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温柔
堂上有一个一脸慈祥的妇人在默默饮泣着,看见她,我的心里竟温柔的牵动了一下。堂下站着一个满面怒容的老者,手指颤抖的指着跪在面前的一对男女,气愤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跪在地上的男子青儒白衫,凛然一股气势,不屈的望着老者:“父亲,我的心里只有蝶衣,您就成全我们吧。”看那男子的眉眼,赫然不就是我吗?只是要去我现在还年轻一些,二十左右,书生模样,弱质纤纤却别有傲气,这就是我的前世吗?我见过玲珑,那么娇俏,那么美丽,那蝶衣呢?是什么女子可以让他义无返顾,让他在新婚之日冒如此大不韪去爱的?我看向他身边的女子,素衣裹身低垂着头,看不清相貌,只能见她娇好的身姿瑟缩在威仪之下。
老者收回手背转身,冷冷的丢下一句:“如果你一定要娶这个青楼女子为妻,你从此就不准叫方子言这个名字,也不准再踏进我们方家半步。你们走吧,只当我没有生你这个不孝子。”青楼女子?蝶衣是青楼女子?难怪老爷子生这么大气,我不禁佩服起方子言了,没想到我也曾经是个情圣。
这时候门“哐啷”响了一下,接着传来女子压抑的哭声和急速奔跑的脚步声,有被撞倒的丫鬟惊呼着:“少奶奶!少奶奶!”跪在地上的方子言倏的站了起来,方老爷一叠连声叫唤着:“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用最快的速度穿出了墙壁,看见女鬼玲珑怔怔的站在门外,我急急地推她:“你为什么不拉住她?你难道不知道她会去跳湖的吗?”她却反手抓住我,冷冷的说:“我们只是看客,我们有什么能力改变一百年前既定的事实?我无言,眼看着方子言从我身边跑过,眼看着他在抓住玲珑的瞬间,两人一起沉入湖底。有一种积聚了百年的悲哀从我心底升起。我看着玲珑漠然地平举双臂,圈起双手,漠然的让流动的光圈将我俩笼罩...... 我浑身一震,惊坐起来,我看见了我熟悉的一切,我和小雯共同的房间,宽大的席梦思床,麻纱的落地窗帘,还有冷气机在丝丝的冒着冷气。我不明白我是刚刚从我的梦境中出来,还是我只是做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梦而已?我到底是一百年前的方子言,还是一百年后的方健?我放声大叫着:“玲珑?玲珑?”我好象明白了一切,却又好象什么都没有明白,不管怎么样,我想了解真相,我再也顾不得不可对鬼产生好奇的告诫了。
玲珑翩然飘至我的眼前,一样的对襟衫,一样的洒腿裤,好象我明明白白看见的那个凤冠霞帔的她只是一个梦一样,不错,那的确是一场梦。如果梦境是真,她间接是我害死的,不过我也因此陪上了一条命。
我很想知道子言和玲珑落水后怎样了?玲珑做了水鬼,那么子言呢?被救起了吗?还有蝶衣,在子言振振说出如许话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叫她如何去面对方家的一众人等?她情何以堪?我发现我想知道蝶衣的下落的心情比想知道玲珑的心情来得迫切许多,也许是玲珑的结局就在我的眼前,而蝶衣还是未知的缘故吧。玲珑静静地诉说着她生前的往事,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也许是一百年的幽闭时光已磨去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吧。
蝶衣在回家的当晚就吊死在房梁上,而子言和蝶衣都可以顺利的喝下孟婆汤,顺利的走过奈何桥,从而顺利的重投生门。只有玲珑,一身喜装的玲珑,无法为鬼界所容,当然也无从回返人间,更不能位列仙班,她从此只能飘荡于三界之外,游走于红尘边缘。而葬身的湖底就成了她唯一的栖身之所,从此,方家的花园里就闹起了水鬼,她把满腹委屈,满腔怒气发泄到方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身上,散播瘟疫,制造死亡。方家老爷子万般无奈之下,遣人遍访名山大川,寻来得道高僧降伏水鬼,就这样,玲珑在花瓶中被镇一百年。
