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翠不置可否，低头问道：“您今日叫我前来，是要将我逐出俞府吗？”
“不，若我此时将你逐出俞府，那就是棒打鸳鸯，书扬只会越来越反抗我，但我若是顺着他，那你觉得，他对你的感情，能坚持多久。书扬他并不爱你，他只是想反抗我，提倡所谓的婚姻自由，用来包装自己罢了。”
程翠低头不语。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今日叫你前来，就是要你明白，有些事情，不要痴心妄想，没有那当少奶奶的命，就不要强求，不然伤的是你自己。至于有些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相信你明白。”
程翠是偷偷进府的，住的地方自然也偏僻，身边只有一个老婆子照顾着。
“小姐啊，您都快一夜没合眼了，赶紧歇下吧，少爷今日怕是不回来了。”
程翠看着那桌子上的火烛，“我哪里是什么小姐，张姨叫我翠翠就好，我爹以前也是这么叫我的。”
程翠的眉眼间尽是伤情，“他多久没回来了?”
“三日。”
“那又有多久没来看我了?”
“十日。”
程翠低头苦笑，“老爷说的不错，我确实不该痴心妄想，不属于我的，终究还是不属于我。”
张姨叹了口气。
“你是府里的老人，叫你来照顾我，耽误你了。”
张姨忙道：“小姐折煞老奴了，我就是一个下人，伺候谁都是一样的，反倒是您这儿清净，比旁的地方好了不少。”
窗外的风透进来，烛火摇曳，程翠淡淡的说道：“我爹以前也是个下人，后来主人家出了事，该走的都走了，我爹没办法，就去干了擦鞋的生意，有的时候是在路边，有的时候是在闹市里，但是我爹从来都没有让我干过这些，他说女孩子家不该抛头露面，还说让我以后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就嫁了，安稳度过一生就好。”
“当初俞二少爷来找我的时候，我爹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同意，他说不要叫我想那么多，我们家虽然穷，但是还不至于指望我找个好人家来度日，他还说，像我这样的贫家女子，不要妄图攀附高枝，不然害的是我自己，可是我不信，因为书扬对我说过，会对我好一辈子，可是我爹死了，我现在后悔了，张姨，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姨斟酌道：“二少爷......说不定是近日太忙了，我听说，总有学生去街上喊什么口号，二少爷可能是和他朋友们一起在计划大事情，您不要多想。”
程翠眼中的泪水在不断打转，最终还是落了下来，“但愿吧......”
后来过了整整一个月，俞书扬去了程翠那里只有两次，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
“翠翠，你是个好姑娘。”
程翠吩咐张姨去煮碗醒酒汤，“你若真觉得我好，就别丢下我，行吗？”
俞书扬迷迷瞪瞪的捧着她的脸，“翠翠，我要和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
程翠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别说，我不想听。”
俞书扬掰开了她的手，“翠翠，我们都错了，其实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叫爱，只是欣赏而已，我这两天遇见了一个女子，她是一个作家，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爱。”
程翠盯着他，后退了两步，“俞书扬，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父无母，所以可以任由你欺负?你现在跟我说，我们以前那根本就不算爱，那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许下的那些誓言，又算什么呢?”
俞书扬一把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我以为那是喜欢，可是我遇见了她才明白，其实那些就是对你的欣赏，但是不一定欣赏就适合在一起，我们后半辈子还很长很长，没有必要把彼此束缚在一起。”
程翠哽咽着道：“束缚?你若觉得那是束缚，又为什么要来找我，从一开始，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二少爷，我只是一个贫家女子，我不像你一样，有很多很多的退路，还有一个可以为你罩着一切的爹。”
俞书扬给她擦了擦眼泪，“不是的，你有退路的，毕竟我们相识一场，我会给你找好以后住的地方，等到我安排好了，你就可以从俞府搬出去，到时候再给你一笔钱，保证你比以前过的舒服，你觉得呢？”
程翠很清醒，她道：“二少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能保证你成亲之后不会再来找我吗？到时候我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退一万步来说，你二少爷高风亮节，正人君子，不会再来找我，那你能确定，你那个所谓的作家，以后的少奶奶，我会来找我的麻烦吗？”
俞书扬承诺道：“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让她知道你的存在。”
程翠久久不语，只是低着头，垂眸不知道在看什么。
俞书扬见她没有反应，捧起她的脸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程翠神色哀伤，“我想要我们好好的，就这么难吗？”
俞书扬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做朋友呢?彼此并不合适，为什么不能放手？你放心，日后你离开了俞府，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但是没有必要把自己困在这里，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懂吗？”
程翠拂开了他的手，“我不懂，二少爷，我不懂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心变得这么快，我不懂你以前对我说会和我白头偕老的时候为什么可以那么认真?我看不透你，我一直都没有看透过你，我爹之前说，跟着你靠不住的，但是我不信，现在我信了，俞书扬，你可以把我爹还给我吗？”
