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说不完的话
书名:奥麦蒂 作者:言风 本章字数:8686字 发布时间:2024-09-17

和人们进行了将近半个小时的交流互动后,琼斯和凯瑟琳在四名保镖的保护下离开了礼堂。坐进飞车后,琼斯让飞车返回纽约,但凯瑟琳却对琼斯说:“先去华盛顿吧,我要把安德鲁接出来!”

琼斯皱了皱眉,他知道约翰逊和凯瑟琳有个叫安德鲁的儿子,他现在只要听到和约翰逊有关的人和事就会本能地皱眉,而且,去白宫接人也不在他的既定计划内,他担心凯瑟琳在接儿子的时候会被白宫特工以安全为由扣押在白宫,然后等待凯瑟琳的很可能就是约翰逊对她的残酷虐 待。

但当琼斯说出自己的担心时,凯瑟琳的态度却仍然十分坚决,“不论如何我都要接出安德鲁!”

这时,琼斯突然为自己的狭隘感到了羞愧,他意识到即便这个孩子是约翰逊的,但孩子并没有罪,况且,这个孩子也是凯瑟琳的,既然凯瑟琳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接出自己的儿子,他就应该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于是,他面带愧色地对凯瑟琳说:“好的,凯瑟琳,那我们就先去华盛顿吧!”

看着琼斯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凯瑟琳安慰琼斯道:“琼斯,我不会有事的!从法律上说,我现在还是第一夫人,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虽然琼斯不再说什么,但他脸上的忧虑之色并未褪去。这时,飞车的人工智能发出了声音:“卫星的实时跟踪图像显示,现在,空军一号已经返回华盛顿,约翰逊已经被送入沃尔特里德军事医疗中心。”

这对于琼斯和凯瑟琳而言算是一个好消息,毕竟,约翰逊不在白宫,凯瑟琳所受的威胁也少了几分。

飞车启动了,为了尽快抵达华盛顿,飞车由直升机形态变回了速度更快的喷气机形态。飞车向空中攀升的过程中,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震动,凯瑟琳感到一阵阵的心慌和眩晕。

琼斯见状立即将凯瑟琳紧紧揽到自己的怀中,当凯瑟琳将头贴到琼斯的胸前时,她立即感觉好了很多,是的,除了琼斯,没有哪个人的胸膛能给她带来这种久违的安全感,这是爱的感觉!

    当飞车停止爬升并开始沿着水平方向飞行后,凯瑟琳才逐渐适应了空中飞行的状态,刚才琼斯的爱给她带来的只是心理上的安慰,现在她真的感觉舒服了很多。

看着头上层层叠叠的云朵,看着下面一览无余的大地,凯瑟琳的内心突然变得无比宽广,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她笑得很畅快,很真实,在“庆典”上,她用大哭送走了黑暗的过去,现在,她又用大笑期待着光明的未来。

在痛快淋漓地笑过之后,冷静下来的凯瑟琳猛然想到了什么,他忧心忡忡地问琼斯道:“琼斯,既然约翰逊的阴谋已经败露了,他也就不会继续为你提供特效药了,那你的病怎么办?”,一直以来,她最关心也最担心的就是琼斯的健康,所以她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琼斯笑着说:“放心吧,我的脑肿瘤已经彻底消失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那款药了!”

“真的吗?”,凯瑟琳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但她那刚绽放了一半的笑容突然又收了回去,“你一定是怕我担心才这样说的,你一定在骗我!”

“我没骗你!”,琼斯严肃了起来,“是博 讯公司总裁戴维斯先生解放了我,他将一枚纳米芯片注入了我的体内,这枚芯片很快就把我脑中的癌细胞彻底清除了,这枚芯片可以清除人体内的所有癌细胞,将来,我不仅不会再得脑癌,也不会得其它的癌症,我已经对癌症完全免疫了!”

