铁茅贴着胳膊滑了过去。
偃月刀比铁茅短了一大载,差半步只在吴将握茅的右手臂上划了个口子。
裴貉大吃一惊,赶紧退了几步,赵胜暗暗摇头,背后的箭伤早已裂开,能闻到血腥味。
两人又战了十几回合,裴貉右手臂伤口相当严重,流血不止,渐渐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痛苦。
再过几回合,铁茅被偃月刀劈的高高飞起,裴貉半跪在地里,嘴里呼着粗气。
偃月刀泰山压顶之势,朝着裴貉的脖子狠狠劈去,刀身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
远处吴骑在哪儿一阵骚动,红色战马摆脱了缰绳向裴貉跑过来,赵胜一把抓住走到裴貉跟前的红色战马缰绳,战马不安的一阵嘶鸣,赵胜使大力抱住战马脖子一顿安慰,红色战马慢慢的安静了起来。
吴军中一骑慢慢走到赵胜跟前说道:“我们能否带走裴骑督的遗体?”
“战甲战马留下,还有在这里挖一个坑。“
赵胜指了指远处的一批黑马和裴貉遗体道。
吴骑挖好了坑,赵胜把秦行埋了起来,吴骑带着裴貉遗体走了。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悄然消逝,天空如同被一块巨大的黑幕缓缓笼罩。
十二月初九,晴天
寅时,江陵城西十五里外的小村庄,村庄倚着小山坡建的,入目的皆是断壁残垣,完整的没有几户,一人两匹马走到土坯砌成的一间茅屋里,无声的打开篱笆门,牵着马绕到屋后。
等赵胜系好了马绳,坐在屋前劈好的木材上时,房门悄悄的开了一角,露出箭矢。
“阿姐,是我阿胜。”
房门突然打开,身高七尺有余的女子扔到手中的猎弓跑了出来。
“阿胜,是你吗?,真是太好了。”
阿胜的大姐赵元熙,伸手摸了赵胜的脸,突然对着赵胜拳打脚踢,打累了抓着胳膊低声哭泣着。
“你们出征后每一日不想你们,吴军来了后更是提心吊胆,他们到没有为难我们,更是送钱送粮,前几日传来关侯战死的消息,我们都很着急?昨天收到你姐夫的信,我哭了一晚。”
“姐夫也应该很快回来了吧?”
“阿胜,我们以后再不去当兵了好不好,姐姐给你娶几个媳妇,等姐夫回来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
这时屋里传来女儿声:“娘,你在外边跟谁说话? ”
“是舅舅,舅舅回来了。”
“小月儿,大半年没见,想舅舅了吗?”
“舅舅,舅舅。”
梳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发丝蓬乱,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小女孩从屋里跑出来跳到赵胜身上。
“想舅舅了吗?”
“想。“
“小月儿,快点领着舅舅进屋。”
赵元熙忙着准备早食,在午后看到了雄壮的两批战马,倚在屋檐下的大刀跟铠甲包,心情一下子又不好了。
吃过早食,赵胜把这几天得到的值钱战利品统统拿出来给了姐姐,包括从偃月刀中拆下来的鎏金刀盘刀鳄。
赵元熙默默的接过去,放到柜里,又取出钱袋出门而去。
“看着小月儿。”
又对小月儿道:“让舅舅好好休息,你自己玩,还有不要出去篱笆门,山上随时有狼下来。”
申时,小月儿跟赵胜都有点饿了,赵元熙带着两个高挑的年轻陌生女人过来,指着赵胜道:“这就是你们夫君。”
又对着赵胜道:“这是轻衣,这是二娘,两个都是你的妾室,今晚就洞房,赶紧给赵家生个儿子。”
赵胜红着脸,两个高挑女孩儿偷偷的向他瞧来。
赵元熙感到弟弟估计又要离家了,赶忙买了两个妾回来拴住他,也幸亏这两年她要给弟弟找个好媳妇打听到了不少姑娘家,这回直接拿钱砸了下去。
吃完晚食,赵元熙把轻衣二娘都送进赵胜的侧房,小月儿要找舅舅玩被他娘胡了一巴掌。
此后几天赵胜白天一早骑着红马带着干粮带着偃月刀上山,傍晚回来。
赵胜背后的伤口也基本好了,至少应该不影响战斗了。
十二月初十五,晴天
昨晚赵胜跟姐姐说了要走,三个女人都哭肿了眼睛。
翟什长给的绿袍洗后缝补好了,那被一箭射四块的桃木快让赵胜做成了四把梳子,分给了三大一小四个女人,黑马也偷偷的卖给了路过的商人。
巳时,赵胜牵着红马到了江陵城五里地,穿上了双甲后骑上了战马骑向着江陵西门缓缓奔去。
江陵太守府,吕蒙坐在郡中的府衙中,正在听督邮的汇报:“关羽的赤兔马不吃不喝,昨晚死了。”