为了化解她的戾气,大师每日都向她讲解佛经。要她明白因果循环的道理,既有今日之果,必有往日之因,既种下今日之因,必得来日之果。当她知道方子言的来世必定会放自己的灵魂自由时,她就专心在瓶里静修等待着那天的到来,这一等就是百年,而她的暴戾鬼气也慢慢消磨殆尽。我很奇怪,既是高僧,如何不能将她送入鬼界?对于这个问题,她总是微笑不答,只说高僧对此无能为力。我在心中暗下决心,就是遍访佛门圣地,我也要想法子让玲珑重投轮回,再不让她飘荡于红尘。
我知道我的前世曾有负于她之后,也就再没有强行赶她走了。她从不吃饭,自从离开花瓶之后只吃香火,而买香我还是供应得起的,她也不睡觉,不用我让出床来自己去睡沙发。食宿既然都不成问题,她对于我来说就没有什么麻烦而言。她到是还给我做过一顿饭,可看起来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吃起来不是磕蹦了牙齿,就是滑腻腻的恶心得想吐,敢情这不是臭虫就是石子变的。这以后,我再也不敢劳动她的大架了,宁肯餐餐吃泡面。在吃泡面的日子里,我越来越深切的思念起小雯来,两个人在一起也可以商量着如何将一个鬼送走。
玲珑时不时总会冒出来一句:“你愿意娶我为妻吗?”我哈哈大笑,看来她的接受能力还蛮快的,这不都是从电视里学来的吗?如果多一些象她这样的人,那个个电视台就都不用愁没有收视率了。她可以一整天从早到晚做在电视机前眼睛都不眨一下,当然还免去上厕所,吃饭,睡觉等杂事,是典型的电视痴。我告诉她我的女朋友就快回来了,她一回来我们就结婚,我是不能娶你的。她不厌其烦的问,我就不厌其烦的答,每一次她的目光都闪闪烁烁,让我看不清悲喜,我就宁愿相信她只是一时好玩。其实,即使没有小雯的存在,我又怎会娶一个鬼妻呢?生活和电视毕竟不同。
我从来没有见过玲珑狂躁的一面,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她就是我的一个宠物,一只玩具娃娃,和小雯养的波斯猫没什么区别。可就在小雯回来的那一天,她终于暴露出了她鬼性的一面。本来我已经嘱咐好了她要乖乖地叫小雯大嫂,我就把她当妹妹介绍给小雯,谁知道她见到小雯的霎那,头上就开始丝丝向外冒着血气,脸上也回复了她的肿胀和惨白,死鱼一样的眼珠狠很地盯着小雯,小雯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我死命抱住玲珑,大叫着她的名字,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玲珑从溃烂的嘴中近乎疯狂的吐出三个字:“沈蝶衣。”我不知道是被眼前的玲珑吓住了,还是被命运的游戏规则给吓住了。小雯竟然就是蝶衣?那么我的今生是为前世而活了?在轮回中辗转一周,原来也只是在原地打了个圈。那么,我们每个人的命运是早就在轮回盘上写好的了?我们营营役役辛苦经营的又是些什么呢?只有上帝一个人躲在我们的背后偷笑。
玲珑已经挥舞着长长的指甲向小雯扑了过去,小雯楞楞的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怪物不知道躲闪,即使她知道躲闪又如何?人怎么斗得过鬼呢?我不及细想,随手在床脚摸到一样硬物就向玲珑的后脑勺砸了过去。无论如何,小雯是我两世的爱人,我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硬物击中了玲珑,并深深插入了她的脑袋,黑色的脓液四散溅开,玲珑的身体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平静,连刚刚明明溅到我身上的黑液都无影无踪。这个家里好象从来没有住过一个鬼一样。小雯似乎脑子里没有留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兴奋的向我讲述着别后的思念,我却仍然弄不清楚我所见过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幻?