听琼斯这么一说,凯瑟琳就不再怀疑了,没有哪个人比她更了解琼斯,仅凭琼斯说话时的神态,她就能确认琼斯没说谎。

“太好了!”,凯瑟琳心头一阵狂喜,但正当她要亲 吻琼斯以示庆祝时,她才想起来车的后排还坐着四个美女,虽然已经知道几名美女是机器人,但她此刻还是下意识地把美女们当成了真正的人类,于是她非常尴尬地转头向美女们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在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态后,凯瑟琳感叹道:“这位戴维斯先生果然很神奇!”

“是啊!戴维斯先生的确很神奇,除了给了我一枚纳米芯片,他还为民权党人的智能系统建了防火墙,这辆车和这四个机器保镖也是他借给我的,这辆车不仅有极高的机动性,还有着极强的防护性,可以抵御小型导弹的攻击。这四个保镖也很强,有他们在我们身边,我们会安全很多!”

“哦,我正要问这辆车和这四名保镖的来历,原来如此,那么,你播放的那些视频是不是也是戴维斯先生给你的?”

“给我这些视频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是,凯瑟琳,出于对这个人的保护,我现在还不能说出这个人是谁,请你理解!”,琼斯既没提到保罗的名字,也没说是戴维斯解锁了那些视频文件,他不是不相信凯瑟琳,他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详细解释这件事的时候。

善解人意的凯瑟琳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道:“即使戴维斯先生不是把约翰逊的罪证交给你的人,他也为你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可是,你和戴维斯先生并没有什么交情,他为什么要帮你呢?”

琼斯淡淡一笑,“说实话,虽然是我主动联系的戴维斯先生,但我还无法确认他愿意帮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现在,我只能相信他对我说的话,他说他认可并支持我的政治主张,希望我能给美国带来好的改变!”……

说话间,车载屏幕里出现了各地民众大规模聚集的场面,琼斯和凯瑟琳仔细一看,原来各地民众都在举行集会游 行示 威活动,示 威的人群在人数上少则几百,多则上万,这些手持民权党的旗帜和标语横幅,嘴里高呼着口号的人们要么聚集在各地政府,议会等部门的周围,要么在大街上游走。

他们打出的标语既有支持民权党和琼斯的,比如,“民权党真正代表人民”,“民权党是美国的希望”, “琼斯王者归来”,“琼斯没让我们失望”,“琼斯,永远支持你”,“只有琼斯才能拯救美国”等,也有强烈抨击和反对约翰逊的,比如,“约翰逊罪该万死”,“约翰逊是杀人犯”,“逮捕约翰逊”,“约翰逊是个骗子”,“约翰逊盗窃了美国”等。

人们走上街头为民权党和自己奔走呐喊,这令琼斯激动不已,他的眼中涌出了热泪。

眼中同样含着泪的凯瑟琳非常理解琼斯此时的心境,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委屈和磨难后,他们的心贴得更紧了,她知道琼斯什么流泪,她知道这是琼斯倍受屈辱之后的扬眉吐气之泪,是对支持他的人们的感激之泪,是战胜命运的嘲弄后的宣泄之泪。

凯瑟琳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琼斯的手背上,然后默默地看着琼斯,当两个人目光交汇时,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大概用了五十分钟的时间,飞车飞到了华盛顿上空,此时的华盛顿更是热闹非凡,成千上万的抗 议者聚集在国会大厦,最高法院,司法 部大楼,白宫等国家机构的附近,用震天的怒吼表达着要求弹劾和惩办约翰逊的诉求,用震天的呐喊表达着对琼斯和民权党的支持。

飞临白宫的上空后,飞车开始寻找降落地点,直接降落在白宫的草坪上肯定不行,因为白宫此时已经戒严,如果飞车降落在白宫内的草坪上,特工不用向上面请示就可以以擅闯白宫的名义将琼斯抓捕。

于是,飞车把降落地点选定为白宫北侧的拉法耶特广场,因为抗 议的人们大都集中在白宫的南侧,广场附近人比较少,飞车在这降落不至于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飞车垂直降落到广场的草坪上后,凯瑟琳推开车门准备下车,这时,琼斯突然拉住了凯瑟琳的手,“凯瑟琳,一定要保持警惕!”,虽然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的语气中还是透出了难以掩饰的不安。

