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
“当时的情况，你再说详细些。”
“当时我和姐姐被反复转卖，被主家看上，不久便被害死，死后因尸气在体变成了僵尸。我们刚到玄阴时，人生地不熟，还被接引使者欺负。公主你当时恰好路过，救了我们，还和主上一起重新制定规则，加强对接引使者的管理。你说那天算我们的新生，过往的一切都断干净。姐姐顺势就提议让我们跟你的姓，还请你给我们重新取了名字，从那以后我们就叫柳新柳影了。”
柳玉溪点头道：“是这样，怪不得我看你眼熟呢。”
她想了想，接着说道：“我记得在栩阳，主上来了之后，当天下午你就来了，还成了甜品店的店员。”
柳影吐了吐舌头，笑道：“主上命我来保护公主，正好那有一个招聘的牌子。”
柳玉溪忍不住笑道：“那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来枕头啊。”
“可不是嘛，还是我运气好。”柳影眨眨眼睛，忍不住小小得意了一番，“主上给我两天时间想办法搞定，我只用了半天！”
她笑得很开怀，但不久之后便有些落寞。柳玉溪问道：“怎么了？是想姐姐了？我和她说说让她多来看看你。”
“不用了，我知道姐姐好的很。传音楼每天都那么忙。”柳影小声嘟囔着，“我想阿远了，也不知道他在大原山怎么样了。”
“放心，你们一定会见面。”
柳玉溪想了想又问到：“小影，我问你，寒松雪和林泉清现在在做什么？”
“主上去了传音楼，姐姐说有事汇报。泉清鬼王在藏书楼，正在整理卷宗。”
柳玉溪点点头道：“我们去藏书楼。”
林泉清正在翻找一些书册，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进来。”他抬头看到来人的身影愣了一下：”嫂嫂。你怎么来了？我哥在传音楼。”
柳玉溪摇头：“我就是来找你的。泉清，我有些事想问你。”
“你怎么不去问我哥呀?”
“对于他来说，大概是太痛了。”
林泉清点头，猜到了几分。
“那你说。”
“我当时是不是死在成亲的路上？”
林泉清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他点了点头说：“没错，而且旁的人失去了至亲挚爱，可以呼天抢地，可以披发跣足不修边幅，也可以沉默麻木如行尸走肉，欲语泪先流。而我哥不行，他依旧要穿着正红喜服，强装欢喜为自己操办婚事。”
“他是又重新娶了一个公主吗？”
林泉清摇摇头：“没有，他从心腹暗卫中选了一个身形和你接近的女子, 用易容术冒充你拜堂成亲。为了联姻能顺利进行，他又不想娶别人，这是唯一的办法。”
“后来呢？”
“大约一年半以后，哥哥派使者去报你病逝，你父亲顺水推舟提出再嫁一位公主。”
柳玉溪仔细一想便也明白，听林泉清继续说道：“哥哥当时婉拒了，说是要再等些时候。”
“那……长公主如何了？”
“ 听使者说长公主大病一场，不久就过世了。”
柳玉溪低下了头。
林泉清接着道：“哥哥后来查出了一些事，西凉那些人不愿意我们两国联盟，担心自己无利可图，便想方设法破坏此次联姻。他们不知找到了什么法子，想让哥哥命丧南周。可是他们的计策被你们南周破坏了。于是他们改变策略，利用你的王族之血将你送上不归路。”
“可是那禁术太过恶毒，就算解了，哥哥也只有五年的寿命。”林泉清的眼圈变红了。
“当时我和他提议让他娶几个妃子，留下血脉。哥哥拒绝了，说不想耽误人家好姑娘。最后的几年中，他一边稳定政权，推行改革，努力想要改变老皇帝留下来的贫弱局面，一边培养我，逐步将掌政之权到我的手上……”林泉清看着柱子上的花纹，思绪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
……
北夏宫中。
寒松雪正在翻看着公文，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洁白的纸上画出朵朵红梅。
“哥哥，你公文先别急着看了，去叫太医吧。”林泉清急忙跑来。