“叮”的一声,有一片陶瓷的碎片掉落在地上,小雯捡起来细看,自语着:“这不是我们家的东西呀,怎么凭空落了下来?”她抬头看看毫无异样的天花板,又推开窗户看看外面澄蓝的天空,依然没有弄明白。我颓然跌坐在地上,那是没有清扫干净的古董花瓶的碎片,遗忘在床脚,被我情急之下捡起来砸向了玲珑的头部,我并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分毫,我只想让她停止对小雯的伤害,我本来以为鬼是无可伤害的,哪里知道我向她举起的是致命的武器。我前世害她做不成人,今生害她做不了鬼,我对她欠下的债是几生几世都偿还不了的。
我拿过陶瓷碎片,将它远远的仍出窗外,我不会将玲珑害怕的东西留在我的身边。小雯看见我的样子,担心的问我怎么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需要做一些什么事来证实我生存的意义。如果我前世打算带着小雯远走高飞的话,今生就让我们去完成这个心愿吧。我已经负了玲珑,不可再负蝶衣。我诚恳的对小雯说:“嫁给我吧。”我希望能有一个女孩因了我的这句话而得到幸福。小雯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而我,分明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来自宇宙洪荒之外,漫不经心然而却实实在在地飘进了我的耳膜。
说行动就行动,第二天我就和小雯坐上出租车直奔婚证所,我紧紧拉着小雯的手,怕这迟到了一世的因缘又会从掌中溜走,司机也感染了我们的幸福,一边开着车,一边打趣着小雯。突然,在拐弯处冲出来一辆载重卡车撞上了我们的出租车,出租车被卡车带出了几十米,然后向路旁翻滚下去。我们被翻滚得浑身要散了架,出租车好不容易被一块大石挡住,却来了个底朝天,小雯早已晕了过去,再看看司机,头撞上了方向盘,碎骨都已露了出来,眼看是没有救了。我勉强伸出手推了推车门,车门纹丝不动,再看看车外,油箱里的油正在点点滴滴漫开来。我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啊!”可这截高速公路下面半个人影也没有,而肇事卡车早逃遁无踪。我的预感终于应验了,我悔不该向小雯求婚,害她搭上一条性命。
这时候,一个透明的影子出现在车窗外,说她透明,一点也不为过,整个人就象是用虚线画出来的一样,穿透她的身体,我还能看见蓝的天,黄的地,她就是玲珑,而此时此地看见她,我的心中是百感交集。我的每一世的新婚之日都会成就三个鬼魂,而我的来生,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幸运。玲珑看起来极度的虚弱,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可见那岁片的伤害对她有多重,我对她的负疚之情无以复加,可我不对她说“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太轻,不足以承担我对她的伤害,我只希望,她看见我和小雯的下场,心里会舒服一点。
玲珑又慢慢的将两臂平举,两手在胸前圈成圆圈,她又在做法了,可这次再也没有流动的光环出现在她的周围了。她有些急切的甩甩手,重来一次,不行,再重来一次,还是不行。我不忍了,劝她不要再做,我说:“如果你是想救我们,那么你不必这样做,你大可以恨我,我再死一百次,也不能赎回你所失去的一切。”她坐下来,喘着气,幽幽的说:“我早就不恨你了,大师见过你的前世的尸身后曾说过,你不知道在哪一世的时候被人下过咒,你在每一世的新婚之日,都会和新娘一起死于非命。我积聚着这最后一口真气,就是要在今天救你,破掉你所受的诅咒。”我仰天长笑,我不明白这样的时候我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天既生我,又何苦让我生生世世受这等折磨?我倒宁愿象玲珑一样超然于三界之外,做个无主孤魂,到也逍遥自在,然而,玲珑又何曾逍遥过呢?天地万物难道都逃不脱上天的操控吗?