凯瑟琳异常平静地说:“琼斯,你不用担心,况且,我还有这四位美女的保护,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着,她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在四名保镖的陪同下向白宫走去。

凯瑟琳走进白宫的北门,踏上白宫的北草坪后,很多看到她的白宫工作人员都感到无所适从,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凯瑟琳,有些人想向凯瑟琳打招呼,但他们最终都因为有所顾虑而保持了沉默。在冷漠而又诡异的气氛中,只有凯瑟琳的机器人贴身侍卫主动迎了过去,看来,现在白宫唯一忠于凯瑟琳的就只有这名机器人了。

十几分钟后,在那名机器人侍卫的陪同下,凯瑟琳抱着小安德鲁从白宫的北门走了出来。

来到飞车旁,机器人侍卫将两只装有凯瑟琳私人物品的手提箱放进了车里,然后他又吻了一下小安德鲁,最后,他笑着对凯瑟琳说:“夫人,很高兴为你服务,希望能再次见到你!”

凯瑟琳微笑着回应道:“我不会忘了你这几年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

和机器侍卫道别后,凯瑟琳抱着小安德鲁坐进了车里,见凯瑟琳安全回到了自己的身边,琼斯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松开的还有他一直紧紧攥着的手,此时,他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在飞车快速向空中爬升的过程中,坐在凯瑟琳怀中的小安德鲁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他既没什么特殊的生理反应,也没有丝毫害怕的表现,相反,他觉得很好玩,一直开心地笑个不停。“云!云!”,当飞车开始水平飞行后,小安德鲁一边用小手指着窗外一边欢快地叫嚷着,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好奇与兴奋。

看着一头金发,双眸碧蓝的小安德鲁,琼斯对凯瑟琳说:“这孩子和你一样漂亮!”,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喜欢这个孩子,虽然孩子的父亲是约翰逊。

小安德鲁似乎也非常喜欢琼斯,除了看向窗外,他的目光大多数时间都停留在琼斯的脸上,在看着琼斯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天真的笑容,看起来,他对琼斯既好奇又充满亲切感。

琼斯冲安德鲁笑了笑,然后对凯瑟琳说:“在我服刑的几年里,我只在电视里看到过你一次,还是在约翰逊的总统就职仪式上,更是从没见过安德鲁。”

凯瑟琳说:“我嫁给约翰逊后,向约翰逊提出了一个要求,我不接受任何电视和网络媒体对我的采访和对我个人生活的报道,所以,除了不得不出席的公共活动,我很少出现在各大媒体的报道之中,小安德鲁更是从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所以很多人虽然听说过约翰逊和我有一个名叫安德鲁的儿子,却根本没见过这个孩子的模样。”

“哦,”,琼斯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捏了捏安德鲁的小胖脸,说:“这孩子真可爱!”

“既然你喜欢他,我就让他管你叫爸爸吧!”,凯瑟琳突然说道。

琼斯怔了一下,然后他紧紧盯着凯瑟琳,想从她的眼神和表情中判断出她是否在开玩笑,但凯瑟琳的一脸认真似乎在告诉琼斯,她没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琼斯看了看可爱的小安德鲁,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见琼斯没明确表态,凯瑟琳轻声对小安德鲁说:“快,叫爸爸!”,她的话把琼斯逼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

小安德鲁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奶声奶气地用刚会说话的孩子特有的含混语调问道:“妈妈,人可以有很多爸爸吗?”

凯瑟琳笑着摸着小安德鲁的头说:“可以,但一个人只能有一个亲爸爸,这个人就是你的亲爸爸!”

小安德鲁眨了眨眼睛,好像没听懂凯瑟琳的话,这也很正常,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想理解亲爸爸这个概念是不太容易的。

这时,不仅小安德鲁一脸的茫然,琼斯也愣在了那里,当然,他发愣显然不是因为不理解“亲爸爸”这个概念,恰恰相反,因为他太理解“亲爸爸”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凯瑟琳,我没听错吧,安德鲁,安德鲁是我的儿子!?”,回过神来后,琼斯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没听错,他是你的亲儿子!”,凯瑟琳用满含柔情的目光看着琼斯。

这时,小安德鲁好像听懂了,他大声冲着琼斯喊道:“爸爸!”

