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喝罢,我又盛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圣上唇边,圣上又喝下。
如此反复三五次,圣上也喝腻了,况且那粥也是普通的清粥,味道并没有多么出奇。
“朕吃饱了。”圣上推诿道,“你今日来泰恒殿,就是为了给朕送粥,还是说你知道了你大哥被上奏折的事?”
圣上看向我,眸色捉摸不定,果然是圣意难测,让人揣摩不出他的真正心意。
“当然不是。”我急忙否认,“后宫之人不得干涉前朝。莫说臣妾不知道大哥被人上了折子,即便知道也不敢因此事叨扰圣上。臣妾今日前来,只因凑巧。”
“呵。凑巧。”圣上诞笑一声,明显不信。
我又说道,“臣妾今日来为的是与圣上解开误会。”
“朕和你并无误会可言。”圣上否认道。
真没想到圣上也是死鸭子嘴硬的一个人,明明都已经使出手段为难我,还不承认与我有误会。
我也不详与他再纠缠误会不误会的问题,直接说道:“臣妾知晓圣上那日听见臣妾唤六殿下的名字是生臣妾的气了。可是圣上真真是误会臣妾了,臣妾那日梦到的是西褚战场,那日二哥与六殿下正在战场上浴血奋争。臣妾看见我二哥被几个拿到的敌军团团围住,六殿下冲过去救出二哥,就在要逃离之际,臣妾忽然见敌军一只箭向六殿下射了过来。臣妾唤六殿下的名字,是提醒六殿下小心。”
圣上没说话,拿眼看着我,眼神变化莫测,圣上显然并不十分相信。
“圣上不信?”
圣上哈哈一笑,“信了。”
圣上信与不信有什么要紧,圣上要的不过是我的一个态度。
借机我必须把话说得一清二楚,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放下阿勰,我都得让圣上知道我已经放下了阿勰。
所以继续说道:“儿时的过往,不算过往,臣妾如今已是圣上的女人,请圣上相信臣妾。圣上若不信臣妾,这偌大的皇宫,臣妾又有何依附?”
临出门前,锦绣让我要学会示弱。为了让圣上能更信我几分,我只能示弱。
几滴清泪夺眶而出,任谁见了都心圣怜悯。圣上抬起我的下颚,我就那么楚楚可怜的望着圣上。
圣上终于没有再无动于衷,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朕信你。”
圣上望向我那红润的樱唇,我知晓圣上的意思,便也识趣地看向圣上的嘴唇。
那唇离我愈来愈近,终于覆盖在我的唇上。一阵缠绵之后,圣上将我打横抱起,前往了御榻。
一番恩爱缱绻之后,天色已暗。
泰恒殿是圣上的寝殿,圣上很多时候都会在泰恒殿批阅奏折,因此泰恒殿里藏了很懂军事机密,确实不是妃嫔久呆的场所。
于是我穿上衣服,重新绾了发,离开了泰恒殿。
因着圣上看我穿着单薄,特意让邢禄叫了一顶小轿,将我抬回了杏微阁。
当日傍晚,尚衣局的冬装和少府监的矮坐榻和炭火便都送来了。
宫人们拿到了新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玉舒与我对望一眼,只有她能体会些许我此时心中的感情。
既然当初决心为了云家的兴衰入宫,便再没退路。不但云家的富贵系于我身,这杏微阁所有奴才的吃穿用度也都系于我身。
今日我为了取悦圣上,解除误会,向圣上低头了,但是我心里却又矛盾又难受。
我自认为是个刚正无比的人,何时向人低过头,又何时对人谄过媚?但是我又不得不这般做。
次日我照常去显阳殿给皇后娘娘请安,众人刚落座,皇后就忽然正色道:“本宫有一件事要对诸姐妹说。”
众人皆竖起耳朵,我心中也在纳闷,皇后这般郑重到底是有何事要说,谁知她却忽然看向我道:“云充华,从今日起你便不是充华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我自认为自入宫来没做过错事,难道这是要降我位分?
还未等我想明白,皇后就继续道:“圣上昨日就下了旨意,要擢升云充华为云婕妤,从今日起你就是婕妤了。司天鉴已经测好了吉日,就在下月初六。尚衣局也在赶制吉服,尚珍局也在赶制首饰,本宫提前恭祝云婕妤了。”
我哪还坐着对答,忙跪于地上道,“谢圣上、娘娘隆恩。”
“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同本宫客气什么。”锦绣拉我起身,我随即而起。
皇后又笑看众人道:“众姐妹也被心急,先帝时每每大节、大典都有封赏的先例,用心侍奉圣上,为皇家绵延子嗣,下一个晋升的或许就是你们其中的某人。”
众人起身谢恩,晨请结束后,依次而出。
这时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虽声音不大,但却句句入耳,“你可知云充华为何会忽然晋升?”
另一人问道:“为何?”
“还不是巴巴地跑到泰恒殿把自己献了出去。”
“真够不要脸的,泰恒殿可是圣上的寝殿,里面满是军机,想不到云充华为了争宠居然无所不用其极。”
“错,人家不是云充华,现在该叫人家云婕妤了。”
“不过这云充华手段也真不寻常,别的妃嫔都是有孕或者诞育龙嗣才会晋升,她可好,侍寝一夜就晋升了位分。”
“那你就不懂了吧,说不定人家有经验。”两人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她们暗指我与阿勰之事,气得我血气直往上涌,但我知晓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故意装作没听见。
我与锦绣快走几步,脱离了人群,我对那几个人的声音,并不是十分熟悉,想来是几个不得宠的御女,正因为自己无宠,所以才容易对有宠之人产生愤恨。
因着上次圣上连续宿在杏微阁,林婕妤有阴阳过我,所以这次我注意到了林婕妤的脸色。
按理说我刚入宫不久,便和她这位生下了大皇子的人一个位分,她应该不悦才对,可是这次她的脸色却丝毫未变,也不知道是不介意,还是善于隐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