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年幼的楚越艰难的去拉他母亲的手,却被轻易躲过。
“母后,你不要走...”楚越是自小身形瘦弱,此刻趴在那里,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满了泪珠,无端看着可怜的很。
他像一只刚生下来最是依赖母亲的小兽,苦苦哀求,“你不要走,别不要我......”
“娘亲......”
再后来,他的病又慢慢有了好转,皇后也不再给他糕点,关系又好像是回到了最初的陌路。
直到后来的后来,楚越才隐隐明白,自己的母亲,恨不得自己去死。
若不是他是太子,若不是他对祁家有用,恐怕皇后不会手下留情。
楚越浑浑噩噩的走着,年幼之事如走马观花上演着一场闹剧。
他一字一顿,“本宫,是东宫太子!”
楚越仰首扶额,眼泪便顺着眼角落下,“太子生性懦弱,难堪大任......”有些事,旁人不跟他说,不代表他不知,可他无能为力。
皇宫里林子不少,楚越此时站着的不远处就有一个。
林子那边生了动静,楚越现下本没什么心情管这些琐事,但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几个太监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在埋什么东西。
这里离椒房殿不远,楚越心下起疑,便悄悄靠近过去。
只是还未走到,那些人像是办好了事,商量着便从林子那头一齐离开了。
楚越隐藏着身影,待他们走远了才慢慢走去。
楚越看着这一块儿明显松过的土,微微蹙眉,四处张望了番,随手找了根树枝将那一片土拨开。
——
“啊啊啊!!!”
是一个惨白的人手。
楚越跌坐在地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意识一片空白。
这...这这这。
这死人是几个太监埋得,定是得了什么人吩咐,可,可这又是椒房殿附近。
难道...难道...
人...人是皇后弄死的。
坐到皇后这个位子上,弄死几个人本也算不得什么事。
楚越心里也明白,可...可他还是害怕。
那是
他的母亲...
楚越缓了会儿,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双腿都在发软。他定了定神,一手捂着嘴,一手拿树枝继续拨这片土。
从方才露出土的那只手和一角布料来看,这人不是普通的宫女太监,但皇后又只是差人潦草掩埋,不可能会是什么身份贵重之人。
这人会是谁?
尸体埋得并不深,楚越连手带树枝挖了半天终于把人给挖了出来。
待看清了人脸,楚越瘫坐在地上,神情涣散的看着沾满泥的手。
是的,这人他认识。
记不清是叫风玉还是风露了,总之原先经常出入在皇后的寝宫里。
自己的母亲养男宠他知道,这人一看就是在床上被凌虐死的他也明白。
可...可他,不信...
不想信...
楚越把人埋好回了东宫。
“殿下,您这是...”
楚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婢女侍从一众人等福了身便退出去了。
“等...等一下。“楚越回头,“姐姐在宫里吗?”
“在的,洛阳公主刚进宫给陛下请安。”
楚越嘱咐道:“你等姐姐请过安,请她来东宫一趟。”
“是。”
自那侍从奉命离开之后,楚越便开始在榻上一动不动的瘫坐着,连手也忘了清洗。
洛阳公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的楚越。
“姐......姐姐......”
侍从把人带到之后就离开了,楚越从榻上下来踉跄着跑过去一把抱住楚凰月,“......姐姐。”
楚凰月原本想搂上去安抚他,可手到了半空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你如今是东宫太子,怎么还这般轻易落泪。”
楚凰月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僵在了那里,顿时又生出几分不忍心来。
“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姐姐了......也不行吗?”
楚凰月心中一酸,不由道:“阿越。”
“......姐姐,我害怕。”
楚越浑身都在抖,楚凰月察觉不对,将他从自己身上扶起来,“你怎么了?”
楚凰月这才看见楚越身上一身的泥污,面上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楚越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楚凰月甚是担心,“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楚越目中含泪看着楚凰月,“......姐姐,我不想当太子了。”
“我不想......”
楚凰月面色一惊,沉声道:“阿越,慎言。”
楚越猛的松开楚凰月,声音发哑,“姐姐,我以为你会懂我。”
“我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太子,可是没有一天是快活的。”
楚越身形摇晃着后退几步,面目说不清是哭还是笑,“母后要杀我,父皇从未管过我,兄弟日日盯着我这个位子,至于祁家,我不过是他们的一颗棋子。”
“你们所有人都说我难堪大任,都在背后骂我不配做这个太子,可是,可是有谁问过我...到底想不想做这个太子!”
“我以为,就算所有人都不明白,姐姐,你也会,也会懂我......你自幼不想待在宫中,你从小便在军营,难道不是因为这宫中的污秽太多......”
楚凰月心疼的看着他,缓缓上前,“阿越,我明白,但是太子之位系一国之重,你定要三思。”
楚越声音哽咽,“你......你真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