这一声“爸爸”直接把琼斯的眼泪喊了出来,他毫不犹豫地把安德鲁抱到了怀里,在这一瞬间,他本能的父爱立即就被体内与孩子共享的基因唤醒了,他不停地亲 吻着安德鲁的小脸蛋,喜悦的泪水滴在了孩子的脸上。

“和约翰逊结婚九个月后,我就生下了安德鲁,即使不做亲子鉴定,我也知道他是你的儿子,但我还是做了亲子鉴定,和你的DNA做了比对,因为我要让你相信……!”,凯瑟试图做出进一步的解释。

“凯瑟琳,你不用说了!”,琼斯打断了凯瑟琳的话,“为了我,你不惜葬送自己的幸福,把自己置于约翰逊的魔掌之下,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他的声音在颤抖。

凯瑟琳微笑着说:“琼斯,你不也在为我付出吗,我们都在为对方付出着,这不就是爱吗?”

“是啊,这就是爱!”,琼斯由衷地感叹道,“爱的力量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爱不仅给了我们一个儿子,还让我们重新走到了一起,爱是能创造奇迹的!”

凯瑟琳把头倚在琼斯的肩头,动情地说:“在我们分别前的最后一晚,我对你说我吃了避孕药,让你不要再采取避孕措施,目的就是希望和你有个孩子,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幸运的是,上帝满足了我的愿望,我真的怀上了你的孩子!知道吗,我一看到安德鲁就会想到你,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真的怀疑自己能否熬过这几年……!”,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起来。

凯瑟琳的话令琼斯百感交集,他吻了一下凯瑟琳的额头,“凯瑟琳,我明白了……!”,但只说了几个字,他就说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很疼。

在沉默片刻后,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的琼斯突然想起来应该给父母和同事们打个电话,免得大家担心,于是他立即打开了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他在飞往华盛顿之前就关了手机,因为他不希望在执行任务期间被任何人打扰。

手机开机后,几十个父母和同事打来的未接电话和询问他和凯瑟琳去向的信息全部显示了出来,显然,大家都很担心他和凯瑟琳的安危。

琼斯首先给老玛丽打去了电话,电话刚一接通,琼斯就听到了老玛丽的抽泣声,听得出来,这是一直无法获知儿子讯息的母亲突然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之后的喜极而泣,“琼斯,你怎么才开机啊!我都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了,可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警察抓走了呢!你现在在哪呢?”

琼斯非常愧疚地说:“妈,真对不起,为了保密,我事先没告诉你,还把手机关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和凯瑟琳就在飞车上,我们正飞往纽约,我们都很安全!”

“哦,那我就放心了!”,玛丽破涕而笑,“知道吗,琼斯,我和你爸都看了那场直播,我为你感到骄傲,我始终相信我的儿子不会做错事,今天,我可以大声向所有人说,我的儿子是最棒的!”,顿了一下,她一脸急切地说:“哦,对了,你快让我看看凯瑟琳,我都想死她了!”

由于手机安装了戴维斯的防火墙,所以每次开机都需要手动开启视频模式和全息影像模式,琼斯和母亲只顾说话,还没来得及开启手机的视频模式,老玛丽自然就看不到凯瑟琳了。

琼斯开启了手机的视频模式后,凯瑟琳就出现在了老玛丽的手机屏幕里,在看到凯瑟琳的那一刻,老玛丽又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凯瑟琳,谢谢你,为了救琼斯,真的委屈你了!”

“妈妈,不用谢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爱琼斯,所以我愿意为琼斯付出一切!”,凯瑟琳也落泪了,这是母女二人在相隔几年后的第一次相见,虽然这次见面是隔空完成的,但母女二人还是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真诚。

琼斯紧接着又开启了全息影像模式,老玛丽的全息影像从手机屏幕里跳出来的同时,老玛丽也看到了飞车里的全息影像,这时,她才发现还有一个孩子坐在凯瑟琳的腿上,“这个孩子好可爱,他是谁呀?”

还没等凯瑟琳开口,琼斯就抢着说:“妈,他是你的孙子,安德鲁!”