玲珑的眼里滴落下一粒水珠,水珠也是晶莹透明的,那是一滴泪水,这时我知道,玲珑虽然成不了人,但她已绝非昔日的鬼了,她已发生了质的变化,但变成了什么我却无从知晓。玲珑站了起来,再一次平举双臂,将两手在胸前圈成圆圈,她咬断了舌头,喷出一道透明的水液,水液流动起来,化成变换的光环,她将手臂伸向我和小雯,光环飞转过来圈住了我们,渐渐越转越快,越缩越紧,在光环消失的一瞬间,我和小雯已到了车外,“哄”的一声,出租车在我们身后爆炸,翻起滚滚浓烟。而玲珑在浓烟里的虚线却在急速的减退着,我大叫:“玲珑。”她凄然的笑着:“你本来只需说一声愿娶我为妻,我就可以进入鬼界,得出生门,重回人间,哪里知道你这样吝啬,我等了一百年,盼了一百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在最后一句话音落地的时候,所有的虚线已消退干净,我痴痴的坐在地上,望着这天地苍穹,小雯醒来后,莫名其妙的望着这劫后的一切,而她看到的只是一片虚空。
雪枫一人站在七号公园里,手里的玫瑰随风而轻轻摇摆。夕阳如血映玫瑰妖艳,似乎可以滴出血来。“大概会原谅我吧!”雪枫想着
他向远处望去,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他们的初次相遇,那么美好与浪漫,那么让人难忘。清的身影逐渐靠近,那么熟悉…
“找我干嘛?”芙清的语气如冰一样寒冷。
“清,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枫说的有点殷切,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不免带来一些尴尬,但这些都没关系,只要清能原谅自己就好。
“一直没机会跟你说,我们分手吧,好吗?就让今天成为我们的最后一天”这不是疑问句,而是最生硬的陈述句。
“你,爱不爱我?”枫的表情僵在脸上,有点让人想哭。
“或许曾经爱过,但现在,我只属于成南,你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至少对我来说。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回去了,成南等我吃饭”清的语气中渗透出了一点嘲讽,深深扎进了枫的心里。
“为什么?清,为什么?是我有什么不好吗?还记得这玫瑰吗?还记得你说过的会永远爱我吗?为什么?我到底有什么比不过成南!?”枫就像失去了控制,用力的摇晃着清。
“对不起,你很好,是我不好!”清说的有点泄气,刚刚的嘲讽气一点也没有,大概是因为枫第一次这样跟自己说话吧。
“那你为什么?”枫的泪已经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你不需要知道。我可以走了吗?”清似乎有些哀求。“你知道吗?我已经很努力了,清,我爱你,爱你超过了爱我自己,你告诉我,这都是骗我的,好吗?清,我求求你。”枫的眼泪滴到了嘴里,咸咸的……
“放开我!我没有骗你,你还不值得我骗。”清的语气愈加冰冷。“真的吗?那你曾经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要都是假的你以后就别来找我!”枫哭着说。
“好!”芙清面无表情的说倒
枫笑了笑,转身离开,手里的玫瑰似乎在嘲笑这荒诞的一幕,情 人节变分手日…
他没有转身,因为她不会在乎自己,她是否回眸已经没有意义了…
一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他的悲伤让自己忘记了一切,这一次的悲伤超过了历年的总和,只有芙清和成南能让自己记得自己叫雪枫。
他一遍一遍的回忆着跟芙清的过去,那么缠 绵,如果没有成南,芙清一定会爱着自己,如果没有成南,芙清一定不会离开自己,如果没有成南,芙清就不会这样伤害自己,如果没有成南…
他一遍一遍的想着没有成南的日子,一遍一遍整理自己失去的幸福,没有目的的幻想,只能让自己愈加难过。他颓废地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泪从手缝间溢出,落在地上散成了泪花。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被自己最心爱的人伤害,或许比自己死了更加难受…
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成南死”。他用力抓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忘记这个想法。可这就想破了堤坝的河水,停止不息。“不可以,不可以……”他一遍遍的对自己说,可越说想法越强烈。
他破开门,跑步可以让人清醒,他逐渐找回自己,逐渐清醒,逐渐忘记了情 人节亦或是分手日的伤。他很认真的在街上跑着,很认真的跑着每一个步伐…
或许人在上天面前的真的是无能为力的,上天是可以随意玩弄自己的。人的命运只能由上天来定,什么人定胜天,只不过是上天可怜自己而已。
就在前面,只有3米的距离,雪枫可以清楚的看清芙清和成南在接吻,那么缠 绵,那么熟悉,雪枫的眼眶再一次被泪打湿了,他等待着,等待着芙清能看见自己,哪怕是余光不屑的扫到自己,然后出现隐晦的尴尬,那种感觉应该会很舒服的,至少证明了她还认识自己,可,她没有。看着这个逐渐陌生的背影,心里似乎在滴血,这真的不是梦吗?芙清真的不爱我吗?
