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风暴(2)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3633字 发布时间:2024-09-19

如果不是发生了一次意外,也许周丕与周植能够按部就班,慢慢地控制着帝国朝堂,甚至以和平方式得到皇权,使得周氏一族登上权力的巅峰。周植甚至信心满满地认为,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成为首辅,或者以王爷的身份立于朝堂。

 

  然而,有些事情的发生就是那么奇妙,一点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原来,襄皇自认为文治武功俱佳,又受到黄芙的鼓动,采取非常激进的政策,试图吞并相邻的邦国。蒲、苣与敕胡同帝国接壤,自然不愿坐以待毙,纷纷扩建军队以图迎击。

 

  眼见襄皇野心勃勃,姜邪认为时机已至,打算与周丕联手,将史重掀下血王座。为此,望海国王姜邪派来一位箴言师,偷偷地潜入昭阳城,来到花月阁拜见周丕。当时,周彰虽然成年,但是太过稚嫩,不足以出谋划策,兼之被周丕派往曹山,故而周丕命周植陪同自己,在府中会见了箴言师。这个箴言师名叫矫继,乃是望海王国松友镇人,家族掌控庞大的仙足船队,乃是王国有名的贵族。

 

  矫继向周丕献上姜邪亲笔信。姜邪在信中说,他对周丕很器重与欣赏,认为他是帝国真正的贤者,应该取代襄皇执掌皇权。眼见周丕不置可否,矫继又说出了一番话,着实让周丕与周植大吃一惊:周氏有仙莱族血脉。为了佐证说法,矫继掏出一卷羊皮书,指明那是在仙莱船只上发现的,上面记录着周氏与海牛族同出一源。

 

  周植非常清楚,如果周丕拥有海外血统的事传出,且不论是否成真,必然会成为那些怀有敌意的人攻击的理由,掌握昭阳帝都大权的周丕,还会得到襄皇的信任吗?帝都贵族氏家会支持周氏吗?毫无疑问,昭阳贵族们会弃之如敝履,将周氏一族扫出权力阶层,另外挑选一个代表他们利益的人。

 

  矫继走后,周丕陷入深思,周植也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恰巧那时,由周丕暗中打造的霸夏堂也出了事。霸夏堂创立时日不长,以改变亚夏大陆为目标,希望影响帝国之君,达到制霸天下的目的。霸夏堂总坛设在西城西潮湖畔,位于崇文路与银露大街交汇处,参与者多为志于天下的白子、黑子,还有自诩参悟天道的卜算子。

 

  周植代表周丕,秘密加入了霸夏堂。除此之外,庄乙作为预言师,也是霸夏堂一员。周植与庄乙关系不错,受到不少影响,决定暗中行动,派巩山潜入昭阳皇城将襄皇杀死,推举周丕成为帝国新主。

 

  结果,巩山的行踪被人暗中透露,入宫之后就遭禁军围攻,使巩山与其他刺客尽数被杀。

 

  刺杀襄皇之事如同惊雷,使整个帝都为之震荡,令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襄皇非常震怒,除将众刺客曝尸之外,还派人调查始末,要抓到幕后的主谋,话里话外点明帝都权贵必参与其中。

 

  尽管没有证据指证周丕,襄皇还是旁敲侧击,试图发现一些端倪。周丕明白,如果不做出一些牺牲,恐怕是难以摆脱困境。

 

  正因如此,周丕与周植、高廉、项闻、芮隐等人商议,遣散霸夏堂的主要首脑,献出一些无关大局的死士,作为刺杀案件的了结。同时,周丕还向襄皇呈上调查结果,认为霸夏堂由雷霆王国支持,其目的是为了分化帝国贵族,使银夏帝国陷入混乱。

 

  同时,周丕又向襄皇提出建议,由周植作为使节,率领一支船队探索海外航线,替襄皇重觅商贸通道,再现庄帝时代的辉煌。

 

  从周丕的角度来看,周植离开昭阳帝都,至少有三个好处。其一,使周植能够摆脱霸夏案的余波,免受刺杀案的影响,成为政敌攻击自己的突破口;其二,周丕对周氏血统一事心有余悸,派遣他人调查又放心不下,让周植出海探查乃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三,既然望海、雷霆与金亭探索海上航线,足见海上贸易有重启的可能,若是自己能够先人一步,必能从中获得巨大的收益,甚至借助海外强国的力量,实现自己一统亚夏的目标。

 

  从襄皇的角度来看,周植出使仙莱大陆,同样有三个积极的作用。其一,无论周植是否卷入刺杀案,都会借此出海一事打压周丕,给昭阳贵族一个下马威,让氏家望族不敢再越雷池;其二,探索海上贸易通道,可以为银夏帝国开源富国,为自己征战积蓄物资力量;其三,庄帝的辉煌成就若得以延续,重新构建与仙莱大陆的联系,必能使亚夏文明圈辐射更远,令自己有比肩庄帝的机会。

 

  周植啊!此番扬帆远航既是险中求生,亦是继往开来的大壮举,如果你能够不负使命,必将成为亚夏史上伟大的人物。若是我能夺得血王座,你又能够安然回到亚夏,这帝位必将传给你。

 

  周植一边回想着周丕的这句话,一边看着卡马巴克船的左弦。

 