“什么!他是我的孙子!?”,老玛丽惊呼起来。

“是的,妈,他是琼斯的儿子,是你的孙子!”,凯瑟琳笑着说。

玛丽的全息头像左右转动,仔细端详着小安德鲁,当琼斯对她说,等到了家再和她解释的时候,她突然笑了起来,“不用解释了,这孩子结合了凯瑟琳和你的优点,我能确定他就是你们的儿子,真没想到,我和你爸居然有孙子了!”

这时,老琼斯的头像也从手机屏幕里跳了出来,他看了看凯瑟琳,又看了看可爱的安德鲁,笑得合不拢嘴。其实他早就想对凯瑟琳致欢迎词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插话的机会,但当他看到凯瑟琳和安德鲁时,事先准备的话又都忘了,于是在怔了一下后,他笑着对凯瑟琳说:“凯瑟琳,欢迎你带着我的孙子回来!”,话虽简短,但满含深情。

凯瑟琳笑着点点头,“爸,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

每当小安德鲁看到大人的手机里跳出全息头像的时候,他总是会增大好奇的眼睛,手舞足蹈地笑个不停,他以为这些全息头像都是大人的玩具,从未想过这些玩具的背后其实是活生生的人,在他眼里,这些全息头像显得既好玩又滑稽。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当看到老玛丽和老琼斯的头像时,他却显得很安静很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在看两个玩具,因为他的眼中闪现的不再是小动物般的好奇之光,而是真诚和尊重之光,这是人性之光,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这两个虚拟的头像其实是两个人。

凯瑟琳指着老玛丽和老琼斯的头像对安德鲁说:“安德鲁,他们是你的爷爷和奶奶!”

凯瑟琳的话音刚落,安德鲁就毫不犹豫地用稚嫩的声音冲着老玛丽和老琼斯喊道:“爷爷,奶奶!”

“哎!”,无比激动的老琼斯和老玛丽一边答应着一边擦着眼里涌出的泪水。

看来,小安德鲁的人性之光真的被天然的血缘和亲情的力量激活了,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觉醒,他的认知能力得到了一次提升,他已经意识到全息头像原来不是玩具,而是会对自己充满爱意的笑,也会对自己充满爱意地哭,名字叫“爷爷”和“奶奶”的人。

和父母结束通话后,琼斯给安迪打去了电话。

“琼斯,你总算打来电话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你在哪呢?”,一接通电话,安迪就忙不迭地发问道。

“我和凯瑟琳都在飞车里,估计再过二十分钟,我们就能回到总部了,你们大家就不要为我们担心了,我们都很安全!”,琼斯笑着说。

紧接着,和安迪在一起的汤姆,布雷克,凯莉等人也都纷纷从手机屏幕里跳出来和琼斯,凯瑟琳打起了招呼……

向大家报了平安后,琼斯和凯瑟琳又恢复了两人对话模式,话题仍然和安德鲁有关,琼斯问凯瑟琳道:”约翰逊知道安德鲁不是他的儿子吗?“

凯瑟琳的脸上现出了轻蔑的神情,“他应该有所怀疑,所以他平时对安德鲁总是不冷不热的,有的时候还会对安德鲁发脾气,但他没有勇气做亲子鉴定,一旦发现孩子不是他的,他这个总统的脸就丢大了!”

说到这,凯瑟琳突然陷入了沉默,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屈辱和愤怒,她似乎想到了某些难以启齿又令她感到痛不欲生的往事。

“知道吗!”,凯瑟琳犹豫了一下,说道,“在和他结婚的几年里,为了不给他生孩子,我就长期服用避孕药,在他每次强 奸我之后,为了防止意外怀孕,我还要服用紧急避孕药,虽然有强烈的副作用,但我还是决心一直坚持下去!当时,我下决心这样做只是出于对他的极度厌恶,既然他强迫我和他结婚,他就不配有自己的孩子,这是他应得的下场!现在看,我的决定是对的,是上帝让我这样做的,上帝是不可能让我给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陷害自己爱人的人生孩子的!”