只是我一人的独角戏而已,却又演的那么逼真,让我输掉了一切…
二
他拨通了成南的电话“我们,我们可以单独见个面吗?”他说的有点牵强,其实。作出这个决定真的很难。
“好!哪儿!”成南轻蔑的说。
“紫流星。”
“为什么跑那么远?”成南似乎察觉除了什么。
“那是你和清认识的地方,在哪儿开始,就让它在哪儿结束吧!应该有个了解了吧”他自言自语似的说。
“好!你快点。下午我要开会…”
“谢谢!”雪枫嘴角勾勒出了怪异的弧线。
坐在车上,这个城市有着自己太多的记忆,记录了自己太多的幸福和所有的难过与落魄,真的有点不舍。呵,是不是快死的人都有点多愁善感呢?
到了紫流星,看见成南已经坐在那儿,似乎有点焦急。
“不好意思,来迟了。”雪枫很礼貌的说了句。
“没关系,我也才来,顺便回忆一下和芙清的初次相遇,真的很浪漫呢,当时你好像也在吧,你说呢?”成南笑着说。
恶心,好恶心,雪枫的身体不禁颤了颤,头不知为什么突然会有点晕。
“嗯,的确很浪漫,让我都有点嫉妒呢!”雪枫自嘲似的说。“芙清现在,怎么样?”
“挺好!她很幸福,呵,是属于我的幸福。你呢?”他把“幸福”两个字提很高的音。
“我,我有什么。一个被抛弃了的人有什么好的!你说呢?”他的语气中带着嘲讽,是送给自己的。
“是啊!”成南微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雪枫就将果汁撒在成南的头上。“是你妈啊!你他妈的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如果不是你,我会这样吗?”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呵,果然。兄弟们,出来吧。早就猜到了你有这手。”说完,几个穿西服的壮汉出来。
“哈哈哈哈哈!”雪枫突然大笑。“不跟你废话,我也没想过会活!”说完,只听见“啪—”一声,成南应声倒地。
“少爷!少爷!”壮汉们把成南拥着,成南嘴里流出了血,在雪枫眼里,像是最美的晚霞。
他拿出了玫瑰,那朵似乎永远也不会凋谢的玫瑰,颜色像极了成南嘴边的血,他再一次怪异的笑了笑。
雪枫拿出手机,拨通了最熟悉的号码,没有接听。“嘟”声很刺耳。
他笑了笑,拿出枪,对着壮汉们。“不想死就把他的手机拿来。”这声音竟是那么坚定,或许准备死的人都是无所畏惧的。
再一次拨通号码,“南,中午回家吃饭吗?”那么温柔,就像曾经对自己那样。枫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说话呀,南”又是一句。
“成南已死,紫流星。”他迅速挂了机,因为他怕自己会流泪,让自己的实现模糊,那样就真的看不清芙清的绝望了。
雪枫喝着成南的果汁,心里有点渴望,那种眼神一定很美妙。
酒吧里的人因为刚刚的枪声都跑了出去,只剩下雪枫和保镖们,还有那个能让芙清绝望和让雪枫兴奋的道具。
外边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切—”雪枫轻蔑的笑了笑。
芙清站在警察中间,崩溃从她的眼中泄出。“南--,哼-你,你不是说,说要让我幸福的吗?”她边哭边说,手一直晃动着成南的尸体。“南—你是睡了吗?那你醒醒啊,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醒醒啊。南—”她的眼泪一直向下流…
雪枫不再是观众,却像是个小丑,她没看见自己?