  不远处的海浪翻滚着,洁白的水花飞溅到涨起的白帆上,一头巨大的鼠灰色蓝鲸从水中抬起身来,喷起的水注快接近大船中桅的高度。蓝鲸发出余音淳厚深沉的叫声。这叫声持续了片刻,蓝鲸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后,便重新潜入水中,甩脱了周植所在的大船,向北奋力游去。周植在仙莱大陆生活多年,早就对蓝鲸这种庞大的海洋生物见怪不怪。他知道游向前方的蓝鲸是在为自己的群体传递环境信息,或者是发现了海底的巨大的食物群而兴奋,总之它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

 

  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为了周氏一族的未来,为了探寻身世的秘密,周植踏上远离故土的旅程。周植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回想当年离开昭阳的情景,回想着银夏帝国的万里江山。

 

  彼时,浩浩荡荡扬帆出海的船队,足有数千名役仆、船员和护卫箭手,装载着大量的亚夏大陆特产,还有不少匠人与技师。为了与银夏帝国保持联系,容铭与周植订下了联络讯号,派出了几个谍报心腹,陪着周植一起出海。

 

  容铭是昭阳贵族子弟,年轻时绝对称得上美男子,皮肤白净细腻,头发乌黑崭亮,浓重的眉毛下长着一双丹凤眼,鼻直口正,棱角分明。周植与容铭自幼相识,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亲密,都是周丕的坚定支持者。周丕当上昭阳执政之后,容铭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并在黄氏一族的支持下,掌管了收集大陆各地消息的采诗府。

 

  容铭曾经对周植说过,采诗府在篷冲本岛亦有暗站,还通过靠岸于篷冲列岛的仙莱船,在仙莱大陆建立了暗站。当然,成功扬帆渡海的大船极少,即使有了采诗府消息暗站,也未必能够发挥作用,只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除了为帝国传递消息,容铭还与周植议定,将以容家客栈的名义,在仙莱大陆新建情报网,专门替周丕、周植服务。

 

  在望海王国休整期间,庄乙秘密与周植见了一面。庄乙对周植说,他通过预言水晶球知道,帝国船队虽经历艰险,却一定会抵达仙莱大陆。同时,庄乙建议周植寻找归墟,掌握海上航行的秘密,缔造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独霸海上贸易通道。

 

  周植对庄乙的建议未置可否,却对庄乙推荐的冼海很感兴趣。冼海被周植尊为前辈,对海上航行非常在行,结合自己的经验,提出两条航行线路。第一条,从望海王国来仙港出发,经由瀚海向北航行,绕过沉冰岛之后,在冰海海域向东走。原来,冼海听来自篷冲本岛的水手说起,篷冲列岛的北方多次出现仙莱船,据说是借助几个冰海中的岛屿,从安甲鲁斯岛出发来的。这一条航道极难寻觅,而且非常依赖天气,出现海难的情况更多。

 

  正因如此,周植决定选择第二条航线,即依旧从婺华港出发,经星岛、雄岛、方圆岛,抵达东沙群岛略做休整,再寻找难以发现的无畏岛,最终直奔仙莱大陆的西海岸。冼海见周植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再坚持,帮助帝国船队进行演练,以便应对各种海难情况。

 

  抵达东沙群岛之前,帝国船队行进十分顺利,令周植、高廉与冼海都信心大增,尤其是林芝更是兴奋不已。林芝本是西京镇守林充之子,身份可是非同一般,而且他的姐姐还是周彰夫人,与周氏一族关系非凡。

 

  有一次,林芝在船上喝醉了酒,向周植透露到,他之所以要冒险出海,乃是为了寻找四面海神,以及传说中的归墟。周植暗中调查,听到一个老船员的诡异说法:归墟藏着取之不尽的财宝。

 

  周植半信半疑。林芝自认为他是四面海神选中之人,为此才不惜冒险加入船队,试图在东沙群岛之一的海神岛寻找端倪。据说,海神岛是一道镇符,目的是压制岛下万丈深渊的归墟。周植向林芝承诺,会在海神岛稍做停留,帮助林芝去寻找归墟。

 

  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船队驶离方圆岛后不久,突然遭遇了一场特大风暴,整个天地似乎为之颠倒。林芝乘坐的大船脱离了船队,高廉统领的一队船只亦不知踪迹,只有周彰与冼海苦苦支撑,指挥为数不多的几艘大船,机缘巧合地躲到一个大岛上。那个岛孤悬于大海之上,被原始森林完全覆盖,好像一个硕大的壶,里面装着奇妙的东西。好在岛上有一条小溪,让周植、冼海等幸存者饮用,被损坏的船只也得以修补。

 

  由于帝师船队补给船不见了,周植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继续探索未知海域,还是返航回到亚夏。当然,无论选择哪一条路,船队都会经历九死一生,可能再次被风暴或海浪击毁。可是,如果回到亚夏大陆去,周植无疑会成为失败者,成为别人讽刺的对象,令志在天下的周丕蒙羞。周植在冼海的鼓舞下,决定继续率领船队东行,实现抵达仙莱大陆的目标。

 

  事实证明,一旦坚守每一个目标,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那么就有成功的可能。周植率领船队再次启航,经历了千难万险,最终发现了无畏岛,并在那里遇到了仙芝船队。彼时,帝师船队所余极惨,只剩下了两艘破损的船只,若无仙芝船及时救助,恐怕很难抵达仙莱大陆西海岸。

 

  我还会不会回到亚夏大陆?会的,我一定会作为一个王者,回到那片伟大的大陆。当周植走下大船,站在仙芝王国卡马巴克港上,他的心里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是期待有朝一日,回到银夏帝国的都城。

 

  然而,这一等就是整整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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