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腊月初六,我的册封之日,这一日天刚蒙蒙亮,我便起身准备册封之礼。
因着入宫我便被封为充华,因此还是头一次经历册封礼,更是头一次见到吉服。
虽然宫中已经十分华贵,但与吉服装相比却少了些庄严的意味。
大邺以黑为尊,以姿为贵,婕妤及以上,才微微可以穿些带姿的颜色,我的吉服就是淡紫的锦缎绣有紫薇的图案。
头冠上配套的紫薇花样式,两边配有八条垂肩长流苏,每朵紫薇花上都镶嵌了个黄色的翡翠。
我站在铜镜面前,看着装扮完毕的自己有些挪不开眼。
这庄重的服饰,让我想起了三年前我与阿勰试婚服的时候,那时我也穿的这般隆重,只是我在问阿勰我好不好看时,先皇薨逝的丧钟已经敲响。
“婕妤,吉时到了。”锦绣提醒道。
我这才回过神,随着锦绣出了门。
册封大殿约摸进行了半个时辰,大殿里炉火旺盛,香炉里燃的也不知什么香,香气逼人。
也不知什么原因,我忽地觉得一阵反胃,眼中也是一阵头晕目眩。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已不知,想来时我已回到了杏微阁,睁开眼便见到了圣上在我面前。
“圣上!”我说着便要起身福礼。
“快躺下,前三个月胎象不稳,快省下这些虚礼。”
“圣上说什么?”我虽听清了圣上的话,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圣上是说婕妤有孕了,刚才金太医来过了,说婕妤已经有了一个月余的身孕了。”玉舒高兴地都快笑出了眼泪。
自打入宫,我从未见她像今日这般高兴过。
可是,一时之间,我却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此时的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我有些新奇,但是我却有种深深的负罪感,感觉愈发对不住阿勰了。
其实说来很是可笑,我岂是现在对不住阿勰,我是自入宫的那日起就对不住阿勰了。
圣上见我笑容凝在脸上,忽地问道:“怎么,云婕妤不高兴?”
我忙挤出一丝微笑,“高兴,臣妾怎能不高兴,臣妾只是没想到臣妾这般幸运,这么快就怀上了龙嗣。”
圣上拍拍我的手,笑着说道,“如今杜承华有了身孕,你也有了,朕是真的高兴。”
“臣妾也替圣上高兴。”我敷衍道,圣上摸了摸我的手,“饿了吧?锦绣,去准备些吃食过来,记得不要太油腻,朕记得林婕妤怀大皇子那会可不喜欢吃油腻的,对了,让尚食局再多送些酸甜的东西过来,有孕的东西应该最喜欢吃这个东西。”
“诺。奴婢这就去。”锦绣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清粥小菜上来了,圣上一口一口的喂我,当真是从没有过得殊荣。
入夜后,圣上没有留再杏微阁,因着我有身孕不能侍寝的缘故,圣上自然得往旁的宫里去。
杜承华同我一样,自打有孕后,就没在侍过寝,想来我和她也是一样,这几个月不用侍寝了,这倒真是让我长舒一口气。
今夜是玉舒值夜,圣上走后,玉舒拉着我的手坐在我旁边,“婕妤,圣上应当是真喜欢您,这回您在宫中的地位应当是稳了,圣上先是晋了您婕妤的位分,如今您又怀里身孕,待生下皇嗣,应当就能晋升妃位。”
“你觉得圣上是因为喜欢我,才晋升我位分?”
“难道不是吗?”锦绣有些狐疑。
“自然不是,圣上晋我位分,不过是为了敲打我而已,他是想让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拜他所赐,他能将我捧上云端,自然也能让我跌下地狱。”
玉舒神色一变,显然是被我的话吓到了。
“那婕妤该怎么办?”玉舒又问。
“没什么怎么办的,只要唯圣上的命是从,应该就不会出现差池。正如你所言,我如今怀上了龙嗣,不管诞下的是公主还是皇子,我以后在宫中的地位应当就稳了,云家的路应当也会更好走。”
玉舒抓紧了我的手,又言道:“婕妤,刚才您知晓怀里身孕的时候,仿佛不太高兴,旁人或许没看出来,但我自小跟在您的身边,自是知晓您的情绪。您心里是不是还是放不下六殿下。”
我无奈一笑,“放得下放不下又如何?自打我入宫的那刻起,我此生已经注定是圣上的女人,为圣上诞下子嗣也是早晚的事。我和六殿下今后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你今后不要再提起。”
“诺。”玉舒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她见我脸色又变,应是又不高兴了,随即悄悄地推至了门外。
翌日晨请时,我如时出现在显阳殿,我并没有仗着自己有孕就怠慢了皇后。
我一进显阳殿,林婕妤最先向我道喜,“恭喜妹妹了。”
“多谢姐姐。”我也笑着逢迎。
但这一张张伪善的笑脸背后,谁也不清楚藏着的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这些人中,只有杜丹萍暗暗翻了个白眼,想来这杜丹萍不但是真性情,还愚蠢。
片刻后,马嫣然也来了,走至我身边,阴阳怪气笑着道:“这泰恒殿也当真是个风水宝地,在那承宠一次便中了,当真是恭喜云妹妹了,只怕是今后这后宫中人都要争抢着去爬泰恒殿的龙床了。”
马嫣然说完又发出一阵嘲笑之声,说实话,我被戏谑的有点下不来台面了,就在这时皇后从出来了,替我解围道:“马贵人,你也是王府的老人了,怎说起话来不知深浅呢!”
马嫣然笑着对皇后福福身,“皇后知晓臣妾没有恶意的,臣妾不过是喜欢看热闹而已,况且以后众姐妹都起爬龙床,都为圣上诞下龙嗣,又有什么不好呢?”
这话虽说得难听,但到底是为了大邺子嗣兴隆,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