“南,起来啊,哼--哼—你不起来我们的孩子怎么办?”芙清撕心裂肺的哭着。
“孩子,孩子,——”他像一个孩子不知所措,“你…”他说完,对着成南的尸体又开了几枪。突然,芙清不哭了,是不是被吓到了呢?眼泪似乎冻结在了她的眼里。
一个警察对枫开了一枪,手里的玫瑰抖了抖。“呵—”他又一次笑了笑
“怎么了,听到这样的枪声就傻了,你不是很爱他吗?被吓到了啊!是不是他跟我一样呢,只是你的玩物,玩玩就扔了呢!”他对着芙清轻声的说道。
回答他的只有安静。
他用枪对着芙清“你真的没有爱过我,你对不起我。”芙清没有看他,只是在那儿发呆。
“啪—”枫对着自己,开了一枪。好累…
眼眶被压缩成一条弧线,里面装了芙清的背影…
三
枫缓缓睁开眼,这是哪儿?
周围黑漆漆的,“这是哪儿?”他说了一句。
“喂——”回答他的只有回应回音。
他顺手摸了摸,是那朵玫瑰,散发出的香气让他又想起了芙清。
他站起身,像远方跑去,可是贼里永远是黑漆漆的,“有没有人!”他有大喊一声,还是只有自己的回音。这是哪儿,我不是死了吗?
他跌在地上,抽泣着,他很害怕永远就这样,永远就一个人,永远就只有黑漆漆的,永远只能有自己的回音让自己听见…
“怕了吗?”一个骇人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枫颤抖着说,他真的有点害怕…
“这里就是所谓的地狱,知道吗?”
“那你在哪儿?”
“我就是你手中的玫瑰!”
“玫瑰?!”他惊讶着说
“不错!你上辈子的债还没还清,你知道吗?”
“债?”他越听越差异。
“该还的还是要还的!”
“看来是时候了,身体已经长好了,该把你的灵魂注入了”话音刚落,雪枫应声倒地。
这是哪儿?好刺眼?他慢慢睁开眼,看见了一个护士戴着口罩。
“是个男孩,哎呀,长的真俊秀啊!”
“是吗?”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声音竟然那么熟悉,雪枫猛的一转头,是芙清。
“这孩子怎么不哭啊?”一个护士说道。
“啊---啊---”他想说话,可发出的只有“啊”.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在看护室度过的,他这两天一直在想,这真的不是梦吗?
他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可还是没办法,力气都耗尽了,便深情的望着芙清。
芙清的眼神中,有着不同寻常的爱,和雪枫眼中的完全不一样,可芙清不会懂。
他的眼泪悄悄地挣脱了眼眶的限制落了下来,芙清,你是我妈妈?!而且我的生日,是情 人节?!
三
在成北“出生”的第五天,雪枫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成北,这似乎有点好笑,成南成北,雪枫每每想到这儿都忍不住笑了笑。
他还认识了所谓的“爷爷”,别人都叫他“成爷”。这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人却有着极大的野心,他竟然当着自己面说要独霸这个城市!或许他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没想到芙清竟然会喜欢这样一个家庭,没想到芙清也会那么肤浅!
成南家似乎很有钱,一个很大的别墅,成北的玩具很多,可他连忘都不会忘一眼,因为他的眼里只有芙清。
在成北“出生”的第十五天晚上,月亮圆圆的,就像是从前芙清和雪枫看到的那个一样,芙清抱起成北,悄悄地离开了成家。
芙清坐在车上,神情令人捉摸不透。但成北能够理解,大概是芙清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吧,因为她的眼泪中有着留恋的味道。
是啊,这个城市装载了芙清太多的记忆,关于雪枫的,关于成南的,关于成北的,关于成家的,一切的幸福与悲伤,都随着车轮的滚动而渐渐消失…
他们到了一个叫“田川”的小村,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里很偏僻,成爷应该不会找到吧!
“小北,以后就和妈妈在这里住下了,嗯,小北以后要乖乖的!”芙清很温柔的对成北说。
成北把头转过去,“妈?!”这的字眼好难听,扎到心里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