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姐脸色骤变:“你……你说什么?”
“查天乾给你的药是氰化钾。”我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辛姐,你要替他杀了我吗?”
“我没有!”她噌一下站起来,满脸慌乱:“我没有要杀你!那个不是……那是……”
望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虽然和原来相比有一些改变,但实在万幸,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辛姐。
她看我笑得开心,以为我在嘲讽她,脸上的无措登时转为气急:“忑姐,我真没想到,你会为了钱干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
“你……”她又气又痛心:“你怎么可以偷走他们组的实验记录本!那是他们整个课题组几年的心血!”
“实验记录本?”我懵了一秒后恍然大悟,掏出口袋里的本子:“你说的是这个?”
她看到本子近在咫尺,伸手欲拿。我一点要躲闪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双手奉上。
她没料到惊喜来得如此突然,迷惑地接过了本子。另外,易哥忽然在门口闪现,几步便走到了我们旁边。辛姐现在的表情,如同一只在草原站岗站得好好的、头上chua一下被人放了个苹果的土拨鼠。
“辛姐,先坐下说吧。”我安抚了她一句,再转向易哥:“易哥,我没事,你坐过来吧。”
辛姐抱着本子,可能是因为太迷茫了,思路有些跑偏:“你还有另外一个叫易哥的助手?”
“是啊,他俩是兄弟。”我坦然摊手,顺嘴造谣:“弟弟听说中午我和哥哥去吃了顿饭,醋得不行,非要晚餐和我一起吃。”
易哥也许是习惯了自己多变的身份,云淡风轻地接了句:“你说我们出来偷吃,哥哥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不会的,他会选择原谅我的。”我笑容灿烂,丝毫不虚,毕竟哥哥不但知道甚至还默许。
随后我看向辛姐,略微敛了笑容:“辛姐,查天乾告诉你,我偷走了他们课题组记载实验原始数据的记录本,并且以此为把柄勒索他们?”
她重重点头。
“且不说这么重要的数据他们为什么没有备份。他让你拿走的本子,根本不是什么实验记录本。”
辛姐这才想起了什么,打开怀中抱着的本子,粗略翻看一遍,合上它放回我面前:“别拿假本子糊弄我,快把东西还回来。”
“我这妹有啊,我压根儿就妹偷。”我站起来,翻出全身的口袋给她看。
她依旧蹙着眉:“没有随身带着……是放在家里了?”
“你这么说是有可能。”我叹了口气:“但是辛姐,你有证据吗?”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你没有任何证据,只听信查天乾的一面之词,就认为我偷了本子。你对他有足够的爱与信任,但他并非这样对你。之前那些出轨的聊天记录,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望着她,又像是穿过重重岁月,遥望着曾经的她。
“辛姐,我们约好了的,以后我要写小说,而你要做一名记者。为此我毕业后全职码字,而你选择继续读研深造。等到将来你真的成为了记者,你是会相信事实真相,还是会相信你或者其他人愿意听到的东西?”
长久的寂静。我相信她也和我一样,想到了很多很多。大学四年里,我们无数次像这样面对面坐着,在饭菜升腾的香味和热气中,笑谈我们的梦想。即使偶尔会走弯路,即使偶尔会被蒙蔽双眼,只要前面那盏灯在,我们就在。
我看到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清醒而明亮。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查天乾为什么要诬陷你?”
我向她言简意赅解释了一下崇文教的事。
她很震惊:“他真要杀了你?”
“是的,而且是借你的手。”想必查天乾给了辛姐一瓶“安眠药”,让她下药后,从熟睡的我身上拿走“实验记录本”。本子是拿走了,我也一觉不起了。
辛姐从口袋里拿出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瓶子,仔细打量它,表情凝重。
“辛姐,我记得你父母好像开了家成分检测公司?是不是可以分析这些粉末的化学成分?”
辛姐立即下单了个同城跑腿,快马加鞭将小瓶子送到检测公司去了。
“结果出来可能还要几个小时。”她告诉我。
“不急,先吃再说。”面前的番茄锅早沸了,米线和小菜也早在我去卫生间的时候被服务员下进去了,满屋子的香气勾引我好一会了,现在我要开始吃吃吃了!
等到酒足饭饱,我拍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舒服地瘫在座椅靠背上。
辛姐看了一眼手机:“结果还没出来。”
“那再等等吧。另外辛姐,如果查天乾给你的真是氰化钾,你愿意配合我演一场戏吗?”
我给她讲了下等会要演的戏。之后我们又聊了些别的,直到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辛姐接起电话。即使她没开免提,我依旧听到了对面她父亲的大嗓门:“你从哪弄来的这玩意?”
辛姐紧握着手机:“爸,那瓶粉末是什么?”
“氰化钾!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谁给你的?还是有人想害你……”
“爸,我没事,情况有点复杂,我回去再解释。”辛姐挂掉电话,面色惨白。
“那个杀千刀的混蛋……”她咬着牙骂出了这辈子最毒的话。然后微微抬头,想看又不敢看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你……”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没事的辛姐,你也是被那个混蛋骗了。咱们一起去找他,当面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叫他出来。”辛姐用力按下了电话通话键。然而打了两次,对面始终没人接通。她切换到社交软件再打,依旧无人接听。
“其实……他好像逃跑了,而且没带手机。”我把下午去植物所的事情告诉了她。
“这就奇怪了,他让我拿到本子后联系他……”辛姐皱眉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难怪他要我记下那个号码。”
“什么号码?”
“前两天他跟我说,他专门为我办了张手机卡,这样就有了个独属于我的号码。有时他要做实验,别人打电话他不想接,就会给手机换张卡,只接我打过去的电话。所以如果我打他原来的手机号打不通的话,就可以联系另一个号码。”
“另外,他不让我把另一个号码存在手机里,而是要我背下来。他说他也背了我的号码,万一遇到手机丢了的情况,我们可以联系对方来帮忙。”
我在心里感叹,渣男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如果不靠辛姐,我们找他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精力。
辛姐输入了那串号码,摁下通话键。几声铃声过后,电话接通了。
辛姐立刻换上欢快的语气:“我拿到本子啦!之前打你电话你没接,是还在忙实验吗?”
我猜对面回答了刚刚在做实验现在做完了之类的话,并罕见地夸了几句女友。辛姐眉眼弯弯,笑意却未达眼底:“那给我一点奖励怎么样?学校南门边的小巷里新开了一家烧烤店,我想去吃顿夜宵……好,我们小巷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