“不用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活不了太久了。”寒松雪摇摇手，“记住你现在叫寒泉清，是皇十五子。”
“父皇的病情也不算稳定，这段时间一定要守好皇宫，应对突发事件。现在皇帝已被我们架空，不少大臣也认你为主君，我们要抓住机会。”
“哥，你即位后传给我也行啊。你当初谋划了那么久，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我是很想坐上那张椅子，不过一个国家，几年之内连丧两王，绝非幸事。你直接即位，于国于民，更加稳妥。”
十天之后皇宫传来消息，北夏皇帝病重禅位，皇十五子继位。
二十天后，寒松雪过世了。
……
“ 雪哥哥又是如何变成僵尸的？是皇陵有什么问题吗？”
“冥界有力量强大的怨气，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把尸丹注入哥哥身体，扣住他的魂魄，将他强行变成僵尸，想利用他的才智和力量为自己办事儿……事情差不多了再过河拆桥。那尸丹上还有禁制，稍有不如意便折磨他。为了活着他饮下了不少鲜血，我都不敢想刚到冥间那段日子，我哥他是怎么过来的。”
柳玉溪眼中闪过痛惜：“雪哥哥这种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想到了什么办法来摆脱钳制。”
“当时冥界也是混战不休，哥哥联合现在的冥君，里应外合将怨气击败。他本想拿哥哥当棋子，却不想被棋子反噬。”
柳玉溪心下了然：“自那之后就和冥君达成协议了吗？”
“冥君坐镇冥府，游魂的轮回在他手中逐渐步入正轨，而僵尸这边却仍然一片混乱。有一定修为实力的僵尸招揽手下，占山为王，形成一小股一小股的势力，哥哥摆脱怨气控制后也加入其中，队伍不断壮大，吸纳周边小股势力扩展地盘，最终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柳玉溪似有所悟点点头:”人死之后，多数成鬼，少数出了意外，气息回堵，成了僵尸。雪哥哥他扩充势力也应该注意到了阳间的情况，故而有了接引使者一职。“
“嫂嫂说的不错。”
“那我呢？我又是如何来这儿的？“
“当初嫂嫂你救了哥哥，却也被他们暗算，你死之后哥哥按照嘱托将你的身体火化，他舍不得将骨灰撒入水中，就用了锦袋贴身收着，连下葬时也带着。我和他在玄阴征战时发现了你的残魂，哥哥他就一边统领玄阴，一边着手寻找你的魂魄，并设法修补。那几个术士的魂魄也被哥哥找到，我哥可没客气，直接让他们魂飞魄散，不过从他们口中，哥他知道了幕后黑手就是那怨气，所以他非常痛恨那混蛋……嫂嫂，当时玄阴逐步壮大，你魂魄恢复后也参与其中，还出了不少的点子，后来哥哥拿到了秘术复生术，才将你彻底救活。”
“复生术？”
林泉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的骨灰魂魄，我哥哥一半的修为心头血，还有玄阴大量的尸气。”
“我明白了。”柳玉溪的声音很低。
她思索一会儿，接着问道：“后来呢，我们是不是成婚又出了变故，致使我逃到人间。”
“当时大礼方成，大原山便联合几股势力，兵分两路突袭。同时冥君也这个时候来找他有事。哥哥将你安顿好，嘱咐你守好朝宗殿之后，便和我一道应对外面的事，却不想你身边的夏禾突然反水，不仅要杀你，还要打破玄阴的封印，最后……夏禾身死，而嫂嫂你跌入忘川，跑到人间，后面的事我不用说，你应该都知道了。”
柳玉溪点点头，这和之前寒松雪告诉她的接上了。
事情问的差不多了，柳玉溪正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事：“之前我见你出手打散残魂，只是……区区残魂之力，又如何能收集到不少的怨气？”
林泉清冷笑道：“那残魂可不是一缕，毕竟在怨气中待的时间长了……”他忽然住了嘴，似是想到了什么，半晌才道：”难道是分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