突然吕蒙咳嗽着一只手捂住嘴,手指间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
督邮急忙向前要说什么,被吕蒙伸手拦住,“先回去,我无恙。”
“诺。”
督邮虽然担忧,还是出去了。
重新洗漱好后,吕蒙穿戴战甲带着几个卫士出了府衙准备巡视城墙。
吕蒙巡视到了西城门城楼上,周围几个军士指着前方议论纷纷,只看远处有一人骑着一匹高大红马身穿绿袍手持一口大刀,缓缓走来,背后一杆关字旗随风飘起。
那人身材高大威猛,身板挺直,吕蒙突然想到什么一口气没吐畅顺,一阵咳嗽袭来,他再次捂住嘴。
等咳嗽平息,拿开手时,手掌上已是鲜血了。
慢慢的骑红马骑士走近了,来人鼻梁高挺如玉柱,嘴唇红润似丹朱,大耳朝怀,五官精致且极具立体感,可谓相貌堂堂。
城墙上的众人看清了面貌长出一口气,不是关羽,
赵胜离江陵城西门五百步时从城里汹涌而出一曲人马,不一会儿黑压压的身影整齐排列着。
赵胜把背后的关字旗拿下来用力的插在地上,这是染了秦行都伯鲜血的关字旗,这是秦行都伯的遗物。
江陵城中奔出了三匹战马,其中骑着黑色战马的一员将领,策马走到赵胜跟前百十步大喊道:“都督问你话,来着何人?”
赵胜向前走出了几步,偃月刀斜横在胸前大声道:“汉寿亭侯弥下,刀斧手。”
声音犹如晴天霹雳,阵前的士兵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
“找死。”
吴军牙门将陆无悲挥舞着手中长矛向赵胜冲了过来,赵胜看到对方敌将的长矛杆不是铁的,知道敌将臂力普通,双方武器接触,长矛直接被偃月刀挑飞。
赵胜在战马上半转身腰,一只手把偃月刀挥城半月,把交错而过的吴将砍下马。
吴将掉落马下,口吐鲜血眼见活不了了。
又一员带着长矛的骑将飞奔过来喊道:“部曲督钱盛。”
两人交战不过五六回合,钱盛也被一刀砍落马下。
那剩下的骑将并没有冲过来。
江陵西城门战场暂时一片安静。
城楼上吕蒙跟前的几员将领要下城出战,吕蒙没有同意。
赵胜骑着战马径直走到吴军前排三十步前,调转了头跳下了马,随后解下缰绳仍在地上,重重的拍了马屁股说道:“走吧,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红色战马向前奔跑了出去。
赵胜看着战马跑出去了一里地,转身对着城门口长矛阵大步向前。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和犹豫,只有坚定的信念和无畏的勇气。
离着战阵越来越近,眼中的光芒就更加锐利。
随着城楼那边大喊声响起:“出战。“
吴军长矛阵在“战,战,战“的喊声下向前进了三步。
离长矛阵十步,赵胜突然加速。
“像李都伯一样锐不可当。“
“像翟什长一样雷霆万钧。“
“像秦都伯一样骁勇善战。“
赵胜避开刺来的长矛闪身冲进吴军阵中,偃月刀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偃月刀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残影,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像那一起奋战的斧手们一样无所畏惧。“
赵胜时进时退,不知过了何时,前方已无敌军,身后的吴军一时不敢向前。
赵胜脸上被刺了洞,左臂也隐隐作痛,稍微缓一下气后继续大步向前,立在城门楼前,大声喊道:“楼上可是吕都督否?“
“正是。“
“我替我家将军传话, 吕蒙,江东鼠辈。“
城楼上吕蒙嘴角慢慢留着一丝血痕。
赵胜转身看着围上来的吴军轻呼道:“该回家了“。
回家的路更是千辛万苦,慢慢的大刀挥不下去。
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眼前一阵恍惚,随着胸部一根长矛的刺入终于倒在地上。
不知又过了何时
赵胜眼前一片黑暗,还依稀得听到有人说道:“百人将,此人挂到城墙上否?“
“丢人现眼的东西,脸还没丢够,赶紧扔到乱葬岗去。“
。。。。。。。
冬去春来,黄昏时分,小山村的小溪旁两个女人正在梳着头,两个人的肚子都微微隆起,不远处没有缰绳的红色的马儿在溪边悠悠的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