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骜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是一头的雾水。这席府的赏花帖,给谁也不可能给竹儿啊。她不过是个举人娘子,而且进京后几乎不外出。知道她的人,应该是婚宴上的宾客。不过结婚的时候,她一直在洞房,也没人认识她啊。所以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
对了,席府为什么会邀请竹儿?一般情况下,除了通家世交,极少有人会去关心举子们的娘子。难道说,上辈子的隐患依然还在?
慕容骜目光投向了方谨心,发现她也正看向自己,知道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于是直接说道:“帖子收下了,人自然是要去的,不然落了席府的面子,到时候他们要针对连兄就是名正言顺了。你可知道这帖子是谁送来的?他可曾见到了竹姑娘?”
“来人是席家的小厮,没有见到竹姐姐。帖子是芊儿收下的,一开始也推脱了,但是来人缠着不放,还说什么今年桃林的桃花开得特别早,是个祥瑞。竹姐姐去了也能沾沾喜气,连表哥说不定就能得个好差事了。芊儿见说到连表哥的前程,就不敢推脱,这才收下了。”
“那阿谨是怎么看的?”
“还能怎么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呗。”方谨心不屑道,“就是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玩?是毁了竹姐姐的清白,让连表哥休了她,还是在桃林中埋伏杀手,直接杀了竹姐姐,一了百了。”
“阿谨的意思,他们的目的依然是席小姐的婚事?”
“难道不是?”不然为什么请的人是竹儿,她除了和连书淮的婚姻,还有什么是值得席府这样的世家权贵关注的呢?
慕容骜沉默了,他说不好是还是不是,但是显而易见的是,今世的事情跟前世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了。别的不说,前世席泽菁跟大皇子可是没有丝毫关系的。可是这辈子,大皇子居然算计了席泽菁,还让他得逞了,也是让人大跌眼镜呢。
还有就是,连书淮大张旗鼓地成亲,甚至不惜借楚家名头,送出稀罕之物,只求将婚事撒播,杜绝席府的觊觎之意。但是一开始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来,竹儿和楚家的关系也暴露了。毕竟,竹儿从楚家出嫁时,楚家主给出的理由是,竹儿是他认下的义女。
“不好说,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慕容骜沉吟着说道,“到时候竹姑娘去赴宴,我让楚棠送个有些身手的丫鬟过来,陪着她吧。”
“楚家还有会武功的丫鬟?”
“也不算会武功吧,楚家有几个护院是老人了,他们的女儿秉承父业,多少有些身手。加上楚家从不限制女子经商,所以她们身边的丫鬟,就不能只会端茶倒水,刺绣女红了。”
“这样的话,不如我替竹姐姐去。”方谨心说道。竹儿虽然在方家做了三年的丫鬟,但是官宦人家的规矩,知道的还是不多的。毕竟她是在方家老宅,相比京城方家,都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更不要说权贵之家了。
只是,方谨心和竹儿虽然年岁相仿,身形也差不多,但两人的言行举止还是有区别的。毕竟方谨心曾经也是官家小姐,而竹儿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乡村丫头,又在方家做了三年的丫鬟,举手投足之间,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区分个一二。
何况,谁能保证席府邀请的宾客中,没有一个认识竹儿的,也没有一个认识方谨心的?要知道原身可是一直在京城的,到十二岁上才回去老家。就算女大十八变,以前的容貌多少总还在的,不要说还有一个跟方家一向交好的沐恩侯府在呢。
“没关系,我可以化妆。”方谨心倒是不在意,现代的化妆术已经都快成邪术了。但是方谨心不喜欢化妆,并不等于不会化妆。作为都市白领,就算她家庭有变,没有机会给人当伴娘,但是普通宴会还是参加过不少的,所以化妆是基操。
再说了,就算不会,她还可以在电脑上找教程,到时候往商场一躲,时间流速慢下来,再笨也能学得会吧?而且彩妆工具商场里全都有,方谨心记得自己还拿了两套给过楚棠,只是她自己不喜欢,所以自己没拿而已。
但慕容骜还是摇头了,两人都对京城不熟悉,所以让方谨心顶替,还不如让有身手的丫鬟跟着。方谨心急了,脱口道:“你忘了我是怎么从沐恩侯府逃出来的了?”
慕容骜正色道:“那不一样,你去沐恩侯府,不算客人,所以没多少人注意你。但是去席府,就不一定了。”
光天化日之下玩突然消失,就算逃出命来,恐怕也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丫鬟可以被他们随意拦下,到时候竹儿一个人,还不得任人摆布啊?”方谨心蹙眉道,“而我只要能逃出命来,以后怎么样,总能想出说辞来的。再不济,到时候咱俩也不一定要在京城,随便找个偏远小镇,也一样过日子的。”
就凭自己带着的商场,别说偏远小镇了,就算是深山老林、荒漠野地,她也照样能过得惬意滋润、岁月静好。
听方谨心说出“咱俩”两个字,慕容骜就坚持不下去了,只好勉强点头。
商议定了赏花宴的事情,连书淮出来后,两人便将计划告诉了他。果然,对于席府给竹儿送赏花帖,连书淮的第一感觉也是蹊跷,因此并没有反对方谨心的顶替。
“没有邀请你吗?”连书淮不太放心地问了一句。如果都邀请了,那么方谨心代替竹儿去了,她自己就不能出现了。就算席府不怪罪,也难免起疑心。
“方姑娘不会收到帖子的,她是罪臣之女,一般京中官宦人家的宴会都不会邀请她的。”慕容骜解释道,“上次沐恩侯府是打着通家的名义,再加上方老太太在侯府,所以才请的她。”
方谨心挑了挑眉梢,第一次,她对罪臣之女的身份有了些许的好感。可以挡掉多少的无效社交啊,不错,不错。
“这样就好。”连书淮轻舒了一口气,心里更加确定了暂时离开京城的打算。在这里,他跟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根本就没法对上那些世家权贵。
见连书淮没有反对,众人都释然,这才问起考试的事情。听连书淮说感觉还不错,还感谢了方谨心准备的点心、水、照明灯、大氅等物,竹儿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慕容骜思索了片刻,又告诉连书淮,自己帮他选定的实政地点是京城周边的抚安县。县令周世泽是熙和二十五年的进士,入仕十余年了,只不过是从新风郡来到了京郊,官职没有丝毫的变动,太不寻常了。
明面上看来,似乎是因为周世泽出身寒门,没有依靠,所以一直怀才不遇。但是细究下去却是不寻常,因为抚安县正好是简王府庄子所在地。更不寻常的是,他调任抚安县县令,是庄敬周推荐的。
“你是怀疑这位周县令有问题?”连书淮沉吟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