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书扬见他说了这么久都说不动,有些急了,吼道:“是自己病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找我要,我找谁要?”
程翠泪落如雨,可惜她生来温温柔柔,从来不会大声说话,“你以为我爹是怎么病的?他原本......他原本身体没有这么差,都是我,都是我,他是太担心我的婚事了,又见一直劝不动我才动气的,我......”
程翠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清他了,没想到俞书扬一句话还是能让她哑口无言,呆愣在了原地,他说:“所以是你把你爹克死的?那就跟我更没有什么关系了。”
“俞书扬......我以为你只是无情无义,没想到你还没有心。”
俞书扬也自知失言,道:“你听我说,我刚才是说错话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别闹了,这样,我会尽快给你安排一个好的住处,生活方面你不用担心,行吗?”
程翠没有看他,自顾自的向一旁走去,“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俞书扬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翠缓缓拂过旁边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宽尽春来金缕衣。憔悴有谁知。”
她拂泪,肝肠寸断,悔不当初,却又不知该怪何人。
自那日俞书扬离开之后,程翠便一病不起,整日整日的躺在榻上,看了大夫吃了药也无用。
张姨在一旁看着她日渐消瘦,于心不忍,“小姐,我去请二少爷。”
程翠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不要,不要去找他,他不会来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我这是为了诓骗他而装病,我自己挺过去就好,没事的。”
张姨心疼的看着她,“小姐,这又是何必呢?”
程翠虚弱的微喘着,“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他了,咳咳咳咳咳......”
程翠这病一拖便拖了半个月,俞书扬之前许诺的会给她找个好去处这件事情怕是他早就忘了,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总之,在他们大婚的那一日,程翠还在府里,躺在病榻之上,听着外面欢天喜地的动静。
“张姨,你知道吗?初见的时候,他和我说,没有见过比我更温柔的女子。”
“当时我只觉得他是一个纨绔子弟,并不想过多理他。”
“可是后来,他天天来找我,和我讲他出国的见闻,和我讲外面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有火车,有大船,还有很多我没有听过的东西。”
“再后来,我就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天天来找我。可是没有了,他第一次没来找我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当时着急的失了态,结果第二天他来的时候,只是说自己忙,我信了。从那以后,他不再天天来了,而是隔三差五的找我一次。”
“我其实从那个时候就该明白,二少爷终究是个少爷,与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同的,不同的人又怎么可能走到一处呢?”
“是我作茧自缚,是我痴心妄想。”
......
张姨忧心的道:“快别想这些了,伤神。”
“伤神?”程翠苦笑了一下,“谁会在意呢?”
外面声势浩大,一片欢声笑语,然而就在这一府之内,有人毫无生气。
“张姨......我想我爹了......我看见他了,他好像来接我了。”
......
幻境到这里就结束了,又回到了开头那个俞府,楚晚棠抬手一拨,眼前云雾散尽,他们还是跟在那个送亲队伍的后面。
羽君十七道:“这么看来,那花轿里面坐着的就是程翠了。”
楚晚棠倒没有急着下定论,转头对身边的人道:“洛师兄,一会儿你去拦住送亲队伍,然后和文修趁乱带走张子瑶和蒋轩,到时候我来断后,收了他们,如何?”
洛城点了点头,就混到了前面,以一人之驱挡住了整个队伍,“大胆妖孽,竟敢在此作祟!”
被拦下的人神色木然。洛城一剑劈了过去,队伍中的众鬼顿时面目狰狞。
洛城和文修按照计划一人一个分别带走了张子瑶和蒋轩,然后迅速离开了。
楚晚棠则一跃向前,稳稳落在了花轿面前,一把掀开了帘子。直接里面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身着红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
楚晚棠试探着喊了她的名字,“程翠。”
然而对方没有一丝反应,楚晚棠刚要去掀她的盖头。羽君十七在一旁制止住,“我来。”
女子的盖头不能乱掀,楚晚棠点了点头,收回了手。
羽君十七把盖头掀开以后,三人俱是一惊,只见里面坐着的是一个木头制成的人,那用木头雕刻的脸简直是栩栩如生,和生前的程翠一般无二。
羽君十七楠楠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要和蒋轩冥婚的不是程翠?”
“不,”楚晚棠道:“这张脸既然是程翠的,那就必然是她,只不过我们一直以为程翠就是这个鬼新娘,但是现在看来,这场冥婚背后的操纵者,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并且是知道当年事情全部过程,还和程翠关系亲近之人。”
羽君十七回想着,“可是......在当时程翠去世的时候,举目无亲,除了当时陪在她身边的那个张姨,并没有其他人有这个可能了。”
她继续道:“不过说起来,岳庄的那个老人也叫张姨,她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