对于两个人的对话,四个机器人面面相觑,因为他们的大脑是冰冷的芯片,而不是有血有肉的有机体,所以他们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情感,更不理解人类情感中的爱情,他们不理解人类的爱情为什么总要和人类的繁衍生育联系在一起。

只有有血有肉的人类才会因爱而生出刻骨铭心的痛,凯瑟琳的话又在琼斯已经滴血的心灵上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琼斯的心更疼了,“凯瑟琳,为了我,你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他抱紧凯瑟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他突然睁开双眼,眼中喷射着怒火低吼道:“约翰逊,你这个衣冠禽兽,我一定要让你为你犯下的的所有罪行付出代价!”……

一路上,他们几乎一直在说,这也很正常,两个已经分别了三年之久的恋人当然有着说不完的话。将令人感伤和愤怒的话题都说完后,他们就聊起了比较轻松的话题。凯瑟琳问琼斯道:“琼斯,你在监狱里的生活还可以吧?”

琼斯笑着说:“克拉克狱长对我非常照顾,我感觉自己住的不是监狱,而是住在一个拥有世界上最大图书馆的星级宾馆里!”

凯瑟琳也笑了,“看来克拉克狱长没骗我,他说你吃住的条件是星级宾馆的水平,你每天的工作就是看书!”

“原来你和克拉克狱长有联系!”,琼斯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克拉克狱长对我的照顾是你求他的结果?他是在给你面子?”

凯瑟琳说:“我的确求过克拉克狱长,”,然后她微微摇了摇头,“但我不认为他对你的照顾和我有多大的关系,我当时一直关注着你的案子,法庭宣判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会被送入莱克斯岛监狱,于是我就给克拉克先生打去了电话,求他对你给予适当的关照,他对我说,他很敬佩你,也是你的支持者,他向我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你,因为他不认为你真的犯了罪,他说即使我不求他,他也会在法律允许的情况下给你特殊的照顾。虽然他这么说,但我并不放心,毕竟我不是很了解他,和他也没什么交情,更何况我和约翰逊结婚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担心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他对你我都会抱持某种偏见和负面的看法,并不一定会真的照顾你,所以我就想请他吃饭,却被他婉拒了,过了几天,我又给他买了很贵重的礼物,但也被他谢绝了,他只是一再表示一定会关照好你,但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给他打电话,每一次他都会把你的情况向我做详细的介绍。听你这么一说,克拉克先生果然信守了他的承诺,看来这个人真的是个正直的人!所以,我认为克拉克狱长对你的照顾和我求不求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他不认可你,我即使求他,他可能也未必关照你。”

思索片刻,琼斯说:“监狱里还有很多被冤枉的人,也有一些社会名人,但他并未给予这些人什么特殊照顾,相反,他对大多数犯人的态度都很恶劣,所以,我觉得他能这么关照我还是或多或少和你有一些关系,毕竟你是第一夫人,换了谁都会给点面子的,也许我这么说话有点不厚道,但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不否认克拉克狱长很正直,但我觉得他这个人很复杂甚至很矛盾,他对社会底层人尤其是犯人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蔑视甚至是仇恨,他有着典型的精英式价值观,这种价值观使他在所谓的坏人面前傲气十足,他是个优秀的执法者,他判断是非善恶的唯一标准就是法律,但他却从不会质疑法律本身是否代表正义,所以他会对法律认定的坏人和低劣的人冷酷无情。他希望犯人们通过读书和劳动进行自我改造,却不愿意承认社会环境对人性的影响,这就是他的局限性,而且,要命的是他几乎无法突破自己的局限性,希望他将来能有所改变吧!“

“人太复杂了,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多面体和矛盾体,”,凯瑟琳若有所思道,“我只看到了克拉克的一个侧面,而你有更多的机会看到他的另一面,但只看一面或几面还是不够全面和客观,也许只有时间和大事件才能真正考验一个人,所以我们对任何人都不要急于下结论!”

琼斯向凯瑟琳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他突然意识到,经过三年的磨砺,凯瑟琳的思想和世界观也更加成熟了,“是的,只有时间和大事件才能考验一个人,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他意味深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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