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泽听此大喜,起身行礼,“多谢冯大人。”
冯褚还礼,“文彦伯不必如此,此事是我应当做的。只是有一点,陛下既是派我前去查探,那便理应由我上报,方才名正言顺。”
“可......”
冯褚摆了摆手,“文彦伯不必为我担忧,此本便是我分内之事。”
古路州离京城不远,冯褚此行也出奇的顺利,暗中调查物证,审理人证竟毫无差错,顺利的让人心生不安。
转眼间画面一转,便是又在朝堂之上。安定王和洛阳公主还有楚容骁都在底下站着。
“陛下,”冯褚当朝道:“臣有事启奏。”
“爱卿请讲。”
“臣前些时日前去古路州查明虚实,如今已查得古路州刺吏曾远贪赃枉法,草芥人命,证据确凿,还请陛下圣裁。”
皇上蹙了蹙眉,“既如此,那冯爱卿刚回京时为何不报?要等到如今才报。”
“陛下恕罪,古路州刺吏一事牵连甚广,臣整理物证安顿人证费了些许时间,才拖延至今。”
“那便,呈上来吧。”
皇后坐在帘后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文彦伯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户部尚书和丞相,心中一沉,不对,不该这么平静啊,太不对了,可事到如今,根本无路可退。
太监接过文彦伯所呈物证,递了上去,周帝看了看,沉声道:“带人证。”
“带人证——”
“带人证——”
宦官尖着嗓子层层通报直至殿外,不过多时,一驼背的布衣中年男子被带到殿上,那男子神色惶恐,眼神四处张望,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市井粗人的模样。
男子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发颤,“草草,草民拜见陛下。”
“台下何人?”
“草民乃,乃是古路州刺吏府管家高福。”
“既是管家,又为何会告发主家?”
高福叩首在地不敢起身,“......草民虽是府中管家,但刺吏他时常对我们这些下人非打即骂,若仅是如此便也罢了,可他,他还强占小女,息女难忍此辱自缢而亡,内人也因伤心过度而撒手人寰,草民实在是被逼无奈。”
这高福虽是上告曾远,却将状词说的跟背书一样,不像是被逼无奈至此,倒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
冯褚和宗亲泽面色微变,周帝自然也听出不对,道:“所呈属实?”
“草民......草民......”
“大胆,竟敢在御前吞吞吐吐,是何居心!”
皇后在台上厉声斥道,高福吓得身体一抖,竟呜咽起来。
“陛下,陛下,”高福跪地膝行几步,重重叩首在地,直接磕出几个血印,“陛下,草民......”
周帝看他这般,声音放温和了些,“你可是有何隐情?但说无妨。”
“陛下,我我......”高福带着哭腔,颤着声道:“我是被逼的啊。”
高福这般模样倒的确像是被吓得连称呼都忘了。
冯褚听此,心中一紧,“你说你妻女皆被曾远迫害致死,要本官为你讨回公道,谈何被逼!”
高福颤抖的厉害,周帝问他,“你为何人所逼?”
“我我......”高福起了身,手抖着把胸口的衣服扒开。
“这这......这”,看到的大臣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胸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皮肉,烙铁印和鞭痕交叉狰狞的刻在上面,有些伤口还未完全结痂,血就蹭到了里衣上。
“陛下陛下,求您救草民一命啊陛下。”
到这个时候,冯褚跟文彦伯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冯褚有口难言,气极了话都说不清,指着地上的高福,“你......你你......”
“冯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冯褚面色变了几变,到底忍着没在朝堂上失仪。
宗亲泽忿忿不平,“怎么回事,丞相大人不清楚吗?”
“文彦伯这话好生奇怪,这人证可是冯大人带上来的,本相怎么会知道。”
冯褚跪下禀奏,“陛下,此人是老臣在古路查案时所遇,臣感其遭遇,方带至御前,欲为其讨回公道,这,这身上的伤,老臣确不知情啊。”
“这人伤至如此,朕看着于心不忍,还是等养好伤再议吧。”
周帝是有意保冯褚,但自有人不愿。
“陛下何不等他把话说完。”皇后一直未发话,直到此时方道:“若朝上有人心怀不轨,那这人能不能活到下次再议之时便是另说了。”
说罢,又道:“高福,你方才说你是被逼的,是为何人所逼?若你从实招来,本宫保你性命无忧,否则,你此番以下瞒上,按律当斩!”
“陛下,皇后娘娘,草民是被,是被......”高福像豁出去般,大声哭喊道:“是被符元大人所逼啊。”
冯褚怒目而斥之,“你胡说!”
“冯爱卿!”祁兰仪厉声道:“朝堂之上,岂容你大呼小叫!”
“高福,你继续。”
“符,符元大人来了古路州以后,便找上了小人,一开始,符元大人是说,只要小人指证刺吏大人的罪责,并协同做伪证,就许小人高官厚禄。但刺吏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小人自是不肯,谁知符元大人不仅对小人严刑拷打,还关押了内人和小女,以逼我就范,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只得先应下来,想着等到朝堂之上,自有诸位大人救小人一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