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雨回去的时候,早就没了刚才那副温婉柔弱的模样。
慕晚笺也已经换好了衣物,继续站在大殿门口等着。
“这么多年没见,他倒是忘不了你。”
慕凝雨拂了拂身上的雪,“忘不了又怎样?不过是幼时的玩伴罢了,况且,后来皇上把我指婚给阿烨,也没见他怎样。”
“那你呢?”
慕凝雨顿住了手,“我......我与你不同,当初陛下赐婚的时候,你与明瑶姐姐本就是青梅竹马,可我在那之前,并未见过明烨,我先前也确实心属楚钰书,但我一向明白,婚姻大事,身不由己,更何况,楚钰书是祁家的人,我便早早将这情缘掐断。而我现在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别人,我只是想帮你,想帮这个大周。”
“凝雨......”慕晚笺只是喊了他的名字 叹了口气,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楚晚棠身在其中,看着这之后的光景走马观花的上演了一遍,太子楚越因冯褚最终死在牢狱之中一事而耿耿于怀,更因祁兰仪做的那些丑事而日渐离心,宫中祁家的人被慕晚笺和楚容骁慢慢架空。那夜慕晚笺乔装去过祁兰仪寝宫之后,皇后便日夜难安,再加上她生性多疑的性子,亲手把理司处推向了覆灭。
自那以后,祁家内讧日益见长,曾经在京中手握大权的祁家,最终落成了一个花架子。
然而就在他们日益走向下滑之路的时候,皇后把洛阳公主指婚给了楚钰书。
那日天下着大雨,慕凝雨站在门前,不知道是在赏雨,还是在看着什么。
慕晚笺向前,“今日是洛阳公主文定之喜。”
慕凝雨愣着神,并未回应。
“你忘不了的是楚钰书吗?”
慕凝雨听着雨声,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忘不了他,就算再怎么算,我也是平王家的人,楚钰书于我而言,不过是年少的一个玩伴而已,我真正放不下的,是洛阳。”
慕晚笺了然,“这段时间你一直和公主走得很近,我以为,你只是单纯抱着接近祁家人的目的。”
慕凝雨道:“一开始,确实是这样,可是她身上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甚至从未在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的身上见到过那样的赤胆忠心,洛阳公主,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我以为她是祁家的人,没想到她是大周的人。她这一生,贵为公主,却从未享受过一天的荣华富贵,心许林懈,却最终被指婚给了楚钰书。”
那日的雨下的很大,慕凝雨的叹息声最终被遗忘在了雨水之中。
洛阳公主大婚之日,便是林懈带军宫变之时。
彼时的祁兰仪站在高台之上,而坐在龙椅上的大周的皇帝面色枯黄,早已形同死人。
“林懈,你是要造反吗?”
“造反?”少年将军林懈笑了一下,“这周楚,我看就要姓祁了吧,到底是谁在造反!”
祁兰仪怒目而视,“来人,护驾!”
林懈提剑而立,“我劝皇后娘娘还是省点力气,楚钰书今日大婚,上昉早已重重围于此地,禁军怕是赶不过来救你。”
大殿之上一个宦官带着几名护卫挡在林懈的身前,祁兰仪朝身边的婢女轻声嘱咐了一句,“召太子前来。”
此后的情景与楚晚棠在上个密室中看到的刺杀阵一般无二。
祁兰仪召楚越前来的本意是如若大周皇帝今日死在这里,楚越便即刻即位,但是她急得昏了头,林懈既然已经提着刀来到了大殿上,那又怎么可能会允许祁家的人再登上这个皇位。
洛阳公主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婚袍赶到的时候,大殿上已经是血流成河。大周皇帝驾崩在这场混乱之中,祁兰仪和楚越的尸体倒在那高台之上。
“林懈。”
林懈没有回头,“皇后拿太子挡箭,他不是我杀的。”
楚凰月早已泪流满面,可是他的声音里还是一贯的倔强,甚至没有半分哽咽,“有区别吗?你不如顺便把我也杀了,毕竟我也是祁家的人。”
林懈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公主......千金之躯,还是快些回去吧......”
楚容骁即位当天,慕凝雨去看了楚凰月,不过她也只敢在宫门口遥遥一望,不敢进去。
楚凰月面色苍白,不修边幅的摊坐在床边,而地上散落着一地的兵书。
慕凝雨的心里密密实实的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楚凰月落得这个样子,自己出了多少力。
慕凝雨突然想起了那日她随慕晚笺去见楚容骁。
慕晚笺问道,“不知殿下,最近在宫中可有见过太子?”
“见过,”楚容骁点了点头,“不过只打了几次照面,怎么?他有什么问题?”
“他没什么问题,甚至据我在宫中安排的人所报的情况来看,他连性情都同以前一样,这么多年来无甚变化。”慕晚笺为楚容骁添了茶,“不过,按如今的情形,若想动了祁家,必得先动了太子。”
楚容骁接过茶:“如今父皇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太子即位便是名正言顺,到时候再想动祁家,便是难上加难。”
慕晚笺:“是这个理。”
楚容骁皱了皱眉,“可大内高手如云,埋伏在四处看不见的隐卫更是不计其数,再加上太子曾遭刺杀,从那以后便极为小心,出宫必有暗卫随其左右,暗杀定是行不通,你要从何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